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引著一個身著黑鬥篷的人進了閻羅殿,那人的臉隱藏在氈帽之中,仿佛要與夜色融為一體。

溫客行上下打量了一番,未見什麽奇特之處,不過既然周子舒說他不好對付,那肯定是有兩把刷子的,也放下了輕視之心。

盧愈在離溫客行十步之遠的地方頓住,抱了抱拳道:“見過溫穀主。”

溫客行道:“你們天窗不是和毒蠍結盟了嗎,來我鬼穀作甚?”

盧愈不卑不亢道:“與毒蠍結盟的是段首領。”

溫客行笑了,“他不能代表天窗嗎?”

“不能。”盧愈斬釘截鐵道。“天窗是王爺的天窗,除了王爺,誰都不能代表天窗。”

溫客行來了興致,“那他這個當這個首領有何意思?”

“為王爺賣命就是他的榮耀。”

溫客行嘴角略略**,這家夥貌似比段鵬舉還要忠心於晉王。

“那你來此何事?”

“在下奉王爺之命,來請教溫穀主兩件事。”

“哦?”溫客行眉頭一挑。

“第一件事,月前,薄情簿主親至晉州辦了場喜喪,穀主可否知道。”

溫客行不以為意道:“喜喪鬼辦不辦喜喪跟急色鬼要不要采花對本座來說都一樣,難道你們晉王天天盯著段鵬舉要不要去睡毒蠍的女刺客嗎?”

盧愈將此事默默記下,麵色卻不變。“這事或許穀主不會上心,不過,薄情簿主此番的對象卻是我們周首領的舊日,王爺自然要關注一些。”

“你們到底有幾個首領?又是姓周又是姓段,難不成一山能容二虎?”溫客行諷刺道。

盧愈避過這個問題,“既然溫穀主對此事並不知情,在下便不問了。在下此來還有一事。”

“說。”溫客行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希望溫穀主能交出武庫的鑰匙。”

嗬,比段鵬舉還直白。

“本座憑什麽給你?”

盧愈道:“隻要你交出鑰匙,武庫中的秘籍可以任君挑選。若閣下能襄助王爺剿滅毒蠍,這青崖山從此就是穀主一人的領地。”

“要讓我列土封疆嗎?”溫客行笑了。“晉王真是好大的口氣。”

盧愈笑而不語。

“如今鬼穀可是眾矢之的,是武林各派討伐的對象,你要本座幫你們剿滅毒蠍,腦子沒毛病吧?”

盧愈也不惱,“既然穀主敢回來,那就說明鬼穀不會有事。”

溫客行把玩著扇子,輕笑道:“哦?這麽瞧得起本座?不過,你們那位段首領……”

“溫穀主不必擔心,他也不敢違逆王爺的命令。”

“說得好像挺有道理,開的條件也很誘人,但本座可不知道晉王是不是也打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念頭,我溫客行可不想當別人的棋子。”

盧愈的臉僵了一下,“那穀主有何想法呢?”

“如你所說,鬼穀不會有事,毒蠍我也會滅的,但是這鑰匙,我可不願就這麽給你們。”

“開個價吧。”

“爽快!”溫客行撫掌大笑。“鑰匙給不給你們,就看你們能不能得到趙敬手裏那塊琉璃甲。”

“好,我明白了。穀主放心,天窗一定會集齊最後一塊琉璃甲。”

“本座拭目以待。”

盧愈走後,周子舒麵色凝重地走了出來。“老溫,晉王盯上你了。”

溫客行一臉興奮,“那我宰了他算是正當防衛吧!”

周子舒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

“阿絮,我就說說嘛……”溫客行又一把抱住他的腰,臉貼在周子舒的胸口慢慢蹭。

“正經點。段鵬舉發往晉州的消息你們都攔了嗎?”

“攔了,韓英親自攔的。阿絮,他隻是說你死了,為什麽這個消息還要攔下來呢?”

周子舒推了推他,溫客行讓出一半椅子,周子舒毫不客氣地坐了下去。“因為晉王不信。”

“為什麽?”溫客行好奇地問。

“他可要比段鵬舉精明多了,接到這個消息一定會立刻召回段鵬舉詢問。段鵬舉把你我做的戲一說,晉王立刻就明白咱倆聯合起來忽悠段鵬舉,然後會想盡辦法聯係我趁你不備奪鑰匙。”

溫客行嘿嘿一笑,“美人計嗎?如果真是阿絮你來用這美人計,我一定中計。”

“你正經點!”周子舒笑著又掐了他一下。

“我很正經呐。”

“行了,這回我真得走了,盧愈這個人擅長追蹤,不能讓他發現了韓英和星明他們的蹤跡。而且,估摸著晉王也讓他來找我了。”

溫客行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做了一個殺的手勢。

周子舒按住了他,“不行,晉王如今要對付毒蠍,這對我們有利,不要橫生波折。”

“好,都聽阿絮的。不過,晉王他想當那漁翁,我可不會讓他如願。”

“這是自然,有我在,怎麽也不能讓你被晉王坑了。”周子舒自信道。

“那這把鑰匙是給晉王呢,還是給段鵬舉。天天戴著怪硌人的。”溫客行氣鼓鼓地從衣襟裏掏出一把鑰匙,滿眼嫌棄。

“你收好。”周子舒反手又給他塞進去,“關鍵時刻說不定能金蟬脫殼呢!”

“我要是指望這玩意金蟬脫殼,那就真離死不遠了。”

“閉嘴,不許說那個字。”

“好,我不說,你也不說,咱們都好好活著。”

“隻有給誰,且看段鵬舉的造化吧。我走了之後你可得乖乖的,不要意氣用事。計劃雖然是咱們一起定的,但你要記住依勢而動,萬事小心。”

溫客行把頭埋在周子舒的脖頸間,“放心吧阿絮,我這幾年鬼主可不是白當的。”

“別太自負,人心即鬼蜮,你我眼看就能長相廝守了,莫要出了紕漏,不然就等著我大耳光抽你吧。”

溫客行趕緊堵上他的嘴,研磨了好一陣才粗聲粗氣道:“我知道,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回人間的路,才不想就這麽永墜地獄。阿絮,你也要小心,段鵬舉太賤,這個姓盧的也不是易於之輩,你可別陰溝裏翻了船。”

周子舒捏了捏他的鼻子,“我在你這條陰溝裏翻船已經刻骨銘心了,可不敢再翻了!”

溫客行奸笑道:“分明是我在阿絮你這裏翻船的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