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趙敬便把張成嶺帶到嶽陽,打著帶張成嶺拜祭五湖碑的幌子,高崇將他單獨帶了出來。
“成嶺,武庫和琉璃甲的事情玉森已經告訴你了吧。”
張成嶺趕緊搖頭,“我不知道,爹什麽都沒來得及說。”
高崇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你現在信不過我,誰讓那三屍毒是塗在我的劍上呢。不說你,你爹和你陸伯伯都因此對我們心生隔閡,這才讓奸人尋了空子滅了鏡湖派和丹陽派……”
張成嶺還是默然不語。
“我不怪你爹,也不怪太衝,都怪我沒用,這麽些年還是沒找出幕後黑手……不過不要緊了,我已經知道是誰幹的了,你爹和你陸伯伯的仇,我和你五叔一定要報!”高崇堅定道。
張成嶺心頭一跳,脫口而出:“為什麽趙伯伯不跟你們一起……”
高崇哈哈大笑。“成嶺,你很敏銳,如此我便放心了。”
張成嶺低下頭,不知高崇話裏幾分真幾分假。
“我知道你還是信不過我,沒關係,我會向你證明。隻是你留在嶽陽派也不安全,我把你托付給四季山莊的周莊主。”本想點破周子舒便是一路保護他的人,但想起自己不該知道這件事便立刻改口。
“我會告訴天下人你已經把琉璃甲交給了我,你隻要跟他們好好學功夫,快快長大就好,鏡湖派還要靠你振興。”說罷高崇閉目養神,不再多說一句。
張成嶺心中波瀾四起,不知高崇說得周莊主是好是壞,反倒更加思念他的周叔和溫叔了。
這幾日秦懷章過得愜意無比,找回徒弟又收了徒孫,整日裏使喚這個吆喝那個的享清福。
打發了韓英去買堅果,又指揮溫客行整治酒菜,便拉著周子舒行酒令。
“謹言慎行令沒意思,你的秘密為師基本上都知道了,為師的秘密不想告訴你,咱們玩些有意思的。”
周子舒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坐好,他好酒,但真不想跟師父這麽拚酒!尤其是用這種方法拚酒!
帶著張成嶺來到別院,高崇步伐輕快,聲調歡愉。“秦兄,我帶成嶺……”
然後他差點被嗆死。
四季山莊前後兩人莊主毫無形象可言地喝酒劃拳,這倒罷了,關鍵臉上那一片白條是什麽意思?還不如直接在臉上畫烏龜雅觀!
“你怎麽說來就來,不知道提前打聲招呼嗎?”秦懷章一邊撕紙條一邊埋怨道。完了完了,在徒孫麵前丟大人了!
這可是我的別院!
深吸一口氣,高崇努力放平語調。“成嶺,這位是四季山莊前莊主秦懷章,容大哥出事之前與我們也是至交好友。另一位是四季山莊現任莊主周子舒,你認識的。”
張成嶺:我不認識!不過他的身材好像我師父,隻是師父沒有這麽俊俏。
“油燜蝦來咯!”溫客行穿著花圍裙端著一盤蝦快步走來。“師父,快趁熱嚐嚐。”
張成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不管高崇在場,衝到溫客行身邊扯著他的袖子晃。“溫叔,你怎麽在這兒?我師父呢?”
“你師父,那不就是。”盤子還沒能放下,溫客行隻能抬起下巴點向周子舒。
“成嶺,過來。”周子舒笑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張成嶺又驚訝又興奮,小鳥一般撲向周子舒。“師父,你真是我師父?”
溫客行拍了拍張成嶺的肩膀,“怎麽樣,我就說你師父樣貌俊俏吧。”
張成嶺驚喜地點頭。不過隨即又想到一個問題。“師父,你怎麽在高伯伯這裏?”
“此事說來話長。你溫叔是我失散多年的師弟,機緣巧合之下,我們得知你溫叔的仇人之一就是滅了鏡湖派的幕後黑手,便與高盟主合作,在此等你。”
“師父,真的是趙伯伯嗎?”
周子舒正色道:“成嶺,你師叔的仇人確實是趙敬,但現在,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向你證明是趙敬勾結鬼穀滅了鏡湖派,證據要我們一起去找,你可信可不信。”
張成嶺低下頭,心中卻對趙敬起了疑。
高崇道:“好了,這事以後再說。子舒賢侄,我把成嶺給你送來了,你收下他吧。”
張成嶺驚喜的說不出話來。
周子舒正色道:“成嶺,你是真心實意想要拜我為師嗎?”
張成嶺堅定道:“是的,師父。”
“你我萍水相逢,得蒙君如此信任唯有以赤誠相報。不過你先聽我說完我到底是誰再作決定不遲。”
“您不是四季山莊莊主嗎?”
