躡手躡腳地爬了上去,還是驚動了甄衍。他轉過頭擦了擦眼淚,裝成睡熟的樣子。
周子舒輕輕摸了摸他的頭,“你別哭,等我把成嶺送到三白山莊,一定帶你去四季山莊。”
又抽噎了一陣,甄衍帶著哭腔道:“我爹娘和師父現在好不好?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記得”
周子舒道:“去了四季山莊你就知道了。”
“那我子舒哥哥呢?”
“他現在是四季山莊第五代莊主,等你到了四季山莊就可以見他了。”
“師父不是有兒子嗎,為什麽是子舒哥哥當莊主?”
往裏爬了爬,將甄衍的頭放到自己的腿上,“因為他是大師兄,九霄不喜歡被拘束,而且他愛的姑娘是一位郡主。”
“他們成親了?”甄衍好奇地問。
“他們,永遠在一起了,不會分開……”
“那師父一定很高興。”
為他拉了拉被子,周子舒沒有回答。
“可惜我什麽都忘了,他們成親一定很熱鬧吧。”
不能再聽下去了,周子舒哄道:“好了,別想這麽多了,你快休息,我陪著你好不好?”
“可我想爹娘,我睡不著。”眼淚又落了下來。“阿絮哥哥,你能給我講故事嗎?”
周子舒有點為難,“我給你講四書好不好?”
“不要不要。”甄衍捂住了耳朵。“我爹就喜歡逼我看書,我不喜歡。”
“呃,不然講搜神記的故事?”
“好!”甄衍一下子來了精神,雖然眼睛還有點紅,但語氣卻輕快了不少。
伴著周子舒醇厚的聲音,甄衍很快進入了夢鄉,臉上還掛著滿足的微笑。
“這二十年,你到底去哪了?甄叔叔他們還好嗎?你為什麽不回四季山莊呢?是因為我帶九霄他們離開你才沒找到對不對?”
“不過,這回師兄找到你了,不會再把你弄丟的,我發誓,一定不會的……”看著甄衍熟睡的麵容,周子舒堅定地許下了誓言。
這一夜,沒有菩提清心曲,周子舒隻能咬牙熬過七竅三秋釘,還要盯著張成嶺,安撫睡得不老實的甄衍。
第二天,甄衍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靠在馬車裏睡熟的周子舒。雖然見不到爹娘心裏還是難受,但這個醜醜的哥哥卻仿佛有魔力一般讓他安心不少。
他信周絮,就像信周子舒一般……
這一日的早餐還是餅,不過周子舒生火烤了烤,第一塊遞給了甄衍。
甄衍一邊吃一邊打量周子舒。
“怎麽了?”周子舒笑著問。他不嫌這張臉醜了嗎?
“阿絮哥哥,你易容了吧?”
冷不丁的這一句讓張成嶺突然想起溫客行破廟裏那句“骨相清俊、必非凡品”,不知所措地看向周子舒。
“你怎麽會這麽想?”二十多歲的溫客行看出自己易容已經很奇怪,八歲的甄衍看出來就更奇怪了。
“我師父就會易容,我見過的,把我爹娘變成了老頭子和老太太,可神奇了,我都沒認出來。”
“就因為這個?我天生長得醜,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大男人長那麽好看做什麽,就算貌若潘安,百年後也不過枯骨一具,黃土一抔……”
三下五除二地咽下了餅,甄衍伸手摸了摸周子舒的後背,周子舒渾身一僵。
“可是你這蝴蝶骨長得好,跟我娘的一樣。我娘是天下第一等的大美人,所以你一定也長得好看!”說著還重重地點了點頭,仿佛給自己鼓勁一般。
周子舒:……四季山莊引以為傲的易容術就因為這麽個搞笑的理由被看破了?
“你沒學易容術?”周子舒明知故問。
“沒有,我剛入門,師父還沒教我呢。”
“那我教你好不好?”款款一笑,周子舒默認了自己是易容。
張成嶺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真麵目嗎?”甄衍興奮起來。
“不行。”周子舒殘忍拒絕。
“為什麽?!”
“我躲仇家呢。”
“哦……”剛剛經曆了追殺的甄衍息了心思,乖乖跳過了這個話題。“那你怎麽教我?”
“這裏東西不夠,先教你最簡單的。成嶺,過來。”
張成嶺突然有了不詳的預感。
一通神操作後,一個小醜八怪誕生了,惡心得甄衍差點把剛吃下去的餅吐出來。“阿絮哥哥,我以為你的易容術也是我師父教的,現在我不這麽想了,我師父絕對弄不出這麽醜的臉來!”
周子舒:……瓜娃子,我的易容術就是咱師父教的啊。
“真有這麽醜嗎?”
張成嶺跑去河邊看了看,絕望地點點頭。弄得麵黃肌瘦就算了,那橫跨半個臉的青色胎記是怎麽回事?周叔是讓我裝青麵獸嗎?!
“那正好,沒人能認出成嶺了,我們可以放心去鎮上下館子了。”周子舒說得得意洋洋。
下館子啊!張成嶺立刻轉悲為喜,啃了這麽多天的幹餅和野果,他的腸胃早就開始鬧了,長這麽大,他哪受過這麽大的罪!
“可是,你倆這樣,飯館能讓進?”
“沒事,咱們有錢,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問題。而且,這不還有你嘛,你長得這麽好看,或許掌櫃的直接不要錢了。”周子舒笑得恣意。
“唔,可惜我子舒哥哥不在,不然掌櫃的還能再留我們吃一頓,他長得可好看啦,那叫什麽來著,哦,對了,秀色可餐!”
周子舒:……手突然有點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