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愈一見溫客行愣了一下。“溫穀主,你怎麽在這裏?”

溫客行似笑非笑道:“天窗不是手眼通天嗎,武林大會的事能不知道?我是四季山莊的二弟子,不在這裏在哪裏?”

看來來者不善。盧愈壓下心中的不安道:“周首領為何不來?”

“首領?段鵬舉死了,現在天窗的首領不是你嗎?”

盧愈道:“在我心裏,周首領才是永遠的天窗之主。”

“行了,別拍馬屁了,我們阿絮才不稀罕什麽天窗之主,你也別叫周首領來惡心人了,叫莊主吧。”

盧愈趕緊改口。“周莊主他為何不來?王爺對莊主甚是思念。”

甚是思念?溫客行危險地眯起眼睛,“我來就代表他來了。”

“恕在下無禮,縱然您是他唯一的師弟了,但終歸是四季山莊的普通弟子,如何代表莊主?”

“錯錯錯,大錯特錯,我可不是普通弟子,我是莊主夫人。你說,我能不能代表他呢?”

盧愈整個人都呆了,他沒聽錯吧,周子舒娶了個男人,還是自家師弟兼鬼穀穀主?他當年逛的是普通青樓不是南風館啊!

對他的表情十分滿意,溫客行搖搖扇子。“快些吧,大巫還急著回南疆。”

盧愈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引著他們進去。

晉王被折騰得不輕,烏溪也不想與他打招呼,徑自坐在他的床邊把起了脈。“與我想的一樣,這小黑巫有點本事。不過你們是怎麽讓他混進王府的?”

盧愈羞愧道:“那時段鵬舉已死,我還未能回到晉州……”

溫客行嗤笑道:“天窗不是很厲害嘛,怎麽阿絮一走都成廢物了?”

盧愈敢怒不敢言,無論如何,這回真的是天窗失職,待王爺好了,還得處理一批人。

烏溪掏出一粒藥就往晉王嘴裏塞,盧愈趕緊阻止道:“大巫,可否容許我等查驗一番。”

烏溪板著臉道:“我們南疆的解藥都是帶毒的,你們若不信我,又何必讓周莊主聯係我?”

盧愈一臉難色,晉王艱難地喘了一陣才道:“罷了,若大巫真想殺我,你們阻攔不了。”

盧愈這才退下。這可不止大巫一個厲害的,鬼主還在呢。

吃了藥過了片刻晉王就覺得輕鬆了不少,“烏溪,我這毒可是解了?”

烏溪搖搖頭,“從晉州到這裏你們費時太長,你們來晚了,毒素已入肺腑,我可以保你的命,但是無法讓你恢複如初。”

“怎麽可能?烏溪,你騙本王的是不是,我知道,你還記恨著北淵的事情……”

“我還是那句話,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隻能做到這一步。若王爺覺得我不可靠,再找旁人便是,畢竟中原如此廣闊,定是臥虎藏龍。”

晉王抽了抽嘴角。術業有專攻他還是懂的,太醫們說毒藥的材料出自南疆,恐怕隻要南疆的巫醫才有辦法解毒,而在南疆,巫術醫術沒有能超過烏溪的,他就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那本王餘生豈不是要纏綿病榻了?如此還不如死了痛快!”

烏溪不為所動。“倒也不至於纏綿病榻,不過是不能勞累,更不能揚鞭躍馬,隻是比平常人弱點,最起碼腦子沒有壞,不至於處理不了政務被人架空。”

雖然不想接受這樣的結果,但晉王知道此時不是和烏溪鬧僵的時候,無從選擇之下隻能先保住自己的命而後再做打算。

初步治療後,晉王大有起色,還是提出想見周子舒一麵。在溫客行的赫赫磨牙聲中,在大巫戲謔的眼神中,盧愈滴著冷汗全力說服晉王打消了這個念頭。

從晉州到昆州,千裏之遙耗時極長,晉王隻能盡快趕回去。

大巫也離開南疆有段時間,他是南疆之主,不可再耽擱,周子舒隻能帶著溫客行和徒弟們送出好遠。

“北淵,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你和大巫定要好好的。”

饒是景北淵一向以戲弄他為樂,在這個時候也不免傷感起來。“子舒,別忘了咱們可是打小的情誼,往後再有什麽事可不許瞞著我了,雖然我功夫不行,但有烏溪在,沒什麽怕的。你若再有事瞞著我,不把我當兄弟,我可饒不了你。”

“你要怎麽不饒我啊?”周子舒笑道。

景北淵轉轉眼珠,把他拉走幾步小聲道:“我就讓阿沁萊把那些長腿細腰的妹子給你送到四季山莊,看溫公子如何反應。”

周子舒趕緊討饒,“再也不敢了,七爺可別折騰我。”

“記著你的話,別以為我在南疆就治不了你!”景北淵得意洋洋。“你們也別那麽死板,真傻不拉幾地留在四季山莊一輩子,我還在南疆等著你們去喝酒呢。不過,就算你真犯傻也不要緊,南疆大巫可不要要幹到死的,現在小毒物已經找好了繼承人,再培養幾年就可以傳位了,到時候我們有空就來找你們,咱們不醉不歸。”

“好,老溫最近也在研究如何釀酒,等釀好了,我就埋下幾壇,等你們再來的時候取來喝。”

景北淵似笑非笑道:“子舒你可真是好福氣,溫公子不光日日下廚殷勤伺候,還為了你學釀酒……”

周子舒也打趣道:“就跟大巫待你不好似的,小紫貂都由著你玩。”

“那倒是。”想著烏溪對他的種種情意,景北淵甜蜜地笑了起來。“咱們也算經曆了大風大浪,轟轟烈烈地活過一會,以咱倆這這缺德程度能得善終已經是不容易了,誰能想到還能得個一心人,真是不枉此生了。”

“誒,缺德的是你,別拖我下水。”

景北淵一梗脖子,“周子舒,你說這話不心虛嗎?”

“不心虛。”周子舒一本正經道:“你缺德,我壞。”

“哈哈哈哈,說得好!”景北淵使勁拍了拍周子舒的肩膀。“都說難得糊塗,但更難得的是有自知之明,子舒啊,你太難得了。”

“比不上七爺,一直知道自己缺德。”周子舒反唇相譏,換來景北淵更開懷的笑聲。

“可惜你音律不佳,吹簫總是荒腔走板,不然附著我的琴音吹奏一曲,也算是應景了。”

“無妨,我們老溫會吹,讓他附你一曲,我為你們舞劍助興。”

景北淵撫掌而笑,“大善!”

樂聲響起,宛若天籟,周子舒的劍氣震落飛花一片,氣氛正好。

可此時,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喊得哀婉纏綿。

“北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