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嶺興致勃勃地去,垂頭喪氣地回來。

溫客行趕緊上前安慰:“成嶺已經很不錯了,我和阿絮連欽差都不敢見,你卻跟宋大人聊了這麽久,出息了!”

周子舒也道:“好了成嶺,我和老溫會再想辦法,宋大人怎麽說。”

張成嶺道:“宋大人說要把白鹿鎮的居民都遷出去,他跟徐州節度使借了一千精兵駐守白鹿鎮,誰敢冒頭就宰了誰。”

周子舒:……

溫客行:……

這特麽的是好消息啊!

“你這孩子,學會消遣我和阿絮了。”溫客行一邊笑一邊狠狠揉了揉張成嶺的腦袋。

“可是,朝廷駐軍在外,蠍王和無常鬼會聯手吧……”張成嶺還是苦著臉。

溫客行笑道:“短期肯定會,但他們一見朝廷隻是封穀沒有其他動作慢慢就會內鬥。而且鬼穀的藥不多,蠍王不會忍很久。”

周子舒卻蹙起了眉頭。“借兵之事皇帝知道嗎?欽差勾結節度使可是大罪。”

張成嶺道:“皇帝下了旨,節度使不願意,宋大人親自遊說,才借來了兵。”

周子舒雖點了點頭,心裏卻仍是沉重。節度使不聽號令,像晉王一般野心勃勃的還大有人在啊。這天下,怕是早晚得亂。

“好了阿絮,別想那麽多。既然此事告一段落,我們趕緊回去準備阿湘的婚事。大不了等進攻鬼穀時,我們暗中保護宋大人就是。”

“嗯,也隻能這樣了。”

在把阿湘嫁出去之前,周子舒強拉著溫客行到了當年那個小村莊。

溫客行原本打算取來趙敬的狗頭再為父母起墳立碑,但架不住周子舒堅持,隻好跟著他去了。

一同前往的還有曹蔚寧和顧湘,張成嶺則是拜托葉白衣帶回四季山莊,羅浮夢等人早就在武林大會出亂子之後回去了。

出事的時候二人還年幼,又過了二十年,早就記不清具體位置了。還好秦懷章回來,跟羅浮夢通了幾次信才給他們指明了方向,才讓他們能找到當年的地方。

也隻能找個大概位置了,那個小村莊早就被付之一炬夷為平地,別說遺骨,遺物都沒了。

看著長滿青草的荒地,四人恭敬跪下,磕了幾個頭,溫客行見了幾塊石頭,捧起一抔黃土收了起來,帶回四季山莊。

他們商議好了,就讓甄如玉和穀妙妙墳塚設在四季山莊,一來可以永遠陪著他們,溫客行和周子舒百年之後也要葬在他們身邊;二來實現秦懷章帶他們回四季山莊的願望,也省得年年清明東奔西跑。

立碑之人不光刻上了溫客行和周子舒的名字,還有顧湘和曹蔚寧,想必甄如玉和穀妙妙這回能瞑目了……

做完這一切,所有人都緊張地投入到婚禮的準備之中。

婚期早已定下,範懷空親自前往四季山莊提親。秦懷章想著四季山莊剛剛重建,周子舒怕是囊中羞澀,便又送來大遝銀票,讓他多籌備些嫁妝。反正花的是晉王多錢,就當晉王向四季山莊謝罪好了。

所以,範懷空一進四季山莊的門,就被嫁妝閃花了眼。眼睛脫窗了許久,才對曹蔚寧意味深長道:“要不,你倒插門吧。”我就算把清風山給賣了,也湊不齊等價的聘禮。

曹蔚寧羞澀道:“……我無所謂,隻要師叔您不把我逐出清風派就行。”

範懷空哈哈大笑。“怎麽會,你永遠都是咱們清風劍派的弟子。”

