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高燒不退。

舒安寧給他藥物降溫、擦身物理降溫,他的體溫卻一直退不下去,急的她嘴角冒泡。

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弱了,居然連退燒的活都幹不了。

再一次為他擦身後,她疲憊的站在陽台上,看天上繁星似錦,在想,若是等會還不能退燒,就要考慮針灸了。

“咚咚”,隔壁的傳來敲玻璃的聲音,舒安寧順聲望去,看到了和夜風長相一樣的男人。

她驚訝:“夜大哥,沒想到你也住在這裏。”

她微微一笑,夜雲輕輕點頭,打開窗口道,“我們兄弟習慣把所有房產都買在一起。”

所以,他有的我也有,他沒有的甚至我也有。真希望,見過他眾多資產的你,能夠再拜金一點,為錢移情別戀,那樣,我還會有一絲半點的機會。

可他知道,她不會。

“是嗎,我真的不知道呢。”想起和他曾經討論過哥哥要不要搶奪弟弟媳婦的問題,她莫名敏感,下意識不想和夜雲太熟稔。

她的疏離看的夜雲心髒抽痛,卻不得不裝作冷漠的樣子,淡淡問,“這麽晚還沒休息?”

“夜大哥不也一樣。”她隨口道,“夜發燒了,一直反複不退,我看著他呢。”

他們是親人,她沒有理由隱瞞他夜風發燒的事情。

夜雲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她莫名的目光中一聲不響的消失在陽台上。

不多時,門鈴響起。

貓眼中,夜雲麵無表情的站在外麵。

打開門,他跨步邁進,“我來看看他。”

他,自然是指夜風。

夜風是他兄弟,舒安寧當然沒有阻攔的理由,“他在臥室,剛吃完藥睡下了。”

說話間,夜雲已經進了臥室。

他手法非常專業的查看了夜風體溫,又看眼床頭的藥盒,才道,“這些藥,對他沒有作用。”

“是的呢,從我發現他發燒到現在已經超過四個小時,藥吃了,物理降溫也一直在做,效果不明顯,我正準備,如果一會燒還不退,給他針灸,以免燒壞腦子。”

那樣,會鬱悶死的。

夜雲搖頭:“恐怕都沒用。”

“為什麽?”舒安寧疑惑,“莫非他有什麽不一樣的病史?”

一些遺傳性疾病,是不能用普通方法去治療的。

“不完全是。”夜雲抬眼,“他應該是為了我才會這樣。”

她更驚訝了:“我還以為是因為今天在公園裏玩水受到了驚嚇,原來我下午出去的時候他還替你做了什麽嗎?”

“不是。”夜雲又搖頭。

一再的否認讓舒安寧挑眉,她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麵前的男人,身材和夜風一樣高大,大長腿站在臥室內,頓時有一種空間太小,裝不下他的逼仄感覺。

理論上他和夜風一樣,房間又大又高,本不該讓人有這樣的感覺,但他身上的冷凝和雙眼中的犀利,讓人感受到濃重的壓力,不若和夜風在一起時的輕鬆。

她分了一絲精力出神:夜平常喜歡笑盈盈,

話多又體貼,像沒有脾氣的大男孩,和他在一起很輕輕。

而他的大哥一天到晚冷著臉,沉默寡言,有時候說話還需要你在心裏揣摩幾遍才能猜到意思,如果和他戀愛,估計連架都吵不起來,到時候他一個冷冷的眼神過去,都能讓你覺得自己很無聊,在無理取鬧。

微微失神的瞬間,突然,一雙大手抓著她的小手,按在某處地方。

她如同觸電般躲開,但哪怕不足兩秒的接觸,也讓她摸到夜雲的額頭滾燙炙熱,似乎並不比夜風溫度低。

她顧不得心中那份怪異感,急道,“你怎麽也發燒了?快坐下。”

自然的扶他坐到臥室的沙發上,那是她最近和夜風相處時習慣性動作。

夜雲知道這是受到這樣的待遇,歸根結底有賴於他和夜風一模一樣的外表,那一瞬間,她可能把自己當成夜風了。

果然,扶他坐下後她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其實,舒安寧沒想那麽多,她的不自然是因為夜雲突然抓她的手按在他的腦袋上,雖然是為了讓她摸他額頭的溫度,還是把人嚇得不行。

突來的摸手什麽的,好有壓力有沒有?

