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張春曉有些愕然,馮依依……有姐姐嗎?
“你姐姐?”張春曉雙眼微眯,仿佛不相信一樣地問道。
“我姐姐是白流霜,我們是結拜的金蘭姐妹,”馮依依一邊說著,語氣軟了下來,“她對我一直都很好,她進宮以前,都很照顧我的。我知道她後來在宮裏麵沒過好日子,我也隻是為她揪心,後來她被打入冷宮,打入天牢,然後又莫名其妙地死了……”
說到這兒,馮依依忽然一撇嘴,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她漸漸沉浸於痛苦之中,聲淚俱下地對張春曉說著:“我知道你恨姐姐,所以才想要害死她。可是她是我姐姐,你又是皇後,我能怎麽報複你?我唯獨隻有給你一個教訓而已,讓你也知道一下失去姐姐的滋味啊。”
張春曉的神情默默暗淡下來,白流霜死了?她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她什麽時候死的?”張春曉壓低聲音問道。
“就是白家叛變那一天,被發現死在郊外的。”馮依依聲淚俱下地喊道,然而聽到張春曉這麽問,她心裏仿佛也明白了些什麽。如果真的是張春曉偷偷害了白流霜,她不可能這麽問她的。
“所以,到底你和姐姐的死,有沒有關係?”馮依依的臉上有了些淚珠,她顫聲開口問道,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做了些什麽一樣,瑟瑟發抖而又不安。
“白流霜的死我毫不知情,我更不知道她究竟是怎麽死的,”張春曉漸漸放開了馮依依。她知道,現在這個人對自己沒有半點威脅,她看著馮依依,神色冷靜,語氣更是冰冷到極致,“今天的事情,既往不咎。”
馮依依驚訝似的睜大了眼睛,她還沒有來得及問,卻聽張春曉開口,聲音很是嚴厲地打斷了她:“不過你記好了,你失去珍惜的人因而傷心,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覺得我是凶手,我也能理解,但是很顯然,我不是,請你以後不要總是憑借主觀臆測,請拿事實說話。”
“而且,”張春曉頓了頓,語氣更為沉重,甚至透著些悲涼,“你說你失去了珍惜的人,你心裏難過,可是你所珍惜的白流霜,她曾經差一點害死本宮的孩子,她的家人也間接導致了我父母、第二個孩子和我最信任的朋友死亡,這筆賬,我還沒說怎麽算呢。”
“我……”馮依依似乎沒有想到這些似的,她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
“所以,輪不上你給我教訓,你趕緊走吧,趁還沒有驚動旁人。”張春曉轉過頭去,歎了一口氣,冷冷地開口說道。
隨即,張春曉就聽見了急促的腳步聲,她知道,馮依依這下是肯定不會再來了。她暗暗歎了一口氣,似乎像是解決了一件大事似的。
她覺得十分疲累,便伏在**休息了一會兒。但從那以後,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慢慢就好像是擺脫了心裏所有的壓力一樣。她不再終日鬱鬱寡歡,好像終於又回到了原先那樣。
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崔忠華開始忙著張羅,想要尋找那個治好她的“女先生”,卻被張春曉一口回絕了。
這個秘密,就讓張春曉一直埋藏在心底就好。
隻是讓張春曉和崔忠華依舊是想不通的是,陳文傑在那之後提出了辭官。他上書的名義是“父母年事已高,隻希望帶他們平平淡淡安穩養老。”
崔忠華自然詫異,用盡了方法想要挽留陳文傑,然而陳文傑像是堅定了自己的所想一樣,一定要回鄉。
沒有辦法,崔忠華隻好遵循了她的意願,讓他回到了家鄉。實際上,崔忠華仍舊想不通,究竟在陳文傑身上發生了什麽,讓他決定放棄高官厚祿,回到家鄉安安穩穩過日子。
其實隻有陳文傑知道,他那天到底經曆了什麽,到底他看見了什麽才讓他下了這樣的決定。並且隻有陳文傑知道,白流霜到底是怎麽死的。
那天,他帶著一小隊人馬突出重圍,決定抄小路去城內找吳將軍,對了兵符之後讓他帶兵救人,卻路上遇見了埋伏。廝殺之後,陳文傑清點了人數隻剩下了不到二十人。
他隻好咬咬牙,不顧部下的阻攔,決定趁著這個時候接著往城裏去。
“可是您已經受傷了啊。”有一個人焦急地說道,看他仍舊流著血的手臂,是傷的不輕。
