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迷失在野外

卻說李府原本也不大,隻有前後兩院,大門接送賓客,下人走側門。賈六爺在修繕時,將自己的血本全都掏了出來,先吃了東牆外靠萊青河岸上的所有荒地,再買下南牆外的一大片窪地,還用高價拿下了西牆外的三十多座院子。

他將整座孤雁府劃分為前,中,後,左,右五院;大門,與兩扇側門;十三座大倉庫,和一座碼頭,麵積比原來的李府大了近五十倍。在原李府府門的基礎上,五級台階加了三級,門寬了八尺,增高了五尺,門檻也有一尺三寸高,雙開大門金燦燦,大顯了孤雁府主人的氣派與高貴。入了府門下五級石階便是前院,以鵝卵石道為界,左為竹林,右是柏樹,中間是散落在湖泊中的假山石,假山中有草木花卉,還有亭台,假山與假山間由造型別致的江南石橋連接;竹林旁有座庭院叫左院,院內為“口”字型建築,青磚黑瓦,四周有大小廂房八十四間,中間便是院子,放了些平時習武用的石鎖石擔和梅花樁,還豎了十幾根用來殺牛宰豬的大圓柱,這裏住著被孤雁府收留的三教九流落難者六百餘人;柏樹旁有座庭院叫右院,入內右側靠牆有排五間廂房的屋子,和一間可停放二十輛車轎,五十輛馬車的大屋子。

左側是十排馬廄,每排能栓五十匹馬。對麵靠牆有座堆放馬料的大屋,左右紮著十六七座三丈來高的大草垛,留在中間的大塊空地為遛馬所用;左右兩院中間便是無牆前院。一座三層建築飛簷翹角,雕粱畫棟,青磚綠瓦,為孤雁府主樓。樓下有大堂,客堂,和偏堂。二樓上有大堂,十八間大廂房,十六間小廂房,三層有二十八間大廂房,三十六間小廂房。樓的正門對齊府門。隻是中間隔著湖泊假山。樹木花卉,故爾入府也看不見這門在哪,要繞過湖泊從左右而入。此樓因大,又直通中院。故留有一門。

出門望去。左是假山。右是池塘,正麵小橋流水,奇花異草。很是幽靜。這前院雖是主樓,卻用於孤雁府接待賓客,或逢年過節,黑白喜事擺大宴;中院是孤雁府五院中麵積僅次於後院的庭院,也是“口”字型建築,內有糧倉酒倉,庫銀南北幹貨,雜物等各類大小倉庫十三間。有主廚,客廚,上仆廚,下仆廚不同等級的大小廚房八間。還有藥房一間,護院占了四間廂房,上仆占了三間,下仆占了四十間,另有二十二間廂房空置。倉庫後麵有塊“凹”字型場地,地上鋪的均是青石板,這是連接萊青河的孤雁府碼頭,在“凹”字型水麵上能同時停靠五條大船。院中間的樹木之中也有一些石鎖石擔,這是府內下人閑時習武用的;過了中院有條河,入了石拱橋便是後院了。這後院是孤雁府主人的所樂之處,除管家與上仆外,其他人不得踏過石拱橋半步,不然便是死罪。而這後院又分前,後兩院。

前院為孤雁府的管家,和主人所在海鹽幫,屠龍教的兄弟所用;東西靠牆各築有二十八間廂房的平房一排,南北靠牆的門兩側,各築有八間廂房的平房,中間場地為大家平時習武所用。過了中間寬敞的太陽門,便到了後院中的後院,這裏是孤雁府主人住的地方。入門十餘丈處有十三棟二層高的精致雕花小樓,耿鳳,莫婧,秀蘭,青雲,碧玉,小菲兒,牡丹姐妹,白文已占了其中八棟,剩下的七棟是留給隆慶太後,娘娘,和公主用的。樓前是塊習武用的空地,靠西牆麵朝東築有一排房和一排二層樓房,排房是後院的酒倉糧倉,南北幹貨等小倉庫共八間,廚房三間,藥房一間;樓房上下各有四十二間廂房,為隆慶重臣,魔界三神,百毒魔王這四位異人,火焰魔女,中原七豪,西域三傑,長白山老怪他們,野鶴山莊,柳蔭山莊,瓦刺人,和紫雲觀弟子所用。

