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汐回房收拾東西。

前世種種因果,今日落下。

秦南汐拎著棕色的皮箱,離開了司公館。

她拿的,便是那日與陳昂出國時,拎的那一隻。

司公館的二樓,司少洲站在窗前,目光定定的看著窗外。

他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管家講述。

她走到了哪裏,是否上車。

他問管家,她是否有回頭看。

管家垂眸低聲,道:“無。”

司少洲扯起唇角,他知道,秦南汐的心裏怕是早就沒有他的位置了。

門被敲響。

趙知秋端著碗雞湯走了進來。

“少帥。”

她的聲音甜軟,卻讓司少洲覺得恍惚。

以前覺得她的聲音,和秦南汐太過相像。

可是現在,他卻隻覺得無半點相似之處。

司少洲頭未回,道:“你走吧。”

趙知秋渾身一怔。

一雙秋水般的眼眸湧起霧氣,她咬緊嘴唇,不解,“少帥……”

“趙管家,去賬房撥一筆錢給趙小姐。”

趙知秋手一抖,雞湯都灑在了手上。

她咬破了唇,跪在地上,“少帥,我不走。”

她寧願不要名分的呆在他的身邊。

她喜歡這個男人。

她不圖他什麽!

“送趙小姐走。”

上輩子,世人皆傳,少帥府二夫人因急病暴斃。

可隻有少數人知道,趙知秋是死在了司少洲的手裏。

趙管家應聲。

接過趙知秋的雞湯,道:“走吧。”

趙知秋抬眸看向司少洲。

為了騙秦南汐離開,司少洲派出的人找到她,讓她陪他演一出戲,事成之後可以給她一筆不菲的錢。

趙知秋之所以來,從不是為了錢。

她執意不走。

“少帥,聽說我跟夫人的聲音很像,我可以陪著你的。”

反正他也看不見,是她還是秦南汐又有什麽分別。

“送人!”司少洲失了耐心。

趙管家將趙知秋給拽了出去。

“那我若是要告訴秦南汐呢?”門外傳來趙知秋的喊聲。

司少洲回身,拄著盲杖出了門。

盲杖戳地噠噠噠的聲音響起,趙知秋心裏充滿了希望。

司少洲不就是不希望秦南汐知道他的事嗎?

趙知秋雖未得知司少洲出了什麽事。

可是他明明舍不得秦南汐,卻心甘情願的將她送走。

她猜也猜得到,他身體應該出問題了。

司少洲推門出來,站到她的麵前。

他垂眸,趙知秋抬眸迎向他的眼眸。

那一瞬間,趙知秋有種錯覺。

那便是,司少洲的眼睛還看得見。

他明明穿了一件綿軟的家具常服,卻比他平時穿著戎裝的模樣,更冷了三分。

她有些害怕,可是還是挺直了脊背。

“若是你告訴她。”他的聲音很輕,不帶半點溫度,“那我便殺了你。”

趙知秋渾身的血液逆流,如墜冰窟。

司少洲殺人如麻。

若是別人說這句話可能是假的威脅,可是他是司少洲啊。

趙知秋死死的咬緊唇,踉蹌的跟著趙管家下了樓。

她從少帥府領了一筆錢,迎著殘陽出了少帥府。

殘陽如血。

她走到門前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司公館。

看向了剛才司少洲站在那裏看秦南汐的位置。

那裏,空無一人。

……

豎日,秦南汐與司少洲離婚的消息登了報。

秦南汐收拾好東西,準備出國學服裝設計。

陳昂原本要去找秦南汐,卻被父母軟禁在家。

自己的兒子對秦南汐是什麽感情,他們一清二楚。

兩人不僅僅是有過婚約的關係,這孩子從小就愛慕秦南汐。

可是秦南汐已經嫁過了人。

他們的兒子還從未娶過姑娘。

他們陳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陳昂優秀,追求他的世家小姐數不勝數。

所以,他們絕對不會讓他去見秦南汐。

更何況,秦南汐的前夫家是司家,誰敢招惹司家?

所以他們絕對不允許秦南汐進自己的家門。

陳昂絕食三天,也沒換來父母的心軟。

第四天的時候,陳家母親令人強行按著陳昂喂了東西,又將他收拾整齊,將他帶上車出了門。

他們給陳昂安排了相親。

他們執意認為,陳昂之所以會對秦南汐這般固執。

純屬是因為見的姑娘太少了。

陳家與秦家早早就訂下娃娃親。

陳昂又專心學業,從不跟小姑娘走動,從小跟他在一起玩的就隻有秦南汐。

所以他才執意要在秦南汐與司少洲離婚後,跟他們要求娶秦南汐。

陳家派了五個保鏢守著陳昂與那姑娘見了麵。

姑娘生了一張小臉,眉毛細彎,像是月牙,嘴巴小小的。

因為皮膚白,連臉上細微的小絨毛都看的見。

她生的並不算好看,但是有那種阮濃的少女氣。

陳昂生的清秀,少女羞紅了臉。

而陳昂掀了桌子,大鬧餐廳,最後拿椅子砸碎了玻璃,從破碎處逃走。

他瘋了一樣的奔向秦家。

手上臉上都受了傷。

可是他到秦公館的時候,隻見到了秦懷英和秦知念。

“南汐呢?”他問。

秦懷英告訴他,秦南汐昨晚已登上去英國的輪船。

陳昂粗喘著氣,後退了兩步,轉身攔車準備去碼頭。

他甚至不記得,自己根本就沒有帶錢。

他清楚的知道,此番一別,若是他找不到秦南汐,他和秦南汐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陳家的保鏢追了上來,架住了陳昂的胳膊。

陳昂踢打吼叫,還是被人按在了車後座裏。

胸膛裏翻湧著劇烈的血腥氣,陳昂捂住腦袋,撕心裂肺的感覺將他包圍。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就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甚至不是第二次錯過秦南汐了。

記憶驀然衝破牢籠,陳昂吼叫一聲,腦袋撞在車門上。

這嚇壞了同車的保鏢。

陳昂血紅著眼,突然抬起頭,道:“送我去司家!”

保鏢對視,猶豫不決。

陳昂一腳踹開車門,道:“若是不去,我現在就跳下去!”

保鏢慌了,連聲安撫。

去司家無礙,總比去追秦大小姐的好。

反正他們少爺,就算去了司家,也不會做什麽。

司少洲與少爺無冤無仇……

保鏢的思緒就到這裏,直到,陳昂搶到了保鏢腰間的槍,衝著司少洲開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