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芝咧開嘴傻笑起來,李氏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後坐在她身邊道:“都要當娘了還像個孩子一般,日後看你肚子裏的小東西笑不笑話你。”玉芝才不管李氏怎麽說呢,伸手握住李氏的手,把汪嬤嬤與彩兒的事兒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直聽的李氏眼淚汪汪的。
待玉芝說完,李氏擦了擦眼淚歎口氣倒了杯溫水遞給玉芝,看著她喝下去才開口道:“汪嬤嬤母女是真的不容易,就是你這兒的人不怎麽夠,若是夠了的話不若放他們母女團聚。”
玉芝也附和道:“我就是這麽想的,彭嬸嬸送來的三個嬤嬤裏有兩個我瞧著還不錯,承淮哥也打探過了她們的底細,都是幹淨人,到時候人手倒是夠用了,現在家裏一共才三口人呢,且等著明後日我與汪嬤嬤談談吧。”
再說汪嬤嬤這兒,母女倆久別重逢,卻絲毫沒有陌生的感覺,彩兒心痛於汪嬤嬤為了報仇竟然賣身做了奴婢,含淚道:“娘,明哥已經置辦了小買賣了,說湊出您的贖身錢應是能行的,不若我去求求夫人,就讓她放了您的身契與我一同回去吧。”
汪嬤嬤這才想起來還有貨郎那一茬,眉頭一皺問道:“明哥?你嘴裏的明哥是不是當年帶你走的貨郎?”彩兒臉一下子變紅,點點頭沒有說話,汪嬤嬤見狀心覺不好,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聽夫人派去的人說,你與那明哥兒對宣稱是兄妹?”
彩兒臉色一下變得由嬌紅成蒼白,咬了咬唇應道:“的確是如此,我們…隻是兄妹,明哥已經有了意中人了,這回回去應該就是要上門求娶她了…娘…我…您與我一同回去吧,咱們識字會針線,日後咱們二人也能把日子過起來,這幾年我幫著明哥倒騰買賣,明哥也給了我一些銀子,到時候我來給您養老。”
汪嬤嬤聽到彩兒的話裏話外沒有想要非明哥兒不可的意思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道:“傻閨女,娘如今如何走得開,夫人即將生產,且就算是能走我也不想走,夫人待我恩重如山,說話大話,夫人與那四個丫頭對我都十分有禮,我也早就把她們當成女兒晚輩一般的疼愛,現在一下子離開…唉…不若…你與明哥兒就此分開,你留在京城陪娘如何?”
彩兒震驚的抬頭看著汪嬤嬤,看她慈愛的笑容中仿佛知道了什麽一般,低下頭澀澀道:“娘的意思是讓我與您一同賣身進卓家嗎?”汪嬤嬤搖搖頭:“傻孩子,娘怎麽會讓你賣身為奴,娘當年也不過是走投無路,碰上了好主子才過上了今日這般日子,這些年娘也攢了些銀子,每個月的月錢在京城裏賃個安靜的小屋子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咱們母女也能常常見到,你若是想做工,娘豁出去臉求夫人讓你去私房菜館,那裏麵有專門伺候各家夫人小姐的地方,小二的活計都是女人做,你看這樣如何?”
彩兒的臉越發的白,汪嬤嬤越看越心驚,不能讓她再這麽耽擱下去了,若是明哥兒有意她自然是支持兩個孩子的,現如今嘛…她想了想,與女兒已經分開這麽多年了,若是二人之間不把話說透,怕是會心生隔閡。汪嬤嬤歎口氣道:“彩兒,娘什麽都知道,你可知道娘為何知道?是明哥兒私下與主子們派去的人說的…明哥兒能一點點的把鋪子開起來說明他並不傻…他說與我們的意思你還不懂嗎?”
彩兒的淚忍不住落了下來,她心裏都知道…但是她…她就是放不下,這麽多年同甘共苦,最艱難的時候兩個人整整兩日分著吃那半個幹硬的粗糧餑餑,咬著牙活下來了,可是他卻心底沒有她…彩兒撲到汪嬤嬤懷裏道:“娘,我懂他的意思,我隻想在旁邊靜靜看著他與心愛的姑娘成了親,然後遠遠的避開他,日後…就再也,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汪嬤嬤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兒也灑下眼淚:“彩兒啊,你這樣對你對他都是折磨,你在旁邊這麽看著,他能安心的娶那姑娘嗎,你又能真的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二人拜堂成親嗎?聽娘的話,趁這個機會,娘在你身邊,就這麽斷了吧。回頭娘認明哥兒做幹兒子,你們二人就…做一輩子兄妹吧…”彩兒隻抱著汪嬤嬤哭卻也不說話,汪嬤嬤也不逼她,總是要給她些時候自己想通了才成。
第二日汪嬤嬤一大早就到玉芝身邊當差,玉芝看著她紅腫的眼睛歎口氣:“嬤嬤何必這麽著急,這幾日多陪陪彩兒姐吧。”汪嬤嬤笑著搖搖頭道:“夫人對奴婢好,奴婢也不能得寸進尺,總得伺候好夫人才成。夫人,奴婢知你想放了奴婢的身契,但是這個時候正是缺人的時候,再說…夫人待奴婢如長輩,奴婢也想親眼看著小主子出生,再伺候小主子幾年,若是到時候夫人用不著奴婢了,再放奴婢養老不遲。”
玉芝疑惑道:“那…彩兒姐怎麽辦?還回積利州嗎?”汪嬤嬤咬咬牙:“積利州奴婢是不打算讓她回去了…她與明哥兒,就這麽離的遠遠的最好了,若是明哥兒不嫌棄,奴婢願意認他做幹兒子,先幫他把中意的媳婦娶了。他想來京城,就與他租個小院子,他想留在積利州,就與他盤個鋪子,日後隻要奴婢還有口氣,總能看顧他一些…隻是彩兒,奴婢是不想讓她們二人再見了…對明哥兒和明哥兒媳婦來說,也算是能讓他們鬆口氣吧。”
玉芝搖搖頭,汪嬤嬤這麽做是完全出自對彩兒的一片慈母心,若是換做她,怕是也隻能這麽做了吧,站在明哥兒未來媳婦的角度想想,有這麽個幹妹妹的確是有些…罷了罷了,玉芝對汪嬤嬤道:“嬤嬤,既然彩兒姐要留在京城,那回頭我就讓慶俞給她尋個活計,總能自己養活了自己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