靠東牆麵朝西築有能拴百十匹馬的馬廄一座,堆放各種上等馬料的倉庫三間,其中一間是堆幹草料用的。料庫旁是大片的竹林,花壇,和柳樹林。雕花小樓後麵是主人休閑賞花的所在,有假山湖泊,有小橋流水,有竹林花木,很讓人賞心悅目。而最讓女主人喜歡的,是貼牆占了大半座後院麵積,用閑土堆壘起來的一座十三四丈高的小土丘。此時的土丘上早已栽植下了各種樹木與竹子,青石板小道直達山頂那座四層高的六角塔,站在塔內看四處,青州府盡在眼底。

孤雁府大了,一些下人也就順勢往上走,賈六爺成了府內總管,權勢如同當時天波府的大總管鍾磊,青州府不知有多少官史與富賈要巴結他。石龍是總教頭,從左院挑選了五十個能打的青壯漢子,專管巡府與處置犯錯的下人。而管家中權勢最大的是施政了,管著府內中、左、右三院。前院管家是柯三,後院管家是江通,就連驢子都成了府內下人的頭,丫環與老媽子盡屬梅慧管,把門巡府的全是梅山的手下。已升為上仆的阿蛟,阿娟,春柳,夏雨,秋陽,冬雪各帶三個丫環服侍一位夫人。而孤雁府的三扇門也各有各的名堂,萬萬走錯不得。

府門通常有四人把守,每日四班,除主人和主人的賓客外,也隻有孤雁府的管家,徒弟,與上仆才能出入;左側門有兩人把守,也分四班,供孤雁府的閑人,下人,閑人和下人的親朋好友在此出入;右側門有一人把守,隻守白日,專用於城內十幾家固定給孤雁府送日常所需的魚肉蔬菜,和府內裝卸貨物。再說守門漢子聽張尚提到“師父”兩字,忙讓人去報知護門頭目梅山。梅山聽了便知是少爺的徒弟到了,又忙到後院呼道:“賈六爺。少爺的徒弟到了,是長白山老怪那一抜。”不一會,便見賈六爺和施政出來,與梅山匆匆穿過中院,前院,到了府門口,果見是長白山老怪他們,忙迎進府內。鮑信道:“馬車上有七萬五千兩黃金,二千萬兩白銀,五箱奇珍異寶。還有唐三彩與字畫。是我們孝敬師父師娘的,擱在外麵太招人。”

賈六爺便吩咐梅山,快將箱子與丫環全擱在通往後院的石拱橋前,隨即引長白山老怪他們到了後院。碧玉剛生了個女兒還在坐月。秀蘭抱著兒子。與青雲。和挺著大肚子的耿鳳,莫婧,小菲兒出來。丁月。鄭敏,和媚英見了忙上去扶住這三位師娘。鮑信伸手從八師娘手中接過小師弟,賈六爺道:“五位夫人,他們共帶來四百五十萬兩銀票,二十萬兩白銀,奇珍異寶五箱,唐三彩一百八十件,名人字畫三百幅,黃金來湊足三千兩,還有四十個丫環,我已吩咐梅山收了。”秀蘭指著一班徒弟笑道:“拿來這麽多東西,也不知多少大戶要遭殃,沒準此刻還在哭泣呢。”郝建德笑道:“八師娘,我們這回真的沒胡來,拿的全是那些貪官。”胡凮說:“若大戶統吃的話,少說能取來七八千萬兩銀子,隻怕被師父罵,都不敢做。”大家正說笑著,夏雨到了後院,見了青雲便說:“夫人,外麵吱吱喳喳地來了好多丫環,長得很是水靈水靈,好惹人,你就幫奴婢要一個去吧。”