周子舒道:“不錯,我是四季山莊本代莊主,本名周子舒。我們四季山莊以四季花常在、九州事盡知享譽江湖,可因我一念之差,四季山莊可以說是……”
“閉嘴!”秦懷章喝道。“你和衍兒都回來了,還有韓英他們,四季山莊早晚重回巔峰。”
周子舒歉然一笑,“師父,現在是我對成嶺坦白,您何必忌諱。”
“閉嘴吧大蠢貨,我替你說。成嶺,過來。”說著對張成嶺招了招手,溫客行把張成嶺推了過去。
“這小子十六歲的時候我死了,他被他晉王表哥忽悠著成立了天窗,天窗是一個殺手組織,跟江南一帶的毒蠍一樣。隻是權力傾軋異常殘酷,最後四季山莊就剩了他一個,這死孩子就一直愧疚,狠狠折磨了自己一頓退出天窗,流落江湖,直到遇見你和衍兒。”
“您死了?”張成嶺一副你逗我玩的模樣。
“機緣巧合,我複活了。”
張成嶺:……您果然是在逗我。
但是一瞧見周子舒和溫客行理所當然的模樣,張成嶺卻不確定了,難道這時間真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事情?
“太過玄妙,我也解釋不清,就先不說我的事了。說說你師叔吧,他原名甄衍,是聖手甄如玉的獨子。如玉因為琉璃甲之事被逐出師門,被所謂的江湖正道迫害。我曾經救過他們,卻因為一時疏漏讓最後被趙敬勾結鬼穀害死了如玉夫婦,衍兒也失去了蹤跡。直到近日撞上了子舒,才……”
“師父,您還說阿絮呢,您又何嚐不是自責愧疚。”溫客行輕聲道。
“好好好,不提了,成嶺已經知道了,從今往後都不提了。”
張成嶺憤慨道:“又是鬼穀,要是沒有鬼穀該多好!”
周子舒擔憂地看向溫客行,溫客行卻輕輕一笑,拍了拍張成嶺的頭,“鬼穀很快會銷聲匿跡,惡鬼都會滾回十八層地獄。”
聽著溫客行保證一般的話語,張成嶺著了魔一般重重點頭,滿是信任。
“成嶺,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願意拜我為師嗎?”周子舒問道。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師父,不管你要不要我,我心裏早就認定你就是我的師父!”
秦懷章欣慰地笑了。
高崇笑道:“既然如此,便在這裏行拜師禮吧。”
話剛落音,韓英回來了,“太師父,堅果買來了。”
秦懷章樂不可支。“嘿,這小子來得挺及時。韓英,趕緊去燒水,你師父又要收徒弟了!”
來不及喘口氣,韓英放下堅果就鑽進了廚房。
溫客行道:“哎呀,成嶺來晚了,本該你做大師兄的,但是師父早你一步帶韓英來了,讓他先入了門,你就當委屈一下當老二吧。”
張成嶺羞澀一笑,“我年紀小,就該當師弟。”
高崇不以為意。“韓兄弟義薄雲天,忠心耿耿,有他做大師兄,定能好好照顧成嶺。”
周子舒道:“先來後到,就算是八十老翁,隻要在成嶺之後拜師的都得叫成嶺師兄。”
三個長輩受了禮,師兄弟也互相見禮,周子舒讓韓英帶成嶺用餐,他們與高崇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秦懷章道:“衍兒,當務之急是控住住那群惡鬼,不能讓他們再濫殺無辜。”
溫客行道:“弟子知道,不過照時間推算,羅姨三場喜喪都辦完了,除了鄧寬之外,那些被捉的各派弟子都死了。此事我無能為力,但我會借此發作一番,讓他們都滾回去。”
“好,此事就交給你了。老高,就算惡鬼走了,趙敬和毒蠍也不會善罷甘休。過幾日我和子舒衍兒要去龍淵閣見龍大哥,之後子舒就要去南疆,在此之前,你得控製住局勢。”
高崇道:“放心,我就算暫時沒辦法把毒蠍和趙敬一網打盡,也不會讓他們再為所欲為。”
“你行麽?”溫客行可信不過他。
秦懷章道:“衍兒,別太小看老高,他這麽些年五湖盟盟主不是白幹的。之前雖然被趙敬耍得團團轉,但現在他知道趙敬不是好東西,便不會吃太大的虧。”
高崇:……我謝謝你啊,秦兄,咱們能不提趙敬坑我這一茬嗎?!
“但是,你們知道怎麽去龍淵閣嗎?”
秦懷章理直氣壯道:“不知道。”
高崇嘴角抽了抽,“那你們怎麽去?”
秦懷章道:“等葉前輩領路啊。”一臉看白癡的模樣。
高崇:……秦懷章,我覺得我們可以絕交了。
張成嶺已然拜師,韓英便收拾行囊回了晉州。因為還是信不過高崇,張成嶺便決定前往龍淵閣後再將琉璃甲交給周子舒。
雖然心疼徒弟受罪,但周子舒也不點破,防人之心不可無,成嶺這樣很不錯。
但高崇卻是爽快,將自己和沈慎手裏的琉璃甲都交給了秦懷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