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夜風發出淒愴而驚恐的驚叫!

電光火石、疾如雷電、千鈞一發的刹那,就在她以為小轎車必將從自己身上碾壓過去之時,眼前陰影一閃,就被擋住了視線。

舒安寧雙眼一抹黑,整個人連腦袋一起落進了男人的懷抱,這個懷抱,摟的她喘不過氣來,帶著絕望和心悸,緊的像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

緊接著,男人猛的將她的身體用力一轉,壓在懷裏,飛身往外撲去……

“啊!車!”

“撞人啦!”

“撞人啦!”

……

男人、女人,紛亂的驚呼聲此起彼伏,連帶著公路上刺耳的刹車聲,聲聲刺耳!

天旋地轉之間,一切像放慢的鏡頭,她清晰的聽到汽車和人體相撞的碰撞聲音,還有巨大震力造成的嘔吐感!

她被他抱住在空中飛起,又重重落地,滾了幾圈才停下!

她的視線裏,一片血紅。

夜風俯在她的身上,額上、嘴角不斷溢出的鮮血,如同一條小溪般淌在她的身上!

他艱難的擠出一個笑容,“相信我!”

舒安寧腦袋一陣暈眩,聽到耳邊的尖叫聲和嘈雜聲,還有亂成了一鍋粥的人群,雙眼驟然通紅。

原來,在小轎車撞過來的那一刻,他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了下來,全盤接受衝撞力,讓她死裏逃生!

濃重的血腥味彌漫開來,縈繞在她的鼻翼之間,她眼淚唰的流下,竭力嘶吼,“救護車!救護車!”

她想抽手救他,卻被他緊緊的鎖在自己的懷裏,禁錮的牢牢的,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連來扶他們的人都掰不開他的手!

“手機!手機!”舒安寧大吼著過來的年輕導購員,讓她掏出自己的手機,“按1給我,快!快!”

鎮定!要鎮定!

年輕導購員不敢多看夜風一眼,顫抖著手按下1,接通電話。

舒安寧哭著嘶喊,“向陽!向陽!全小隊集合,仁愛醫院,救人!救人!”

“我已經通知了!”一雙溫暖的手,為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向陽如同天降神使出現在麵前,“別擔心,有我在!”

“嗯嗯!”舒安寧忙不迭的點頭,哭的像個孩子,“救他!救他!他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

“我知道!先上車!”

向陽的車就像小型的急救車,裏麵設施一應俱全。

但夜風緊緊的抱住她,一點也分不開,大家不敢用力,隻能連著她一起,小心翼翼的抱到車上。

“寶貝……原諒我……”

聽到夜風出聲,舒安寧駭然一驚,心狂烈的跳動,像被人揪住,痛徹心扉,“我原諒,我原諒你!無論你做了什麽,隻要你好好的,我都原諒你!”

生命是無法承受之痛,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比死亡更能撥動人的心弦了。

在死亡麵前,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可以煙消雲散。

夜風,你用生命來詮釋對我的愛,我還有什麽好計較。

就算你昨晚的放縱是一根刺,紮在我的心髒上,隻要你能平安,我願用心尖上的熱血來浸泡,軟化那根硬刺,直到它爛在心底,和心尖血融為一體!

“寶貝……我不該……對你生氣……”

“你別說了,是我不好,我不該不顧你的感受,不懂避諱,我以

後會記得的。”舒安寧哆嗦著唇,親上他染血的臉,淚水撲簌簌而下,“隻要你好好的,我什麽都答應你,你不是說要結婚嗎,等你好了,我們就去領證,好不好?”

開車的向陽身體一僵,手上不穩,差點撞到路邊的隔離帶上。

“真的……嗎……”夜風深深的望著她,聲音虛弱的支離破碎,暗淡的雙眸豁然發亮,嘴角甚至還噙了一抹笑容,風情也暖人。

他困難的張開嘴,問出最關心的問題,“寶貝……有沒有……受傷?”

“我很好!”舒安寧不是脆弱的人,此時卻哭的臉上一片狼藉,“你放開我,讓我看看你的傷。”

他越發的無力,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不……要抱抱……萬一……死了……虧!”

他真的滿足了,能看到堅強、冷靜的她像手足無措的小女人,為他驚慌痛哭,他覺得人生滿足了,就算以生命為代價!

因為,他喜歡的女人,此刻在他的懷裏,而她每一滴的淚水都是在為他而流。

從認識至今,她對他從來不是冷臉就是冷嘲熱諷,她的每一分順從都是在他的強迫之下,仿佛她的喜怒哀樂都與他無關,終於,她為自己哭了,比和韓成結束時哭的還厲害,不是嗎?

夜風,你可以無憾了!

但是,他還不能死!

他死了,不知道會便宜哪個男人擁抱她!

或許是韓成,或許是向陽,或許是他還不曾見過的更優秀的男人!

他用生命保護的女人,還沒抱夠,怎麽可以給別人!

他要一直擁抱她到白頭!

