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得路上,賀清珩已經聯係了賀清雋過來。

他是整個帝都最好的律師,不管什麽樣的案件到了他的手上都能起死回生。

梁筱聽到他的聲音自然轉過身來,看到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

“剛從醫院過來嗎?”她的臉上始終都帶著笑容,很隨意的。

但,她越是這樣,賀清珩的心就疼得 厲害。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梁筱,渾身血汙,仿佛從地獄裏爬出來一樣。

“從現在開始你隻要保持沉默就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有清雋在,我不會讓你去坐牢的。”

“你現在該關心的人不應該是安苒嗎?”梁筱慵懶地靠著椅背,臉上沒有絲毫的擔憂。

她越是這樣,賀清珩越是覺得有一把刀不斷地在割他的血肉。

“她怎麽樣跟我沒有任何關係。”賀清珩收回視線,看著梁筱額頭上的傷痕多少有些擔心,“怎麽沒讓人第一時間送你去醫院?”

梁筱沒說話,兀自摸索著煙盒想要抽煙,隻是剛夾到了手上,就被女警輕輕的剜了一眼,不得已她隻好把煙收了回去。

“沒這個必要,小傷。”她眯著眼睛上下打量著賀清珩,看得出他來得比較著急,大衣衣擺上全是褶皺,半點往日的風采都沒有。

杜仲去找趙副局了解情況,賀清珩看著她這樣到底是有些不舍,於是跟女警要來了藥箱,先替她處理。

“真不用,一點小傷還不至於讓你親自動手處理。”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你不是應該知道了嗎?我戳瞎了安苒的眼睛,卸了她的下巴。”她輕描淡寫的說著,但因為賀清珩替她擦拭傷口的動作重了一點,她到底沒忍住嗚咽了一聲。

“你的脾氣我了解,不要萬不得已,你覺得不會這麽衝動。”

“你了解我多少,就敢這麽判斷我的性格跟脾氣?”說著拍開了他的手。

剛好賀清雋在這個時候趕了過來,看到他們如此親密的樣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二……”他頓了頓,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打斷他們倆之間這麽好的氛圍。

梁筱看向他,“既然賀律師來了,那麽我從現在開始就什麽都不說。不過我得坦白,傷了安苒的人的確是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不單單是戳瞎她的一隻眼睛,連她的命我都想要。”

賀清雋聽著這番話,毛骨悚然的。

沒想到平時看著唯唯諾諾,特別好欺負的二嫂,被逼急了也會這麽極端。

他趕緊上前解釋,“嫂子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坐牢的,至於安苒那邊我會好好處理?”

“怎麽處理?”她現在就想知道賀清珩的態度,在她跟安苒之間,他的這碗水到底什麽時候能端平。

“還是繼續像上次那樣,等她傷好了,找個地方安置好她?然後時不時發個神經再出來折騰我?”

梁筱真覺得夠了。

安苒那個女人就跟神經病一樣。

“不會。”賀清珩這次的態度很果決,“我會聯係心理醫生給她做精神鑒定,如果她的情況符合要求,我會送她去精神病院。保證不會再出現今天的事情。”

“是嗎?”梁筱開口嗤笑,“沒看出來啊,賀二爺腦子還有腦子清醒的時候。那我呢,打算這次怎麽辦?”

她說著,起身走到了賀清珩的麵前,“你那麽喜歡我,應該會包庇我吧?我跟你說實話,我是自衛,誰讓安苒不安好心,把我弄去小巷子裏,還想找人欺負我。可惜她運氣不好,沒了一隻眼睛。”

想到不久前那血腥的一幕,梁筱就覺得還不夠。

應該,再戳瞎另外一隻的。

賀清珩並沒有因為她的這些話而覺得她變得冷血無情。

反而更心疼。

曾經的梁筱是那麽的美好,事事遷就,從不與人為敵。

可如今……

“既然你都讓清雋過來了,那我時不時可以回家了?”她看了一眼身邊的賀清雋。

賀清雋脊背一涼,布滿了冷汗,“我現在就去辦理保釋手續。”

不算大的警局大廳內,梁筱倦怠地打了個哈欠,轉身坐到椅子上休息。

保釋手續要等一會兒,期間溫珣風風火火地殺到了這裏。

一看到梁筱渾身是血的樣子,尤其是賀清珩還在一旁。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肯定沒好事。

溫珣衝了過去,一拳直接打在了賀清珩的鼻梁上。

“說,你把茴茴怎麽了!我跟你拚了!”溫珣雇傭兵出身,渾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這一拳下去,賀清珩直接坐在了地上。

梁筱沒有動,安安靜靜地看著,好像眼前這兩人跟她沒有半點關係似得。

溫珣一拳頭不解氣,揪著賀清珩的衣領又打了一拳。

幸好被值班的警察給拉住了。

“這裏是警察局,你們把這裏當成自己家了?”溫珣被拉開好遠,臉上的表情陰鬱的恐怖。

梁筱這時才起身拉他過去,“舅舅,我沒事。”

“你哪裏沒事了?額頭怎麽會破了?”溫珣上下一打量,發現她除了額頭之外,其他地方都沒有受傷,勉強鬆了一口氣。

適時,賀清雋已經幫她辦理好了手續。

梁筱簽了字,直接拎著包就走。

“梁筱!”賀清珩看到她要走,到底還是沒忍住叫了她一聲。

“時間不早了,您早點處理好安苒的事情,別耽誤你回醫院陪孩子。”

話落,梁筱決絕地離開了警局。

賀清珩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心裏突然就失了一大塊,仿佛一下子被掏空掉了什麽東西。

而她這一次走,似乎就注定了他們可能真的回不到從前了。

*

聖誕節。

因為餅餅病情惡化,賀清珩跟伊莉莎一起去了米國。

等到他再回來時,已經是開春四月了。

剛下飛機,賀清雋跟賀思爾已經在等著了。

此去三個多月,帝都發生了不少事情。

安苒被他強行送到精神病院後,趁著新年跑了,不知道躲到了什麽地方。

另外一件事則是……

賀清雋看著賀清珩消瘦的側臉,到底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另外一件事來。

“二哥,她訂婚了。鄒家,鄒南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