倒插門隻是說說,為了顧及曹蔚寧的麵子,還是讓顧湘嫁入清風派。隻是這嫁妝,就留在四季山莊,等他們完婚也在四季山莊住。

範懷空為何如此大度?原來周子舒在教授徒弟們習武之餘,還為他們請來大儒做西席先生,練功之餘也得繼續讀書。溫客行早就把曹蔚寧給扔了進去,經過幾個月的指點,曹蔚寧進步神速,背串詩文的次數越來越少,功夫也大有進步,範懷空非常滿意,早就恨不得將曹蔚寧扔到四季山莊由溫客行代為管教。

因為婚禮在清風山舉行,婚後常住四季山莊,眾人一商議便隻由周子舒溫客行帶著韓英和張成嶺送嫁,在清風劍派住半個月就回四季山莊。羅浮夢不能送嫁,顧湘雖然有些失落,但一想著將來還能長久住在一起便釋然了。更何況,那位淩叔叔來得越來越頻繁了,羅姨也開始給他好臉色,真希望自己回門的時候能多一個姨夫。

如光幕中一般,羅浮夢將師父贈與的簪子轉贈給阿湘。“阿湘,別嫌羅姨晦氣,這簪子我沒戴過。倒是師父一生夫妻恩愛,幸福美滿。羅姨希望你和小曹能像他們一樣,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阿湘嘻嘻哈哈道:“羅姨,這簪子還是留給你吧,將來你跟淩叔叔成親的時候戴。”

羅浮夢氣得要去撕她的嘴,“死丫頭,胡說八道什麽呢!敢拿我消遣!”

“羅姨,別掐,剛上好的妝……”顧湘慌慌張張地躲到柳千巧身後,柳千巧捂嘴輕笑,上前為她說好話。

溫客行扯過顧湘,小聲道:“簪子你收下,羅姨的嫁妝我給準備,不用你管。”

剛被勸住的羅浮夢一下子聽到了這句話,氣呼呼地扯過溫客行的耳朵。“臭小子,你又說什麽混賬話!好啊,原來阿湘是你教壞的,羅姨得好好教訓你!”

“誒誒,羅姨,別拽了,耳朵要沒了……”

“讓你長長記性!”

“算了吧羅姨,我爹當年那麽揍我也沒見我長記性……”

“你是不是還特別得意,好,我管不了你,我讓子舒管你!”說罷就佯裝生氣地往外走,溫客行趕緊去追。

雖然是向前走,羅浮夢卻還是回頭看溫客行難得的慫樣,一個不留神就撞入一個人的懷裏。

“羅姑娘……”淩禦風紅了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羅浮夢也是尷尬,裝作生氣的樣子道:“你來這幹什麽?”

淩禦風眨眨眼,道:“我來送賀禮。”

顧湘趕緊來解圍,撒嬌道:“淩叔叔,你送我什麽呀?”

又看了羅浮夢一眼,淩禦風才打開小廝捧著的盒子。“這是法門寺開過光的送子觀音,希望你和曹少俠恩愛到老,百子千孫。”

這回,顧湘和曹蔚寧雙雙臉紅,溫客行笑著替他們道謝。羅浮夢道:“還好剛才沒給摔了,不然我就把你轟出去!”

淩禦風撓撓頭,嗬嗬笑了兩聲,別說,這動作還有點像曹蔚寧。

大巫和七爺忍俊不禁,老淩一向精明幹練,如今竟如愣頭青一般,可見這是動了真心了。

顧湘蹦蹦跳跳地來到七爺麵前,一伸手,“北淵哥,你的禮物呢?”

七爺搖搖頭,“你這丫頭啊,還真是不客氣!”說著捅了捅身邊的大巫,“小毒物,還不趕緊把賀禮拿出來,不然一會連水酒都沒得喝。”

顧湘吐吐舌頭。“怎麽可能,你也是我的哥哥啊。”

“就你嘴甜。”七爺無奈地笑了,打小就沒有兄弟姐妹的景北淵也早就把阿湘當親妹妹看了,真恨不得也把她拐到南疆去。

阿沁萊捧上禮盒,大巫從裏麵掏出一對紅繩。“這是被天神祝禱過的紅繩,戴上的人有生生世世的緣分,即便轉世,也能千裏姻緣一線牽,找到對方。”

“生生世世啊?那我萬一這輩子跟曹蔚寧過膩歪了,想換一個怎麽辦?”

