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佐無聲離去之後,鬼夜並沒有再次陷入沉睡,而是宛如雕塑般一動不動,暗紅色瞳孔一直看向無盡的黑暗,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這時,在鋼鐵座椅後麵,一個彎曲佝僂的蒼老身影緩緩走來。那是一個極為幹瘦的老者,穿著一身破衣爛杉,皮膚貼在骨骼之上,一絲血肉都沒有,就像是骷髏上裹了一層外皮一般。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張醜陋至極的臉龐,皺紋猶如蚯蚓般趴在他臉上,一隻眼珠已經消失不見,另一個眼睛也是緊閉著,還有絲絲鮮血從眼角滑落。

這樣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蹣跚在鬼夜身後,顫顫巍巍的,仿佛下一刻就會被風吹散。

“你還是不聽我的!”

鬼夜清冷的聲音再度響起,語氣中透露著深深的無奈與遺憾,甚至,還有一絲同情。

老人在他麵前停下了腳步,頭往前探了探,確定站對位置後,才操著沙啞難聽的聲音道:

“陛下,我看見了,一場命運的風暴不久之後將會席卷整個燦星,而它的源頭,便是曙光大陸!”

“因為夜儀?亦或是君顏?”

“我沒看清,我隻知道那一場風暴改變了所有種族的命運軌跡,其中甚至還有一絲上古的氣息!”

老者聲音越來越高昂,最後直接化作了一聲尖叫,激動之情使他的麵龐更加猙獰可怖,鮮血流得更快,身體各處頓時傳開一陣劈啪的骨骼撞擊聲。旋即轟然倒地,臨死之時甚至還有一絲得意的笑容……

韓國新鄭,作為韓國第一大城市和首都,在這場戰爭中也並未幸免,秦國三萬天鳳軍和十萬烈焰穿甲軍正逐漸攻占著新鄭周圍的幾座衛星城,偶爾幾架戰機直撲新鄭,隻是火力不強,更多的像是在示威。

而韓國軍隊對此滿是不屑,幾發地對空導彈擊退之後,那狼狽逃竄的樣子更是引起他們的哄堂大笑。

在他們心中,新鄭作為韓國首都,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周邊韓軍已經超過二十萬,且物資充裕,又有花朝月等強者坐鎮,秦軍想打下來可謂是癡心妄想,搞不好還會被磕掉幾顆牙。

砰砰~

不出所料,秦軍四架三代戰機突破外圍防線,快速掠過新鄭上空,投下幾發炮彈之後,帶著地對空導彈迅速離去,其中一架躲閃不及,被導彈一下集中了機尾,劇烈的爆炸聲後,戰機上騰起濃濃的黑煙,所幸那艘戰機防禦突出,搖晃幾下後掙紮著消失在天際。

軍部中的工作人員對此都習以為常了。花朝月一如既往地端坐在軍部指揮室中,手中的夢境牌雪茄已經燃燒大半,藍色煙身與花朝月纖細的手指交在一起,在淡淡煙霧中若隱若現。

花朝月身邊,是一名麵色蠟黃的中年副官,正在照常匯報戰況細則,辣眼睛的煙霧氤氳在他臉龐之上,隻能經常眨眨眼,不敢有小動作。

“潘上校已在北部收複三座城池,初步恢複了第一戰區的軍工供應。另外第三戰區的黃石晶礦也已探測完畢,預計三天後即可開展采礦……”

副官咬字清晰,快速準確地匯報完工作,待到花朝月微微點頭之後才恭敬脫身,出了指揮室的大門才敢揉揉眼睛,心中暗罵了幾聲。

花朝月眼睛始終盯著麵前的虛擬沙盤,空出來的一隻手在上麵撩撥著,一道道簡潔的指令傳送到各個戰區。而沙盤周圍圍繞了六名中尉助手,仔細記錄著花朝月的每個指令。

半分鍾後,花朝月停止了舞動,慢慢收回了手掌,滿意地看著預演之後的戰況,然後揮手將沙盤恢複正常,淡然道:

“讓各戰區負責人密切注意戰爭巨獸的去向,一旦發現有進攻新鄭的意圖立即上報!”

六名助手退出去後,花朝月才注意手中的雪茄已經燃燒殆盡,彈掉煙頭後,重新點了一根含在嘴裏,開始陷入沉思。

她與驚雪兩人就像是一對棋手,整個秦韓戰場就是她們二人的棋盤,排兵布陣,縱橫俾闔,雖然未曾見過麵,但對彼此的心性與習慣都拿捏得非常透徹。

從沙盤上的戰況來看,秦軍已經深入腹地,其中第一戰區部署兵力最多,第二第三戰區較少,且全都陷入韓軍包圍之中,後方補給很難到達戰場之上。

按照常理來說,秦軍陷入如此被動的地步應當立即派出援軍才是,但秦國本土卻並未有過軍隊調動,就好像完全無視這邊的戰爭一樣。

繞是經驗豐富的花朝月也搞不懂驚雪在準備什麽,瞧她的部署似乎並不打算打持久戰,但是僅憑這區區不到三十萬大軍能迅速解決戰鬥嗎?

花朝月並不相信這能做到,但又無法徹底放下心來,總感覺驚雪有什麽陰招,秦國最倚仗的戰爭巨獸嗎?還是什麽未亮出的底牌……

花朝月越想越深,不自覺下連呼吸都非常綿長。

突然之間,沙盤上屬於第一戰區的幾座邊境城市疏忽變紅。那裏是韓魏交界地,是整個秦漢戰區中最無關緊要的幾座城市,防禦力也相對薄弱一些。

可秦軍攻下這幾座邊境城市幹嘛,擺脫包圍,暫作休整?這似乎是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但花朝月心中卻始終不安,因為出了那幾座城,可就是魏國的國土了!

花朝月臉色一變,將信將疑之下打開了通訊器,光屏折射到空中,旋即浮現出魏王那堅毅陽剛的麵龐。

“怎麽了,戰事不順?”

魏王對花朝月突然聯係自己頗感意外,當即皺著眉頭問到。

花朝月驀然起身,微微行禮後方道:

“秦國有些軍隊駐紮在韓魏邊境上了,雖然這些兵力不足以對我國造成威脅,但還是小心一點好!”

魏王聞言,臉上掠過些凝重之色,將花朝月發來的圖像仔細看了一遍,就連不怎麽懂軍事的他都有些詫異,疑惑道:

“秦軍這是在幹什麽?”

花朝月搖搖頭,答道:

“我還推測不出。秦軍新任總參謀是嬴政的伴侶,她的軍事天賦很高,但是這一手卻讓我始終捉摸不透!”

“伴侶?”

“是的,她沒有名分!”

魏王眉頭鎖得更緊了,不善軍事的他實在看不出什麽端倪,隻能聽取花朝月的建議,下令全國戒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