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舒沉吟片刻。“因為我跟他算是一路人,天窗與毒蠍交手數次……”
“可是,你這麽擅長易容,蠍王不應該知道你的真麵目啊。”
“那或許天窗出了叛徒,將我的圖形泄露了出去。天窗多年打壓毒蠍收效甚微,我早就懷疑是內部出了問題……”
“阿絮,既然蠍王知道了你的身份,會不會將你在此處的消息告訴那個叛徒?不行,我得去宰了那個兔兒爺!”
“老溫,稍安勿躁。”周子舒拽住他,“天窗到底是我一手所建,我知道該怎麽躲避天窗的追捕。放心,除非我束手就擒,不然段鵬舉親來也拿我沒辦法。”
溫客行也不好駁他,好在他們明天就要離開嶽陽了,隻要過了今夜,誰都找不到周子舒了。
見他倆話說的差不多了,張成嶺才眼淚汪汪地撲到周子舒懷裏,哽咽道:“師父,溫叔,你們都來救我了,湘姐姐果然沒騙我,你們都沒丟下我。”
溫客行插科打諢道:“你叫我溫叔,又叫他師父,豈不顯得我比他小?”
周子舒立刻反唇相譏:“難道我不比你大?”小樣,心情好陪著你演演戲而已,再作下去老子直接扒了你的鬼皮!
“四大刺客那麽折磨你你都沒哭,怎麽見到我嗎反而這樣了。好了好了,像個男子漢一樣。”
張成嶺嘟著嘴道:“師父,衍叔哭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溫客行又覺得丟臉又覺得好奇。“難不成阿絮還聞言軟語地哄那小子啊?”
“嗯,師父對衍叔可溫柔了,特別會哄。”
周子舒無奈道:“他多大,你多大,你倆能一樣嗎?”
“也是,衍叔才八歲就沒了……師父,溫叔,我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你們說。”
溫客行烤了野味,周子舒接過來就遞給張成嶺。想著在嶽陽派錦衣玉食卻沒人在乎他的感受,又看著眼前之人遞上來雖然簡單卻飽含著關心與愛意的烤肉,張成嶺再也忍不住,一下子便下定了決心。
“我知道隻有你們是真心對我好的。”
溫客行不解道:“傻小子,你那幾個伯伯不也對你挺好的?我聽說高崇還要把獨生女兒許配給你,溫某可沒什麽閨女就一個阿湘,我倒是無所謂,就怕你吃不消。”
周子舒白了溫客行一眼。“你就不能正經點?”
溫客行趕緊閉嘴。
張成嶺繼續道:“他們隻想我交出琉璃甲,沒人真的關心過我和我家的仇。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們真拿我當子侄看待,後來我才明白他們都沒拿我爹爹當兄弟,又怎會拿我當自己人!”
之前甄衍已經透露過五湖盟五子的狀況,周子舒心裏有數,但溫客行卻不知情。
“傻小子,此話怎講?”
“高伯伯全不急於報仇,反而忙著以此為由頭張羅他的英雄大會。自我到嶽陽派以來沒人真的關心過我,沒人問過我想要什麽……”
周子舒道:“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學好武功,我要親手報仇。我再也不要做個沒用的孩子,隻能讓別人犧牲自己來保護我。我也要將鏡湖派的傳承再延續下去,那是爹爹和哥哥們的心願。”
聽他這麽說,溫客行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在鬼穀中苦苦掙紮的自己,不由得心軟了。“成嶺,你對五湖盟如此猜忌,可是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事?你可願說出來?”
張成嶺愣愣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周子舒道:“你先吃東西,不著急說。”
“不,師父,溫叔,當日我家出事的時候我爹爹來不及多說什麽,隻叮囑我一句話:不要相信任何人,誰都不能信!可是師父,溫叔,我相信你們。”
“傻孩子,別急於相信任何人。”
張成嶺卻道:“師父,我早相信你就好了,當時那位漁夫伯伯不知道我爹爹和五湖盟的恩怨就要把我送到趙敬伯伯那兒,我當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也不知道要相信誰。師父,對不起,我一開始就該相信你的。”
周子舒心頭一動,又想起了授業恩師。
“琉璃甲就在我身上,我爹當時情急隻好割開我的肚子把這玉甲藏了進來,傷口愈合了他就一直藏在我身上,我現在就剖給你。”
周子舒立刻製止寬衣解帶的張成嶺。“傻小子,我說過我要它嗎?”
張成嶺愣了。
“傻小子,急什麽,話要慢慢說,人要慢慢品。你爹爹如此小心謹慎,他定是猜到了就算老李平安將你護送到五湖盟那幾個兄弟手上也免不了重重搜檢。看來他早就對那幾個結義兄弟失去了信任。”
“是,外麵不知道他們反目多年了。”
溫客行心裏一顫,立刻問道:“你可知他和這幾個兄弟因何反目?”
“我知道,他給了我一封信。”
“信呢?”
“我藏在那個破廟佛像腳下了。”
周子舒笑笑,欣慰道:“還以為你是個傻小子,沒想到還挺有心機的嘛,當時的情景你還能把東西藏了。”
“我爹爹說,這封信除了收信者之外不可落在任何人手中。我當時不知道該怎麽辦,便假托解手時把它藏了起來……”
“收信人是誰?你可還記得信的內容?”
見他這麽焦急,周子舒暗暗歎了口氣。若不是成嶺年幼,他這樣早就惹人懷疑了。
“收信人是長明山劍仙前輩。”
張成嶺將信的內容複述了一遍。聽到他說張玉森原本想站出來,卻被師父打斷了腿關了起來,溫客行下意識地看了周子舒一眼。
“師父,你好像並不奇怪……”
“昨天你衍叔又來了,聖手夫婦和我師父托他把琉璃甲的真相告訴我,與你所說的差不多。我師父也去鏡湖派看了,你爹他確實被打斷了腿才沒有站出來替容炫和甄叔叔說話……”
聽他這麽說,溫客行臉上閃過懊惱的表情,鏡湖派豈不是無辜受累了。
他的表情自然落到一直關注他的周子舒的眼中,周子舒心中五味雜陳。
“阿絮,酒借我喝一口。”
“給我留點。”
溫客行笑笑,喝了一點之後用內力把酒催熱才還給他。
周子舒強忍笑意嘴硬道:“都什麽天氣了,還給我喝熱的……”
張成嶺愣愣看了他們半晌。“師父,溫叔,你們之間感覺不一樣了……”
溫客行不想惹周子舒懷疑,周子舒也不想惹溫客行懷疑,於是打斷了張成嶺。
“成嶺,你是真心實意想拜我為師嗎?”
張成嶺想也不想,斬釘截鐵道:“是的,師父。”
試探地看向溫客行,周子舒希望張成嶺能像韓英一樣拜入他的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