好在,她很快進入醫生的角色,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會避免尷尬。

舒安寧伸出手搭在她手腕上,前一刻還有些想避嫌的人,下一刻麵沉如水,“你跟我來。”

因為和夜風都是醫生,兩人在公寓布置了一間小病房出來,裏麵有一些常用的而醫療器材和醫療工具及藥材,以及無菌空間。

好在,這房子雖然是公寓,但因住的有錢人多,房型既大房間也多,連高度,都比普通的住宅要高上一米。

舒安寧在門口換上無菌衣,指指隔壁的櫃子,道,“脫掉襯衫,換上病服,躺到裏麵的病**去。”

夜雲麵無表情:“你要給我做手術?”

舒安寧戴上口罩:“你別告訴我說你不需要?”

“你難道不想知道我弟為什麽會高燒退?”說這句話,夜雲是有私心的,既希望舒安寧跟他說一句“先治你要緊”,又不希望她遇到病人的時候這麽冷靜,冷靜到可以枉顧愛人的病情。

她眉梢微挑,很理智的道,“他再燒一會不要緊,你再燒下去命都沒了。”

夜雲不吭聲了,聽話的穿衣躺好,不過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他嘴角翹起,一抹笑容罕見的出現在嘴邊。

她的醫術意識真的很敏銳,不用查看,一下子就能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發燒!

這,他可以當做是心有靈犀的一種體現吧?

口罩遮住口鼻,隻露出半張小臉,越發顯得她眉目如畫,大眼水靈。

解開他的病服,舒安寧看到胸前隱隱露出血跡的紗布,臉色黑的能滴出抹來。

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上次給他肺部做的手術並沒有愈合,反而嚴重發炎,刀口處有黃色的膿液和血跡一起滲出。

這犢子!

她真想一把掐死病**的人問問,該是多偉大的人才能能讓本該沒有一點意外愈合的手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好歹

家裏親人當醫生,沒吃過豬肉沒見過豬跑?

整天的耳聞目染下會連基本的護理常識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她今天發現,再拖一夜,明天他差不多就能死在肺部感染下!

太不尊重她勞動成果了。

她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才能壓著脫口而出的怒斥,將聲音盡量壓得平和淡然,“你需要做個小手術,不要怕,我會努力讓你盡快回複健康。”

這是舒安寧給每一次給病人手術前都要說的話,卻讓夜雲雙眸幽深如海,讓人看不到方向。

她的怒夜雲看在眼裏,烙在心裏。

不是不知道她會有這種反應,但他卻故意為之。

誰讓她自從周豐仁壽宴過後就不再為他診治,還換了一個討厭的醫生整天對他囉嗦個沒完。

他隻能讓自己情況變壞,一旦她知道,以她的職業道德精神,絕對不會脫卸責任不理,到時候他就理所當然的能多看她一眼。

本來準備等周一她上班再鬧出動靜的,可剛才看到她站在陽台仰望星空的樣子,壓抑的思念再也控製不住,鬼使神差的敲了門。

哦,他弟弟發燒了,進來關心一下,很好的理由不是嗎?

手術進行了半個多小時結束,為夜雲掛上吊水,再出去為夜風擦了一遍身體,又回來。

“夜為什麽會高燒不退?”

夜雲半靠在病**,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如果不看他沒有溫度的眼睛,絕對會讓人誤以為和夜風是同一個人。

“我不知道我弟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和他有心靈感應的事情?”

舒安寧抬眼,想起夜風曾不止一遍的強調,因為和大哥有雙胞胎感應,所以那段時間用盡辦法禁止她和他大哥見麵,說是要防患於未然。

“說過,但我一直以為那是巧合,難道不是?”

“是不是我們也說不準。”他摸著身上的病服,回憶的眼神飄過時光的隧道,落在那些年,那些事上。

“我三歲的時候,在公園玩,不小心離開大人,他們找了很多地方都找不到,是我弟哭著鬧著,掙脫大人的身體,跌跌撞撞的小跑,在一個廢棄的枯井裏找到了我。當時我已經昏迷過去,如果再晚半個小時,我會悶死在井底。”

“五歲那年,我的腿突然很疼,跑到隔壁班的時候,發現有高年級的小孩用椅子砸斷了我弟的腿,他疼的已經昏迷過去。”

“七歲那年中午,大家都在午睡,我被窒息的感覺憋醒,腳步不由自主的跑下樓,我弟正在遊泳池裏掙紮,晚半分鍾,他就會溺水斃命。”

“……”

“十九歲那樣,我出國學習金融,留在國內的我弟突然出國找我,當時我因為得罪本地的一個公子哥,被報複,有人在我喝的水裏下了藥,等我昏迷的時候又點火燒房,想造成不小心失火的假象,幸虧我弟及時趕到,不然我可能就成了一具碳灰了。”

“這樣的事情,從小到大經曆了十來次,最近的那次,是他為你擋車,身在國外的我身不由己的為一個陌生女人擋車,他命懸一線,我也差點死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