青雲笑了,對耿鳳,莫婧,秀蘭,小菲兒說:“要不就去瞧瞧那些丫環,如中意呢,我們每人挑四個,再給老十挑四個。”莫婧點頭,小菲兒叫好,大家便一同出了後院,過了石拱橋,賈六爺對那四十丫環叫道:“爾等聽著,一溜站好,夫人問甚麽,都要如實答來,不可誑語。”這四十丫環原本是順德府馬市掌櫃想高價賣給富賈做妾用的,故個個長的媚豔,人人八麵玲瓏,站在一處更是爭豔鬥麗,還真招人。耿鳳是孤雁府內夫人中的老大,相公不在,凡大事均由她來作主。但她也不是個愛攬權專橫的女人,凡事均會與莫婧五人商議,故沒人對她有意見。她見這些丫環都是十三四五六歲的人,問了一些話後,便對莫婧,秀蘭,青雲,小菲兒嘻嘻說道:“府裏已有這麽多的丫環,那幹脆讓她們習武吧,先交給阿蛟她們六個說府內規矩。

但學甚麽功夫,等相公回來再說。”就這麽,四十個八麵玲瓏的丫環都進了後院,交由阿蛟她們六個說府內和後院的規矩。長白山老怪他們先將箱子搬入後院庫銀,再去問候十師娘,見見那位剛出生不久的小師妹。在孤雁府後院的後院住下後,長白山老怪他們整日就在後院的習武場上練功,也不出府閑逛,隻盼著師父早日回來,免得六位師娘整日擔憂。不日,牡丹與雪梅回來,青雲見了忙問:“怎麽樣,有你哥消息嗎?”牡丹搖頭歎息了一聲,雪梅說:“九嫂,海鹽幫和趙老七那邊的弟子全出動了,野鶴山莊,柳蔭山莊也四處尋找,呼延豪和雲堅也托了他倆的江湖朋友,各城各縣,各鎮各莊都找遍了,就是沒我哥的蹤跡,還真是出怪了。”青雲安慰道:“你倆莫焦急,憑他這身功夫,誰又傷得了他。你倆忙了兩月,快去歇息。”牡丹問:“九嫂,十嫂生了吧?”青雲點點頭說:“是千金,挺可愛的。”

牡丹,雪梅聽了,忙將寶馬牽入馬廄,去看十嫂母女倆。長白山老怪聽說師父沒了蹤跡,這心裏十分焦急,便對師弟們說:“既然關內都找遍了,我琢磨著,那定是那遼東五怪逃回了老家,師父也追了過去,那便是在關外了。也難怪海鹽幫,和屠龍教的兄弟找不著。”郝建德說:“那還愣著做啥,去關外找呀。”胡凮道:“對對,沒準還真能撞上師父。”長白山老怪點點頭說:“我也是這麽想的。但不能都去,府裏也要用人。”石山柱說:“大師兄,去誰留誰你定吧。”長白山老怪道:“石師弟與丁師妹,你倆帶八個師兄弟留在府裏,晚上別忘了巡夜,要好生保護師娘。”石山柱,丁月點頭。長白山老怪接著說:“回來時,再帶些牛羊甚麽的,婚宴上肯定要用。郝師弟,你們快去準備準備,牽馬在府外等我,我去向六位師娘辭行。”眾人也沒甚麽可準備的,隻有媚英取了銀票放入懷裏,再給每人二百兩銀子備用,隨即到右院牽馬出府外候著。不一會兒,牡丹。雪梅牽著寶馬與長白山老怪出來。“他們兄妹情深。硬要同去關外,連師娘都勸不住。”長白山老怪說了句,揮手讓眾人上馬,提棍去關外找師父去了。

再說天嘯在古埒城殺了衛晟等人後。胡亂地在大草原上尋覓遼東五怪的蹤跡。可這草原實在太大。茫茫無際之下難分東西南北。就這麽瞎轉了幾個月,馬也病死了。他找不著吃的,又饑又餓。隻能將梅花槍當拐杖來使,就想著能遇上一座蒙古包,盼著發現牧羊人,哪怕是能碰上甚麽飛禽走獸打些來充饑。可一連走了三日,也餓了三日,這饑腸轆轆的滋味還真不好受。正在跌跌撞撞之時,卻不想會在脫木河衛附近的草原上巧遇上了遼東五怪,這真是冤家路窄呀。

