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知秋掀開被子下來,走到司少洲身前,抬手要撫他的眼。
司少洲後退一步,低頭睨著她。
“你說實話。”他的聲音低沉,“當年那個人到底是不是你。”
趙知秋一怔,旋即笑道:“少洲,你怎麽會這麽問。”
冰涼的手掌扣住她的脖頸,趙知秋後背砰的一聲撞到牆上。
他的力道太大了,痛的她臉色劇變。
“說實話!”這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每一個字他都重重的咬緊了牙關。
“少洲……”
趙知秋握住他的手腕,眼角的淚將掉不掉,活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他五指收緊。
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瞬間漲紅。
趙知秋瞬間反應過來,司少洲這是要要她的命。
她閉眼,眼淚啪嗒一聲掉於他的手背。
“不是我。”她很費勁的說出這句簡短的話。
脖間的力道忽的就鬆了。
司少洲眼中風雨欲來,他死死的盯著趙知秋。
一雙眼睛血紅血紅。
他無需問答案,就已知曉。
秦南汐說的對,他真是瞎了。
趙知秋看著司少洲離開的背影,癱坐在地上,痛哭出聲。
她愛司少洲麽?
她愛!
那樣一個男人怎會令人不愛!
江州縣的男子誰也比不上她。
她豔羨秦南汐的這段好姻緣。
憑什麽她一出生就享盡了榮華富貴。
憑什麽她卻被父母拋棄。
憑什麽她秦南汐能與司少洲聯姻!
而她在秦家表麵是三小姐,可是那些人,誰又看的起她呢!
秦懷英從未有想替她找一段好姻緣,怕是打心眼裏就瞧不上她!
趙知秋渾身發抖,哭聲尖銳。
司少洲下令,秦懷英的案子重查。
秦懷英重新關入監獄。
而當日,世人都聞,少帥府的姨太趙知秋重病暴斃。
秦懷英獄中聽聞秦南汐身亡噩耗,氣血攻心,送進了醫院。
晚些時候得知這個消息的秦知念衝到了少帥府。
顧峰守在門口。
因司少洲的命令,故而帶著秦知念去了秦南汐那裏。
隔著一層門。
秦知念看到司少洲坐在冰棺前,穿了一身軟白色的上衣,軍綠色的褲子。
他的目光一直望著她姐姐的臉。
秦知念怒從心頭起,向著司少洲衝了過去,然後揪住了他的衣領。
司少洲的那張臉依舊令她覺得心驚膽戰。
可是恨意鋪天蓋地的吞沒了她。
秦知念拽著他衣領的手劇烈顫抖,卻憤怒難過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一張臉煞白無血色,黑色的瞳仁裏被一層淚水蒙上。
秦知念與秦南汐有七分相似,但是像又不像。
司少洲定定的的望著秦知念的臉,五髒六腑被燒灼。
若是,秦南汐還活著該有多好。
她也該這般鮮活的揪住他的衣領。
哪怕捅他一刀。
司少洲別過臉,秦知念鬆開了手。
她死咬著牙關,過了好半晌才忍著哭意說出她要說的話,“我要帶我姐走。”
司少洲聞言,渾身一凜,臉色出現了變化。
他薄唇輕啟,“不許。”
他抬手,輕撫秦南汐的臉。
“司少洲!”秦知念怒火中燒,隨手抄了個東西砸向了他。
是放在一邊的胭脂盤。
他白皙的臉上先是出現了一道白痕,隨後越發的紅,最後從傷口裏漸漸地流出血來。
他看也沒看秦知念,冷聲吩咐顧峰,將秦知念帶出去。
秦懷英的案子重查。
他殺人的證據依舊確鑿。
秦懷英從昏迷中醒來的那天,主動的承認了罪行。
司少洲就坐在他的床邊,冷眼看著顧峰給他戴上了手銬。
他問:“當初傷我眼睛的事,有沒有你一份?”
秦懷英蒼白的唇翕動,愣住了。
隨後他搖頭。
他沒做過。
司少洲垂下眼皮,他知道秦懷英沒撒謊。
犯下一樁病案已是死罪。
他必死無疑。
所以,秦懷英沒必要撒謊。
司少洲派了兩個人守在秦懷英的病房前。
隻待秦懷英病愈。
重新執行槍決。
他皮靴的聲音踏在醫院幹淨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走廊的南側有光,柔和的蒙在他的臉上。
光固然溫暖,可是卻化不掉他周身的冰冷。
世人皆聞。
江州少帥司少洲年少成名。
他與妻子秦南汐感情不睦。
可是沒人知道,秦南汐下葬那天,司少洲長跪墓前不起。
司少洲這一輩子都未再娶。
臨終時床邊守著的是比他年紀要小兩歲的副官顧峰。
司少洲隻有一個願望,那便是與秦南汐合墓。
司少洲去世後。
顧峰命人葬了司少洲,重修了墓碑。
上麵刻著司氏南汐,司少洲兩個名字。
……
“南汐,帶上馬蹄糕你和陳昂路上吃。”
阮江瀾一邊幫秦南汐收拾行李一邊囑咐。
“知道了。”秦南汐從外間走進來。
她對著鏡子擺弄自己的頭發。
陳昂就等在外麵,他是開著父親的車來的,少年鼻梁高挺,模樣清秀。
約莫十分鍾後,秦南汐出了門。
家裏的傭人幫她拎著皮質的行李箱,妥帖的放進了後備箱。
秦南汐坐進車,扭頭趴在車窗上,伸出手跟母親說再見。
阮江瀾眼眶有點紅。
秦懷英站在她的身邊,攬著妻子的腰。
等終於看不見人影之後,秦南汐坐正了身子。
那年跳崖後,她再次醒來,發現自己重生到了三歲。
她沒攔父親要資助福利院的事,但是她拒絕了與父親同去福利院的邀請。
所以這麽多年,她一麵也不曾見司少洲。
而且,這輩子她也不打算見。
上輩子為了司少洲,她放棄了去留學的機會。
這次,她不會再放棄了。
車子開到了碼頭。
她與陳昂得先坐船。
陳昂將車交給了跟在後麵來的管家,提起秦南汐的行李箱走在前麵。
檢票的隊伍很長,秦南汐覺得太陽曬,便撐起了傘。
汽車的引擎聲響起,還不是一輛。
被聲音驚到的人頻頻回頭,還有幾人發出了驚豔聲。
秦南汐看著被曬紅的胳膊,傘沿向下壓了壓。
“都讓開。”一聲中氣十足的厲嗬傳來。
隱約有不知情的人嘀咕。
“這車裏坐著誰啊,派頭這麽大。”
同伴回:“你看車牌,這是司家大少爺的車。聽說他現在監管刑案門,估摸是抓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