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打開的那一瞬間,一股風直接吹了進來。
四月的風還是有些肆虐的。
賀清珩眸光有一瞬間的暗淡了下來。
一旁的賀思爾撇了撇嘴,“二哥,那個女人有什麽好的,當初你們結婚我們全家都不同意。你也該知道,不被家人囑咐的婚姻本來就不會一直走下去的。而且她現在都訂婚了,跟鄒家那個瘸子……我現在嚴重懷疑,她這麽做就是為了報複你!”
“你少說兩句!”賀清雋拉了她一下,“二哥坐了這麽久的飛機肯定是累了,讓他回去好好休息。”
賀思爾今天來接機,本來就有一肚子的牢騷想要說給賀清珩聽得。
在他陪著餅餅出國治病的時候,那個梁筱不僅跟鄒南謙出雙入對,公開秀恩愛,甚至還討了鄒家父母的歡心。
分明是一個婚前不檢點的女人,憑什麽現在過得比她二哥要幸福。
“二哥,餅餅的情況怎麽樣?”賀清雋還挺心疼這個侄子的。
現在賀家就這麽一個子嗣,賀家兩位長輩心疼的不行。
“暫時控製住了,不過骨髓配型還是沒有找到。”
甚至是餅餅的生母仿佛從這個世界上憑空消失一般,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到。
連同當年出事時的那家會所也在一夜之間被賣掉了。
好像,有人特別不想讓他找到那個女人!
車子到了賀家,賀清珩緩緩下車。
這段時間賀清珩雖然清減不少,不過身上卻平添了另一種氣質。
多了幾分滄桑與成熟。
明明隻有三個多月,卻如同被歲月鍛造了半輩子。
剛進門,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追了過來,“餅餅怎麽樣?是不是國外的醫生已經完全治好了?”
“還沒。”賀清珩實話實說,就看到老爺子示意他上去。
書房內,老爺子語氣沉重的說,“我知道你擔心那個孩子,我們何嚐不是跟你一樣。可你也不能一直把全部的注意力都給到一個隨時隨地都要死的孩子身上。想想賀家,想想我們幾十年,三代人的心血!”
老爺子的意思很明白,擔心孩子可以,但也要以賀家為主。
賀清珩並未反駁,“我知道了。”
老爺子看著他,消瘦了不少,十分心疼。
“你大哥越來越胡作非為了,前段時間暴力拆遷,弄死了幾個人。要不是清雋想辦法壓著,隻怕……”
本來這件事在圈子裏不算什麽,可偏偏遇到了帝都領導升遷,並且還有人故意在媒體上暴露了這件事。
這個節骨眼上萬不能出一點紕漏!
“行,我一會兒去找清雋了解一下情況。”賀清珩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真的是相當累,隻想先去休息一下。
臨出書房時,老爺子還是叫住了他。
“你那個前妻挺有本事的,現在跟鄒南謙訂婚後,兩人聯手,大有一種要弄垮我們賀家的意思。”
賀清珩沉默,轉身離開了書房。
之後,還是回到了那棟珍藏著他跟梁筱所有美好回憶的別墅。
他休息到了半夜才轉醒,醒來時身上滿是汗水。
兀自進了衛生間衝了涼。
鏡子裏的自己是三十出頭的成年男性的身體,依舊充滿了性吸引力。
可梁筱,跟別的男人訂婚了。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抓、握……
反複了好幾次,終究還是確定了那個女人不再屬於自己。
訂婚了,很快……她就該徹底成為另一個男人的妻子。
也許,他們很快還會有屬於自己的孩子。
“嗬……”賀清珩看著空無一物的手,到底還是放聲笑了起來。
他笑自己,驕傲了一輩子,以為凡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裏。
他甚至有信心,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隻要自己去哄一哄,梁筱遲早還是會回到自己身邊的。
但這一次,他真的想錯了。
午夜夢回,他孤身一人在國外的時候,幾乎夜夜都能夢到她。
夢到他們交纏深愛的畫麵,夢到他們不止一次說要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夢到梁筱渾身是血的樣子……
她到底還是恨他的!
洗完澡後,賀清珩穿了浴袍坐在陽台上吹著冷風,手邊是半杯紅酒。
張媽敲響了房門,“二爺,顧醫生到了。”
“讓他進來。”
這位顧醫生是之前幫安苒做精神鑒定的,之後賀清珩從他這邊了解到,催眠或許能幫他想起以前一些忘掉的事情。
他出國後,治療就暫時推遲了。
顧醫生進門口,看著他敞著浴袍領口,一身恣意與瀟灑。
別說是女人喜歡了,哪怕他這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
“二爺,您最近是不是還在做噩夢?”顧醫生放下公文包,從裏麵拿出了筆記本電腦。
賀清珩神情慵懶,“做……好像那些事情就是多年前發生的一樣。片段式的,不是很清楚。”
“那您都夢到了什麽?”
“很多,我跟我前妻從相識到離婚的點點滴滴。還有多年前的那場意外……”賀清珩極少跟外人坦露心聲。
顧醫生認真記錄,“二爺,您明天抽時間去我的診所吧,商量一下具體怎麽治療。”
“好。”賀清珩睜開了眼睛,“顧醫生,你說催眠真的能喚起我失去的那部分記憶嗎?”
“多項實踐證明是可以的。不過我不能完全跟您保證什麽。”顧醫生合上電腦,跟他告別。
第二天,賀清珩處理完公事後,到底還是去了顧醫生的心理診所。
隻是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梁筱。
梁筱也有些意外,“聽說你昨天回來的。餅餅的病情控製住了嗎?”
她侃侃而談,臉上是從容大度的笑容,而且時隔三個月她似乎胖了一點。
也更加好看了。
賀清珩喉嚨突然一陣發緊,剛要說什麽,不遠處的診療室突然開了門。
梁筱轉過身,一路小跑著過去,而後推著鄒南謙從裏麵走了出來。
“今天跟顧醫生聊得怎麽樣?”梁筱彎腰湊到了鄒南謙的跟前,柔軟的長卷發不知何時拉成了直發,垂在了耳側,露出了她那隻十分敏感的耳垂來。
鄒南謙的眸色溫柔了不少,伸手繞住了她的發絲,“有你在,我今後都不用來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