可他疲憊加饑餓,麵對強敵也隻能使出全部絕招來以命相搏,可說是甚麽功夫全用上了。這場生死之戰,終經大半日的惡殺,死了遼東五怪中的三怪,四怪,和五怪,而他自己身受十七處大傷,精疲力竭,臉色蒼白,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想著臨死前該用甚麽招式才能殺了也已身受重傷倒地的山中豹。倆人就這麽在恢複體力中耗著,四目相視,神色沉重,彼此均知對方已到了極限,僅需一招就能置對手於死地。呼嘯的風聲伴著狼嗥從耳邊掠過,天上的雲層飄移得很快,太陽慢慢的西下,草原的黃昏有些淒涼。

忽然,遠處傳來了一陣馬蹄聲,不一會的功夫已出現在了眼前,卻是三個手持彎刀,頭戴皮帽的蒙古漢子,眼神冷漠地瞧著打坐在地的天嘯,象是在思慮著甚麽。“殺了他。”山中豹叫了一聲,這三人聽了便躍下馬來,一人去扶他,兩人朝天嘯撲了過來。垂死掙紮的天嘯已無力再戰,即便是作困獸猶鬥也力不從心,性急之時隻能最後一搏,待來人近時,竭盡全力打出袖中的全部暗器。來人措手不及中被打了個正著,身上頓時成了馬蜂窩,倒地便死。另一人見了很是驚駭,忙將山中豹弄上馬後,自己躍上馬背奪路而逃,眨眼消逝在了草原上。“狗日的,本少爺變成厲鬼也會殺了你。”天嘯憤恨地在心裏罵了句,搖晃了幾下身軀後,倒在了草地上。“唉,沒想到堂堂的隆慶皇帝,令江湖人魂飛魄散的錦衣公子,卻會慘死在這異國它鄉,可悲呀。”他仰躺在地上,望著昏沉灰暗的天空,最先想到的是牡丹和雪梅。“你倆聽著,呼延豪,雲堅,要好好地愛我的丹妹和雪兒,不然我死後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倆的。”接著想到了莫太後。“娘啊,嘯兒今日的一切均是你給的,可惜嘯兒再也沒法報答你了。”隨後出現在眼前的是皇後娘娘,和東西兩宮娘娘,他笑了。“朕不求你們千歲,隻求你們永遠親似姐妹,相敬如賓。教導太子,公主不要有尊卑之分,要懂得勤政愛民。

吿訴孩子,要想永保隆慶安泰……”正想著,他感覺有人在動自己的佩劍,吃驚中一看,還真嚇了一跳。“這是甚麽怪物呀?”他看見了一個似人非人,渾身長毛,嘴大鼻塌,雙臂特長,卻戴著手銬腳鐐的怪物,便壯壯膽問:“你想用我的劍,來斷你的手銬腳鐐?”天哪,沒想到這怪物還能聽懂人話,竟然連連點頭,還露齒拍手,象是很興奮。“好,讓我歇息之後,恢複一些體力,就弄斷你的手銬腳鐐。”見怪物點頭又笑,他就慢慢地掙紮著坐了起來,打坐運功。這還真是隻閑不住的怪物,趁天嘯打坐之機,就挨個地在那些死人身上尋找著甚麽。嘿,這怪物不但找到了大把的銀票,幾百兩現銀,還在別人的懷裏找到了一隻烤羊腿,當即就樂得手舞足蹈,拿著羊腿到了天嘯麵前直晃,嘴裏還亂七八糟地在說甚麽。天嘯又哪懂怪物的話,便胡亂猜測地說:“你讓我吃羊腿,吃完了有力氣幫你弄斷手銬腳鐐?”這怪物一連“嗯”了好幾聲。天嘯笑了,至少有了吃的,也就不會死了,就取過羊腿咬了一口,指指那匹被丟棄的馬,試探地對怪物說:“快去把馬牽來。”