“不能再耽擱了!”陳文傑斷然拒絕道,立刻翻身上馬,決定接著甘露。
還好在半路上遇見了準備前去支援的吳將軍。吳將軍人豪爽,說話雖然沒有深淺,但是人終究是不壞的。
“怎麽是陳大人你?皇上當真已經走投無路到這種地步了嗎?!”吳將軍似乎很驚訝,恨鐵不成鋼似的罵罵咧咧問道。
“是不是我都不重要了,還請將軍趕緊去支援皇上,不過記得萬事小心。”陳文傑將現在的情況以及白軒召喚了上古秘術中的死士的事情跟吳將軍說了。吳將軍略略沉吟,立刻接過了虎符。
“你是個漢子,不要把我方才的話放在心上。行了,咱們快回去救皇上。”
“那就請將軍快些去吧,晚生還有些事,就不跟將軍一起去了。”陳文傑一拱手,做了送別狀。
“皇上不放心後宮裏麵,讓晚生去看看。”見吳將軍疑惑,陳文傑連忙說道。吳將軍才算是認同似的點了點頭。他見陳文傑的人手已經很少,便又指派了一隊人跟他回去,以保證他安全。
然而沒有走多久,陳文傑卻見了一個人影閃現在路中央,他連忙勒馬,下了馬往前走去。
卻見那人一身麻布長裙,看著還算是幹淨整潔,手裏卻攥著個匕首,直直地對著陳文傑。陳文傑有些愕然,因為在他眼前的這個人,分明是白流霜。
“流霜?你是怎麽出來的?”陳文傑錯愕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我的牢房門就忽然被打開了,然後一套幹淨衣服還疊好了放在我的麵前,我就換下出來了。”白流霜的臉上不知道是什麽表情,很難說是哭還是笑。她隻是握緊了匕首,一步一步朝著陳文傑慢慢走了過來。
“我後來知道,是我的父親的人把我救出來。他們想讓我回去好好等著,但我不相等。我讓他們給了我一把匕首。我說,我要去找一個人,我要把話問清楚,然後親手殺了他。”白流霜說著,臉上浮現了一絲獰笑。
陳文傑的額頭冒出幾滴汗珠,但是他看見了,白流霜的手是顫抖著的,她是害怕的且不忍的。
興許,還能有活下來的機會?陳文傑定了定神,連忙對白流霜道:“流霜,你冷靜一下,把匕首放下,你肯定也不願意看見這樣的情況?是不是?”
“我不知道……”白流霜搖了搖頭,仿佛想要狠下心來,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到似的,“我不知道,我想讓你死,可是又不想讓你死。你知不知道你害我過得多苦,你給了我希望卻硬生生又把我推回地獄。我那時候真的恨不得拉著你一塊死了去!”
陳文傑默不作聲,如果她因為這件事還恨自己的話,那自己的確是沒什麽可說的。
“那你動手吧,我就站在這兒,你動手吧。”陳文傑深吸一口氣,站在白流霜的麵前,雙眼閉上,仿佛等待著最後的審判一樣。
白流霜楞了一下,手裏的匕首險些握不住。她沒想到陳文傑會這麽坦然地接受一切,更沒想到他竟然會直接說出來。
“你不後悔?我可是要殺了你的。”白流霜顫聲問道。
“不後悔,是我欠你的,所以,你要怎樣都無所謂,你動手吧。”後麵的人見他有難,連忙上前,卻被陳文傑給喝退了。
白流霜詫異著,握著匕首的手抖得更加厲害了。她用盡全力握住匕首,試探著朝著陳文傑刺了過去。
“有人埋伏!”正當刀尖即將刺向陳文傑的時候,卻刀鋒一轉。陳文傑連忙睜眼,卻見匕首紮進了旁邊敵軍的人的懷裏。那人正伸手想要偷襲陳文傑,卻沒想到來了這麽一出。
那人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一般看著白流霜,然後咕咚倒在地上。他的胸口,還插著白流霜方才的那個匕首。
“隱蔽,準備還擊!”陳文傑厲聲喝道,一把將白流霜護在懷裏,帶著她跳出包圍圈,立刻躲到了草叢之中。
白流霜到現在全身仍舊是顫抖的,她殺人了?還殺的是自己父親的人?
她不知道為什麽,在有人偷襲陳文傑的時候,會想到先去殺死那個偷襲的人,而不是陳文傑了。
或許,在這一刻,她才明白,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忽略,不能改變的了。
“流霜,你安心在這兒待著,他們不會傷到你的。你記住,外麵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出來,明白嗎?”陳文傑帶著白流霜來到一處草木茂盛又密集的地方,把她放在那裏,千叮嚀萬囑咐之後,才算是放心了似的趕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