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莞爾笑道:“你的腦子都長在吃食上了,哪裏有心思想這些,你呀也不用太過拘泥,好好的鑽研你的菜就成了。”如竹這才好了些,用力點點頭,悶悶的給玉芝行了個禮就告退下去了。
汪嬤嬤還有些無語,暗自搖了搖頭,玉芝看著失笑,如竹小時候看著還好,這幾年日日鑽進灶房裏,這為人處世上看著是越發退化了,幸而現在家裏也不用她做什麽,隻要做好菜就成。她正要開口勸汪嬤嬤幾句,卻見歡容從外麵疾步走進來,喘著粗氣道:“回夫人,從...積利州來的人方才到門口了,馮先生已經讓門房接了人,現在...彩兒姐姐已經往後院來了!”
汪嬤嬤正要扶住玉芝的手一頓,不自覺的開始抖了起來,玉芝看著眼前的汪嬤嬤歎了口氣,伸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嬤嬤莫慌,咱們都在你身邊呢,這可是大好事。歡容,快些去接彩兒姐直接進來,待會就不用稟報了。”
汪嬤嬤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都在發抖,還安慰玉芝也像是在安慰自己道:“不慌不慌,夫人別怕...”玉芝心底一酸,眼淚差點出來。
似雲忙上前扶住汪嬤嬤,把她扶到下麵的椅子上坐好倒了杯茶,汪嬤嬤僵硬的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整個人看著就是懵的,玉芝等人也不知道再說什麽,現在不管說什麽對汪嬤嬤來說都聽不進去,索性直接沉默下來。
不過一刻來鍾的工夫,就聽到外麵匆匆的腳步聲,汪嬤嬤的手已經半分力氣沒有了,握著的茶杯從她手上滾下,“砰”的一聲四分五裂,她十分茫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茶杯,又抬頭看著玉芝,眼神中透露著如孩童一般的期待與害怕。
玉芝剛想開口安慰她,隻見歡容帶著一個中等身量的姑娘進來,那姑娘看著不過十八九,經過長時間的趕路臉上有些憔悴,卻看著也是個清秀的姑娘。
汪嬤嬤一見她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整個人仿佛一股氣鬆開,癱在椅子上,臉上明明是哭的神情卻沒有眼淚流下來,似雲幾個看著她的表情忍不住流下眼淚,剛進門的彩兒一眼看到了汪嬤嬤,兩步上前跪在她麵前抱住她的膝蓋伏在她腿上,好半日才嘶啞著喊了一句:“娘!”
一句“娘”讓汪嬤嬤的眼淚終於滾了下來,低頭抱著彩兒嚎啕大哭,仿佛要把這幾年母女分離的心酸全都哭出來,那哭聲聽的在場的人無不心碎,甚至連等候在門外帶著彩兒過來的硯池都忍不住抽噎起來。
二人痛哭一場好半日才收了聲,母女倆也沒換姿勢,汪嬤嬤輕輕撫摸著彩兒的臉,臉上掛上了慈愛的笑容,彩兒剛要坐起來卻因著奔波勞累又哭了一回身體有些疲軟,一下子沒用上力坐在地上。
似雲與書言忙上前扶起她,汪嬤嬤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在擦眼淚的玉芝心裏一咯噔,怎麽能讓玉芝受了驚了。她扶著椅子扶手站起來,拉住身邊的彩兒道:“閨女,這就是夫人,當年娘沒了你又豁出去鬧了那幫子畜生一場,本也不打算活了,隻是還惦記著尋你才咬著牙自賣了自身,若不是夫人收留了我,娘還不知道會被賣到哪裏去,這次也是夫人與爺幫娘尋著了你,快些給夫人磕個頭。”
玉芝剛擦幹眼淚來不及阻止彩兒就“噗通”一聲跪下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的時候額頭一片青紫,感激的看著玉芝道:“多謝夫人救我娘親性命,又幫我們母女團聚。”說完又要接著磕頭。
玉芝忙示意似雲攔住她,柔聲道:“這些不過是咱們之間的緣分,汪嬤嬤在我身邊也是對我一片真心,我自然要用真心回她,現如今你們母女團聚了就早早下去說說話吧,這麽多年了就別在我這耽擱團聚的時間了。哎哎哎,別跪了,趕緊去汪嬤嬤房裏吧。”
似雲現在也正擔心著玉芝心情波動太大,見玉芝發了話了忙一手扶著汪嬤嬤一手扶著彩兒,拉著她們慢慢往外走,汪嬤嬤此時也回過神來,回頭看了玉芝一眼,見她點了點頭,這才順著似雲的力氣出了屋子與彩兒一同回了房。
玉芝歎了口氣,心底的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這麽多年的尋找終於有了個結果。她喚了硯池進來問道:“今日你沒隨爺上衙去?馮叔那可還好?”硯池躬身回道:“回夫人,今日一大早馮爺約摸彩兒他們一行人快到了,爺就把我留在家裏支應著,帶著鳴沙去了翰林院。馮爺我過來之前剛送去了點心,看著心情還不錯,現在應是拉著去積利州的人問這一路上的事兒吧。”
玉芝點點頭道:“既如此今日你就去陳家接一趟太太吧,問問太太有空沒有,晌午我想用太太一起用飯,若是沒空就還是按著下半晌的時辰過來。”硯池自是應下出去直奔陳家不提。
李氏罕見的看見玉芝竟然叫她早些過去,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兒,扔下孫子孫女急急忙忙到了卓家,看到玉芝沒出事才長舒一口氣,玉芝見她這麽快來了心下更是感動,揮揮手讓人出去,待屋內隻剩下母女倆,她托著肚子站起來,慢慢走到李氏麵前,一把抱住了擔心她的李氏,像小時候一樣把頭埋進李氏的頸間,略帶哭音的撒嬌道:“娘,我好想你...”
李氏眉頭微皺擔憂的摸著玉芝的頭發道:“怎麽了乖閨女,是承淮惹你生氣了?”玉芝搖了搖頭:“就是想你了嘛,娘不想我嗎。”李氏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不是昨日下晌才見了娘。”玉芝撅起嘴:“娘就說想不想我。”李氏被她逗笑了,以為玉芝不過是因著肚子裏的孩子心情變得有些變幻莫測,徹底放下心哄她道:“想想想,不想你的話娘能日日過來看你嗎,你這孩子,這話問的不是白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