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麵前，梁筱無法辯駁。
她沉默幾秒道，“如果我今天非走不可呢？你又能把我怎麽樣？”
“茴茴，你知道的，我永遠都不會勉強你的。但，我能對其他人做出什麽事情，這我就不能跟你保證了。”
鄒南謙見她沉默不語，接著說，“時間不早了……”
他停頓了幾秒，上前走到了梁筱麵前，“茴茴，想想你現在最在乎的，除了那個小孽種之外，你也在乎你姐姐的孩子吧。”
“鄒南謙！”
“走吧。”
這個男人仿佛天生就有一種不容人抗拒的威嚴，用最溫柔的語氣說出最恐怖的話。
梁筱看著他，腦中除了那朵墨蓮紋身之外，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
最後，她到底還是妥協了。
“好吧，我跟你去項城。”
從帝都到項城的路，她之前已經走過一次了，但是上次遍尋無果，但從她跟著鄒南謙踏入那條小弄堂的時候，仿佛一切都變了。
青石板路上坑坑窪窪的，但弄堂當中充滿了煙火氣。
起初鄒南謙在前麵走著，一邊走跟她一邊說著他們曾經在這邊住了將近一年的事情。
他說了很久，可偏偏這些事情梁筱壓根就不記得。
“鄒南謙，現在不管你說什麽，這些不過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我怎麽可能會相信你。”
“也對，在你心裏，不管賀清珩做出什麽，都會選擇原諒他吧。”
這句話讓梁筱仿佛被踩中貓尾巴一般。
她無法解釋現在賀清珩在她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形象，又是占著多少位置。
“好。既然你說我們曾經在這邊住了將近一年，那你告訴我，我們究竟是怎麽認識的。”
鄒南謙沒說話，隻是繼續往前走。
直到他們走到了一處門口擺滿了花盆的小院子門口，“這裏就是我們之前住的地方，兩年前我傷好之後，我就回來找你了。但沒想到你已經不住在這邊，我幾乎把項城翻了個底朝天，還去了你實習的學校，但怎麽都找不到你。”
他一邊說一邊走進了那座承載著他們近乎一年回憶的小院子。
梁筱趕緊跟了過去。
院子不大，隻有三間房，左邊是兩間房間，右邊則是廚房還有衛生間。
院子裏同樣種滿了花，還有一棵柿子樹，樹旁邊是一個竹製的搖椅。
原本梁筱還堅持說自己對這裏的一切都不熟悉，然而看到院子裏的一切時，那些片段般的回憶仿佛找到了該有的歸屬。
鄒南謙走到搖椅跟前，修長的手指輕觸著，椅子就晃動了起來，“我找不到你，於是就買下了這座小院子。我在這裏又住了半年，想著也許有一天你就回來了。可我等了半年，始終都等不到你。”
“鄒南謙，別再說了……”梁筱開口，聲音一度卡在了喉嚨裏。
她竟然有些不敢戳破鄒南謙的美夢。
鄒南謙也不生氣，隻是輕輕地笑著，“我知道你現在什麽都想不起來，但我們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我不勉強你。”
“你既然不勉強我，為什麽又要強行帶我回到這邊？”
鄒南謙似乎被她的話給逗笑了。
徑自走到了梁筱麵前，“我是不想勉強你，但我也會生氣，會發怒，會發瘋……”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這四年來自己究竟是怎麽過來的。
當年，他一遍遍的問她，如果沒有這個孩子，她會不會選擇跟自己在一起。
她說會！
可現在，她還是為了那個小孽種選擇放棄了自己。
“算了，先不說這些了。趕了一天的路，你也累了吧。”鄒南謙說著，帶著她去了自己的房間，“我買下這座院子後就找人看著，裏麵的一切布置還跟從前一樣。晚上你想吃什麽，我找人給你做。對了，你最喜歡的蓮花糖藕也有，還有酒釀丸子。”
鄒南謙說了很多，但這些話讓梁筱十分有壓力。
對她而言，她隻是缺失了一段回憶，但對鄒南謙而言，他似乎失去了更多。
可即便如此，她站在自己的角度也無法共情到鄒南謙的悲傷。
在鄒南謙的帶領下，梁筱走進了那間房間。
果然，一進去就是撲麵而來的熟悉感，不管是裝修風格還是家具布置都是自己喜歡的風格。
房間一邊的牆擺著一隻高大的書架，架子上擺滿了書。
書桌上甚至還有她喜歡臨摹的字帖。
她最喜歡的就是米芾的字了，可惜自己不管怎麽臨摹都得不到一分的神韻。
“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晚飯的時候，我再來叫你。”鄒南謙交代完，直接離開了房間。
不算大的房間內，梁筱忍不住打量了起來。
房間很幹淨，即便長時間不住人，空氣裏也沒有灰塵的味道，相反還有一股梔子花的淡淡香氣。
她下意識走到書桌前，上麵擺著幾本教案，翻開後裏麵是屬於自己的字跡。
一支熱縮竹葉發簪是她平時臨摹字帖時用來綰發的。
明明她什麽都不記得了，可這些滲入到骨子裏的習慣卻在這裏暴露無疑。
難道說，她真的跟鄒南謙在這邊生活過一年的時間？
那鄒南謙又在這一年裏充當了怎樣的角色？
梁筱百思不得其解，而且不知道怎麽回事，從她在別墅醒來之後，她的頭就一直在疼。
她在房間裏一待就是大半天，直到鄒南謙端著晚餐走了進來，她才緩緩抬起頭來。
“半天沒有吃東西，你一定餓了吧。我讓人準備了一些吃的，你應該會喜歡的。”鄒南謙說著，放下了餐盤。
餐盤上有一小碗豆花，上麵撒著小蝦米還有碎蘿卜幹。
“我才知道賣臭豆腐的大爺去年的時候腦溢血去世了。真可惜啊，不然我一定給你買一份臭豆腐的。你以前特別喜歡吃。”
梁筱聽著他的話，默默從餐盤中端出了豆花。
挖了一勺就往嘴裏送，豆花入口即化，混著小蝦米的鮮香還有碎蘿卜幹的鹹，味道真的不錯。
可不知道為什麽，吃進去的那一瞬，心裏莫名地湧現了一抹說不出的傷感來。
“鄒南謙，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