這怪物還真過去將那匹馬牽了過來,天嘯就伸手取過梅花槍,將槍紮入土中,拿過韁繩束在槍柄上,繼續啃著羊腿。怪物就在一旁蹲著。吃完羊腿。天色已近傍晚,天嘯稍稍地恢複了一些體力,就拔出屠龍劍,替怪物去了手銬腳鐐。笑道:“好了。你自由了。”怪物聽了手舞足蹈了一陣。將剛才從死人身上摸來的幾萬兩銀票給了天嘯,仰首笑了幾聲,轉身一竄。已疾了出去,消逝在了草原中。又打坐了一會兒,天嘯覺得有了精神,就站了起來,解開韁繩,慢慢地爬上了馬鞍,用力拔出梅花槍橫放在馬鞍上。“走吧。”他心道了一句剛要策馬而走,夜色中突然飄來一陣悅耳的歌聲,旋律很是悠揚。他被這美妙的歌聲深深地吸引住了,就這麽聽著聽著,直到覺得渾身發冷,四肢無力,腦袋也暈暈乎乎的,眼皮直往下搭。他清楚,自己病了。這時歌聲也停了,他的身軀搖晃了幾下後,從馬上跌了下來,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夜色很快就過去了,天色漸漸地放亮了起來,那悅耳的歌聲再次響起,越來越近。隨即,從遠處來了一峰又高又大的駱駝,比草上飛那峰駱駝還高大,在優哉遊哉中伴著駝鈴聲。到了近處才看清,騎手是位身馱雙劍,秀發飄逸,臉上蒙著紅絲巾的妙齡姑娘,這就是名揚關外,人稱駱駝格格的紅紗遊俠,女真族的第一美女格格琅娜,漢名素素,三哥就是阿裏巴小王爺,父親便是北部盟主南龍頭。這琅娜格格閃著明亮的雙眸邊行邊唱,很是樂哉。忽然,她止住歌喉,勒住駱駝,望著眼前幾具屍體後一躍而下,用手在每具屍體的鼻孔前探了探,又端望了一下死者的麵目長相,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言語了一句:“怪了。怪了。這遼東五怪與滿州三鷹,均是草原上的魔星,連我阿爸都勝不了他們,那他們到底是遇上了何等厲害的高手,竟然都橫屍在了這裏。”可當手觸到天嘯的鼻孔時,她察覺到了那非常微弱的呼吸。“還活著。”驚喜聲中,她忙從駱駝上取來一皮袋水,坐地扶起天嘯,這才發覺他的身體滾燙滾燙,忙往他的嘴裏慢慢喂水,並輕聲呼喚。“公子,醒醒。公子,醒醒。”過了許久,天嘯才慢慢地蘇醒過來,睜開雙眼,仰望了一眼碧藍的天空,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清香的新鮮空氣後,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姑娘的懷裏。他吃驚中想著起身,可周身發熱,四肢疲乏,軟綿綿的身軀怎麽也動不了。“聽話,別亂動。你病了,先喝點水,再包紮傷口。”這紅紗遊俠的聲音既溫柔,又剛毅,讓天嘯都無法抗拒,隻能靜靜地躺在她的懷裏,就象個聽話的孩子。

喝了水,包紮了九處刀傷,又用藥敷了八處掌傷,駱駝格格這才問:“公子,你是小魔君,十三少,還是錦衣公子?”天嘯道:“我便是錦衣公子。”她聽了臉上一喜,說了句:“乖,聽話,閉上眼睛,我去找座蒙古包,讓你好好養病。”便將天嘯放在地上,取過他手上緊緊捏著的梅花槍放在駱駝上,隨後牽著駱駝過來跪下,再用一張柔軟軟的牛皮毯將他裹起後,抱著他坐上了駱駝,吹了一聲口哨,駱駝站了起來,往前走去。自悅香樓裏的傾城玫瑰成了紅紗遊俠的三嫂後,她就覺得渾身的不自在。並非是她輕視這青樓女子,而是傾城玫瑰太不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在家都時常隻穿褲衩與小肚兜,白天睡覺也不關門,而笑聲又是那麽的****,實在讓她受不了。

