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個有些舊的牛皮紙信封,林霜沒接。

“這是之前那位送你的先生給我的,說你以後要是來吃,讓我多給你加點餛飩。”

看出她的疑惑,老板解釋道。

“還說如果你有什麽事情,都要及時給他講。”

聽著老板的話,林霜將信封接了過來。

打開,發現裏麵是一遝現金。

挺厚的,看起來過萬。

想到什麽,她開口:

“昨晚你和他聯係過?”

聽她這麽問,餛飩攤老板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昨晚看你回來好像有什麽心事,我就給他發了條信息,說你到小區了,但看起來不太開心。”

“我是不是說多了……”

看著老板局促的樣子,林霜勾唇笑笑:

“沒有,多虧您,救了我一命。”

老板有些懵:“啊?”

林霜抬手指指小區門裏側:

“昨晚有人要害我,還好你聯係了他,他才能及時趕到,救了我。”

聽她這麽說,老板臉上溢出開心的笑:

“那可太好了!”

林霜笑笑:

“是啊,所以我要感謝您。”

說著,她從包裏又掏了一遝錢出來,一起塞進信封,重新遞回給老板。

老板慌忙推開:

“這太多了,我不能要!”

他剛剛看見了,林霜起碼又加了幾萬塊進去。

“不多,我的命值錢的。”

林霜將信封塞進老板的口袋,拉著箱子轉身就走。

邊走邊招手:

“謝謝你!”

謝謝他,讓她忽然覺得,京城也不全是壞的,起碼有一點溫情在。

林霜打車去了陸斯衍的別墅。

最近因為林家的案件,大家都聚在這裏。

又等了些日子,林立釗和林天駿的判決下來了。

死刑立即執行。

聽到這個判決時,他們都長舒了一口氣。

不管是喬瑾萱的仇,還是林霜母親的仇,都報了。

隻是,她們再也回不來了。

這場事件裏,同樣被關押審判的還有一個人。

江洛珩。

他和林家的捆綁說深不深,說淺不淺。

最後被判了十年。

即使早就有心理準備,唐黎心頭還是抑製不住的難過。

要返回海城的前一天,別墅來了一位訪客。

唐黎從樓上下來,看到了正在擦眼淚的岑阿婆。

深吸一口氣,她到了岑阿婆跟前。

“阿婆,對不起……”

她啞聲開口。

雖然江洛珩是罪有應得,但證據是他們提供的,江洛薇被送出國,也和他們有關係。

現今,她最覺得對不起的,就是岑阿婆。

岑阿婆收起帕子,滿是溝壑的手顫巍巍的握住了她的手:

“丫頭,你道歉做什麽。”

“是他們不爭氣,不知道走正路!”

唐黎垂著眸子聽著,始終不敢和岑阿婆對視。

看出她心裏的想法,岑阿婆顫抖著手,從隨身的小布袋裏掏出一個物件:

“我很喜歡,謝謝黎丫頭。”

唐黎抬眼,是她之前托江洛珩帶給岑阿婆的小擺件。

她鼻子一酸:

“阿婆……”

岑阿婆輕撫了兩下她的發頂:

“我來不是要和你鬧什麽的,他做錯了事,就該受懲罰,隻是……”

她歎了一口氣,繼續開口:

“這孩子不肯見我,我想著他也許會見你。”

“我這把老骨頭,沒多少日子了,也許這次見一麵,就是最後一麵了……”

唐黎喉間酸澀更濃:

“阿婆……”

“我就是想讓你勸勸他見我一麵。”

岑阿婆開口道。

唐黎咽下喉間酸澀,點頭:

“好,我試試。”

……

探視室。

江洛珩被帶出來時,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頭發剔成平頭,穿著統一的衣服。

不複往昔的意氣風發和儒雅矜貴。

他原本也沒答應見唐黎的,隻是陸斯衍托人傳了話,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麵對麵坐著,兩人半晌都沒說話。

許久後,唐黎開口:

“我會照顧好阿婆,不用擔心。”

江洛珩埋著的頭點了點,依舊沒說話。

“阿婆想見見你。”

唐黎繼續開口。

江洛珩搖頭:

“不見。”

唐黎輕歎一聲:

“你知道的,阿婆等不到你出來了,你要這麽狠心嗎?”

江洛珩頭埋的更低了些,顫抖的肩膀出賣了他此刻的情緒。

“你今天如果不見,你想知道的我不會說的。”

見勸不動,唐黎隻能開口威脅。

半晌後,終於聽到江洛珩開口應下:

“好。”

岑阿婆被人從外麵推了進來,見到江洛珩的那一刻,已經淚流滿麵。

唐黎擦了擦臉頰上的淚,退出了探視室。

讓他們好好告個別。

十幾分鍾後,探視室的門打開,岑阿婆被推了出來。

她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謝謝你,黎丫頭。”

她開口道謝。

唐黎抬手幫她擦去淚痕:

“阿婆永遠不用對我說謝謝。”

目送著岑阿婆被推遠,她重新回了探視室。

她要兌現承諾了。

看她進來,江洛珩慌忙擦去了眼角的淚。

重新坐在他對麵,唐黎推了一張照片過去:

“她其實早就不在了,陸斯衍之前給你信息去海城,確實是為了調離你,這點我們向你道歉。”

照片上是一個枯瘦如柴的女人,已經看不清原本的容貌。

但江洛珩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他一直在尋找的母親。

“你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嗎?”

唐黎繼續開口。

江洛珩視線從照片上移開,抬頭看向唐黎:

“吸……毒?”

唐黎點頭:

“是,林立釗的手筆。”

“為了拉攏你,他設計你母親染了毒,之後便有了契機和你搭上線,再助力你在江家立足。”

“這樣,你永遠不可能和他解開捆綁了。”

唐黎的一字一句敲打著江洛珩的耳膜。

他最後竟然和仇人為伍。

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全線崩塌。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這些年到底是為了什麽。

說完該說的,唐黎從椅子上起身。

走到門口時,她腳步一頓,沒回身:

“洛珩哥,以後路還長,做個好人吧。”

說完,她推門離開。

江洛珩知道。

那句“洛珩哥”後,他們從此是陌生人。

見完江洛珩後,一行人便開始準備回海城。

日期比原定的晚了一天。

飛機起飛時,唐黎緊緊攥住了陸斯衍的手:

“老公,我們補一場婚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