“阿湘……”曹蔚寧立刻苦了臉。

溫客行毫不客氣地敲了她一個栗暴。“瞎說什麽呢,隻怕你和小曹天天膩歪。不想要是吧,不想要我和阿絮拿走了,大巫都沒給我們!”

顧湘吐了吐舌頭,笑嘻嘻道:“我要,我要,哥,你替我戴上。”

寵溺一笑,溫客行耐心地為顧湘戴上紅繩,放心地將她托付給曹蔚寧。

“好了,吉時已到,新娘該上角了。”周子舒進門催促。

“阿湘……”羅浮夢突然紅了眼,上前一下子抱住顧湘,忍不住流下淚來。

顧湘傻傻道:“羅姨,你哭什麽?你哭得我也想哭了。”

柳千巧擦著眼淚道:“想哭就哭吧,新嫁娘出門前都要哭嫁的。主人,你也別太傷心,過段時間阿湘就回來了,別讓她把妝哭花了。”

慈愛地為阿湘擦去眼淚,羅浮夢背過身去。“快上轎吧,羅姨在家等你。”

“羅姨……”癟了癟嘴,顧湘爬上溫客行的後背,讓他背著自己出門。

勸慰了兩句,周子舒帶著七爺大巫也出了門,柳千巧也機靈地跟上並關了門,隻留下淩禦風安慰羅浮夢。

“子舒,溫公子,我和烏溪今日便回南疆了,你不必相送,阿湘姑娘的婚事要緊。等你們事了,一定要來南疆找我喝酒。”看著阿湘上了花轎,溫客行和周子舒趕緊來送七爺和大巫。

周子舒笑道:“一定,一定。”

烏溪板著臉補了一句:“你和溫公子來就好,尊師就不必了。”

周子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烏溪啊烏溪,你都知道晉王是我師父了,怎麽還這麽介意,就見一麵行不行啊?師父可對北淵沒那個心思。”

烏溪板著臉道:“不行,一麵都不行。”

周子舒笑得打跌,戲謔地對景北淵道:“景七啊景七,家有悍妻,夫綱不振啊!”

景北淵磨了磨牙,學著烏溪的樣子正色道:“不及周莊主家有賢妻,日日服侍你到日上三竿。”

周子舒的笑聲戛然而止,這回輪到烏溪看他的笑話了。

溫客行則是仰臉望天,這回沒幫周子舒。

清了清嗓子,周子舒道:“行了,還得多謝你們為我跑這一趟,待老溫報完仇,我們一定去南疆叨擾。”

烏溪又道:“對付藥人的法門我教給溫公子了,想必是有效的。若真對付不了,再給我來信便是。這本就是大巫一脈與黑巫的爭鬥,不必不好意思。”

周子舒點點頭,送別二人,而後和溫客行快馬追上送親隊伍。

清風劍派已然布置妥當,雖然不夠奢華,但能看出來範懷空也是下了大力氣的。自己也好好打扮了一番,活脫脫的年輕了好幾歲。

因為阿湘已經是甄如玉和穀妙妙的義女,故而高堂上擺著他們的牌位,溫客行和周子舒則坐在一旁觀禮。

範懷空捋著山羊胡眉開眼笑,坦然接受了新人的禮。看著顧湘以扇遮麵與曹蔚寧三拜成禮,溫客行忍不住抹了抹眼角。周子舒不語,隻是伸手輕輕勾住他的手指。

溫客行笑笑,若不是大庭廣眾的,他一定抱住周子舒狠狠親。

三拜之後,阿湘被送入洞房,曹蔚寧則是師兄弟們扯住喝酒。

對視一眼,聳了聳肩,兩位新晉的大舅哥親自上前為他擋酒。韓英這個大弟子更忙,一邊看護著張成嶺,一邊替周子舒分憂解難。還好周子舒素來好酒,不然也早就被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