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嬤嬤腿一軟跪下謝道:“多謝夫人,奴婢本打算與夫人求這件事,萬沒想到夫人事事想在前頭,奴婢真是…”
玉芝無奈的打斷她,示意似雲將她扶起:“嬤嬤怎麽又跪下了,別人跪也就算了,你們這幾人日後可真的不許輕易跪了。”汪嬤嬤知道她的忌諱,不過是太過激動感恩才下意識的跪下來,她重重點點頭道:“夫人說的是,奴婢事事都聽夫人的!”
玉芝笑道:“那咱可說好了,生完肚子裏這個排幹淨惡露我可就要洗身子。”汪嬤嬤臉色一變眉頭一皺道:“不成!坐月子一定要坐滿整月才能沾水。”玉芝被堵的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道:“汪嬤嬤上句話說完才不到兩息…馬上就變了卦。”似雲幾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湊上前哄著假裝生氣的玉芝,連汪嬤嬤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了了心中一樁事的汪嬤嬤伺候玉芝睡下就去尋彩兒,看到明顯一晚上沒睡,眼睛深深凹進眼眶麵露憔悴的彩兒一陣心疼,剛想開口與她說幾句軟話,卻聽到彩兒輕聲道:“娘,我想通了,之前我是想待他成親之後就回山東道尋您,現如今…既然咱們母女已經團聚了,我也得伺候娘,孝敬娘,給娘養老,這是我的為人女的責任。
且…我現在這樣明哥應是很為難吧…什麽攢夠錢再娶媳婦的話都是哄我的,本也是他不知該如何做吧。娘,你說我把他逼到什麽地步了,他竟然與夫人派去的人說也不願與我說開了…是我錯了,是我著相了,日後我就留在京城,留在娘身邊,哪兒都不去…”
汪嬤嬤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咽了下去,撫摸著彩兒的頭發哽咽道:“娘知道你做這個決定費了大心力了,現在先歇歇可好?”彩兒點點頭,順從的躺在**,在汪嬤嬤像小時候一般一聲一聲的拍覺中慢慢睡了過去。
彩兒找到了,也算是想通了,汪嬤嬤的注意力轉到了即將生產的玉芝身上。李氏這幾日不單單是下半晌過來了,帶著楊嬤嬤幾乎是從卓承淮出門不久就到卓家來,一直等到卓承淮下了衙回家才離開,兩個人這麽接力著十二個時辰陪著玉芝,馮先生因著避嫌不好意思日日在後院守著玉芝,心中又有些慌亂,幹脆親自出門挨個打聽在婦人生產上最出名的郎中醫女,確定是真的有本事的直接高價請了三個人坐鎮家中,整個卓家上下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可是一大家子嚴陣以待的等過了郎中給的預產期,玉芝依然沒有任何要生的跡象,所有人都心急如焚,連玉芝都忍不住著急,聽說胎兒在肚子裏待的時間過長會缺氧窒息,這已經過了將近八日了,再不生的話,怕是就得用那傷身體的催生藥了。
汪嬤嬤帶著幾個丫鬟日日重新布置產房,所有東西用熱水煮過之後放在陽光底下暴曬,用上三四套,每日換著洗曬,生怕要用的那日正巧是潮的。趙氏隨著李氏過來安慰玉芝:“莫急莫急,大伯母還見過那遲了半個月的,你不是想要個小閨女嗎,遲著生的大半都是閨女,閨女呀心穩,不像心急的臭小子早早就蹦出來皮了。”
玉芝聽了稍放下心,她也仿佛記得前世聽說過遲個一兩周都還算正常,摸著肚子喃喃自語道:“這也太沉得住氣了,出來非得打一頓才成,惹的我們這一大家子人心焦。”
孩子沉得住氣,可是卓承淮實在忍不住了,也不管什麽恃寵而驕的名聲,跑到宣政帝麵前跪道:“…求陛下賜太醫與內子一看。”
宣政帝還是頭一回看到卓承淮方寸大亂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窩心,看看他的小侍讀心中有事第一個就想到來求他,他笑著囑咐身旁的德保道:“去給承淮尋個擅婦科的太醫。”又回頭與卓承淮道:“若是哪日生了就派人來宮中說一聲,朕放你一日假期。”這可是天大的恩典了,卓承淮發自內心的感激宣政帝,深深的叩了個頭道:“臣謝主隆恩…”
卓承淮帶著太醫匆匆出了宮,剛出了宮門就看到鳴沙與硯池站在一起焦急的望著宮門,他心裏一緊,快步走向二人,硯池與鳴沙也迎上來緊張道:“爺!夫人發動了…”話還沒說完卓承淮已經不在眼前,硯池回頭一看哭笑不得,卓承淮已經跑到馬車麵前拆馬車上麵的椽子,打算卸了馬騎馬回家。
硯池與鳴沙忙跑過去與他一起拆,片刻功夫拆了一匹馬下來,卓承淮翻身上馬,餘光看到了在不遠處張著嘴微楞看著他的太醫,才想起來剛剛求來的太醫,穩了穩心神對鳴沙吼道:“快,安排人送太醫回家。”又對硯池道:“與小公公交代一下,轉告德公公一聲。”
最後一個字的話音還在空中飄散,卓承淮已經騎著馬不見了身影,硯池看了還瞪眼呆在原地的太醫,捅了捅鳴沙:“快些把空車轅卸下來,用單馬拉車送太醫去咱家。”鳴沙應了一聲,先扶著太醫上了馬車,然後開始快手拆起拖在地上的車轅來。
硯池從懷中摸出一小疊銀票,笑嘻嘻的拉著送卓承淮出門的小太監,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小太監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銀票塞進袖子裏,拱手對硯池笑道:“奴才都看著啦,這就回去告訴幹爺爺一聲,也提前祝卓侍讀喜得貴子~”硯池笑著回禮道:“多謝公公了,今日這事兒還是得麻煩小公公,待咱們夫人生下小主子定早早給公公送來喜蛋。”
小太監就是喜歡卓家人這種把他當個人一般的態度,別人家可想不起來給他送喜蛋這種送親戚朋友的小玩意兒,都是塞錢塞錢,他可許久沒吃過這喜蛋了,遂喜滋滋的應下,知道卓家人今日必定都很忙,也不耽擱硯池時間了,寒暄了幾句扭頭進了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