他鬆了鬆手:“寶貝……給我……包紮……”

夜風無力再說太多,他拚盡全身的力氣讓自己保持清醒,不願此刻的對話成為人生中最後的遺言。

哪怕,真的是遺言,他也不願再看到她臉上的悲慟,那樣,會讓他心疼的難受。

“好!”舒安寧小心翼翼的離開他的懷抱,用袖子抹把臉,也不管血染到臉上有多嚇人。

她轉過身,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再吐出一口氣。

向陽從後視鏡中看到她的表情,微微的笑了,隻有讓她救死扶傷,她才會忘記悲傷。

突然,向陽的笑僵在臉上,是不是就是因為知道她的性格,他才會放手讓她醫治?如果是,這男人該有多喜歡她才能忍住最後的擁抱,隻為讓她冷靜?

手術室的門口,舒安寧心急如焚的等待著。

她臉色蒼白,像塗了濃重的脂粉,雙手緊緊的握在一起,臉上滿是沉重的傷痛。

一閃一閃的手術燈, 晃的人眼酸澀,更是將人的神經刺的生疼。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穩穩的,不快也不慢,在她眼裏,卻如同走過三秋那麽長。

等待,是最難熬的過程,而作為一個醫生,不能救死扶傷,隻能眼睜睜的等待未知的結果,那種滋味,不亞於在火中煎熬!

她站起身,被周豐仁拉住,“安寧,你手上有傷,進去也無用,還是耐心等待吧,你要相信小隊的能力,他們不會讓你失望。”

舒安寧搖頭,她已經檢查了夜風的傷勢,沒有誰比她更清楚夜風傷的有多重。

肋骨斷裂,插入內髒;腿骨斷裂、手臂斷了,後腦勺受到嚴重撞擊,更不用說身上的各種擦傷和碰傷,每一處,都能讓人活生生疼死!

最嚇人的是雙肋和膝蓋,血淋淋模糊一片,那是為了避免她摔到堅硬的地麵上保護她所致;就連他自以為傲的俊臉也血呼啦查的一片,幾乎看不到原來的樣子,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讓她如何能安心等待!

她恨恨的盯著自己的手,突然用力一撕,手上的紗布掉落地上,周豐仁阻擋不及,她閃身進了無菌更衣室,換了手術衣鑽進手術室。

“什麽情況?”

“安寧姐?”蘿莉驚訝了一下,其他人也抬起頭,被她一聲喝住,“不要分心,忙自己的!”

她走到向陽身旁,目光掃過各種儀器,沒發現危險的曲線起伏,“向陽,情況如何?”

邊說邊準備動手。

“出去!”向陽的聲音冰冷沒有一絲溫度,讓她愣在的原地。

“向陽?”

“出去!”他頭也不抬的冷道,“如果你不出去,我會帶領小隊所有人出去!”

“副隊?”蘿莉驚訝的開口,“你……”

她的話被向陽冷冷掃過來的眼神凍住。

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冰冷無情,不含一絲的溫度!

眾小隊頭垂的低低的,認真做事,沒一人敢抬頭,就怕被台風掃到,死骨無存。

舒安寧以為他擔心自己情緒不穩,“向陽,我是醫生,我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現在很冷靜,讓我一起吧, 我們以前很多次的合作不是很成功嗎?”

“你確定你顫抖的手能握穩手術刀?”他冷嗤一聲,“如果你堅持,我出去!我不想因為你可能的失誤破了自己救死扶傷的不敗神話!”

他聲音冰冷,語氣更無情,讓從未見過他對舒安寧這樣說話的人均以為他換了個人。

舒安寧心下震動,腳下不穩,差點摔倒。

向陽欲伸手去扶,又生生忍住,撇過頭不看她,故作冷酷道,“出去!”

舒安寧臉上血色盡失,一言不發,雙腳發軟的轉身。

她不敢激怒向陽,因為後果她承擔不起!

她再如何的厲害也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這樣大的手術!

向陽看著她的背影透出心疼。

蘿莉皺眉不解:“副隊?”

他一貫邪肆的眸中是濃濃的沉重,“她受傷了,最輕的估測,手臂骨裂。”

“你是怕安寧姐強撐著手術出意外吧。”她鬆了口氣,“明說唄,幹麽用那種口氣,嚇死人了。”

向陽低頭忙碌,他沒有說出口的是,夜風傷的很重,他根本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治好,如果讓舒安寧帶傷醫治,隻會發生兩種情況。

一是她意誌強過身體的傷痛 ,強行為他手術,再創一次妙手回春的神話,但後果是,她的右手可能徹底廢掉,從此以後再也無法治病救人;

二是她無法控製受傷的手臂,挽救不了他的生命,破掉從未失手的醫學神話。

這種情況更嚴重,不僅信心受到打擊,最重要的是,眼睜睜的看著用生命擁抱自己的男人在自己手上死去,那種打擊,很可能會讓她的後半生一片黑暗!

無論哪種情況,他都必須製止,絕不允許發生!

向陽看了眼手術室的門,不忍那纖瘦的雙肩壓上太多的沉重,他閉上眼,再睜開時雙眼中突然爆發出異樣的光亮。

她可以創造出一個個醫學奇跡,他為什麽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