結果是說又說不得,罵又罵不得,那隻有眼不見為淨,騎上自己心愛的駱駝跑了出來。她功夫不錯,父親是南龍頭,師父又是哈瓦喇嘛,誰見了都敬畏三分,故爾在外逍遙又自在,活得好不快活。雖沒到過關內,但父親和師父常會給她說些江湖上的趣事怪事,近來說得最多的一個人物便是唯我獨尊的錦衣公子,和那深不可測的功夫。令她很是仰慕。錦衣公子的傳奇故事聽多了,她也就漸漸地鍾情上了這位從未見過麵的公子,把這份愛深藏在心裏。此刻,錦衣公子就在自己的懷裏躺著,她幸福之餘好怕這是一場夢,那麽她會發瘋,這也太折騰人了。行到中午,見天嘯醒來,琅娜格格用臉貼了他一下額頭,喜道:“比早上好了點。”言罷拍拍駱駝。駱駝停下後跪了下來。

她便抱天嘯下來。取下一卷皮毯子抖開一扔,鋪在了地上。“來,坐在上麵。”她扶天嘯坐於皮毯上,從駱駝上取來幾包吃的。無非是牛羊狗肉和一皮袋酥酒。在天嘯身後坐下後。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喂他喝酒吃肉,還柔情地說:“公子,小妹是琅娜格格。你就喚我素素吧。”天嘯沒吱聲,隻顧吃著牛羊狗肉來填飽肚子,以養精蓄銳,對付隨時都會出現的危險。他雖知這琅娜格格就是蘇芭說的那位紅紗遊俠,身手也好,但危急時刻要靠一個姑娘來保護,這也太不得體了。所以,他要吃飽,要盡可能地養足精神。“

你還真能吃呀,把我三天的口糧全吃沒了。”琅娜格格歡快地笑了句,天嘯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許,我是餓怕了。如沒吃的,那怎麽辦?”琅娜格格嘻嘻地笑了。“隻要在草原上,那就餓不死。公子,你在這裏歇息,我去附近看看,打些獵物回來。”言罷,她扶天嘯坐好,起身到了駱駝旁取了弓箭,從懷裏取出三節竹筒給了天嘯說:“公子,我就在附近打獵,如你遇上甚麽事,就打這三彩禮花,我聽見了便會趕來。”天嘯應了聲:“那你也要小心,素素。”走了琅娜格格,天嘯就運功療傷,時間就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轉眼已來到了黃昏。“她怎麽還沒回來?”他自言中活動了一下四肢,起身卷起了皮毯,拾起裝酥酒的皮袋,慢慢地走到駱駝旁,將皮毯與皮袋放入一藤編筐裏,朝四周遙望,卻怎麽也瞧不見琅娜格格的人影。“這素素,別走走迷了路,找不到這裏來了。”他靠在駱駝上,心裏在胡亂地想著。

夜色慢慢地籠罩在了草原上,呼嘯的狂風有些駭人,琅娜格格還是沒回來,這下天嘯真的是焦急了,忙朝天空施放了那三枚禮花彈。隻聽得“嗖嗖嗖”地三聲響,這禮花彈在半空中炸了開來,先後閃耀出紅黃白三朵禮花,甚是好看。放了禮花彈,他就耐心地等著琅娜格格回來。可等著等著,琅娜格格沒等回來,卻看到遠處的天空突然閃耀出三朵禮花來。“難道,是她出事了。”他這麽一想,哪還顧得上許多,拔出七星屠龍劍就朝禮花閃耀的方向竄了出去。他雖渾身是傷,身體虛弱,但好在已歇息了半日,這輕功又十分了得,不一會的功夫便聞得了一陣打鬥聲,馬蹄聲,和琅娜格格的怒叱聲。“

別怕,素素,我來了。”他叫聲中便劍一閃,已將兩人撩下馬來,隨即便起了狂性屠殺了起來,可說是沒一丁點的懸念。對手還沒來得及出招就已死了,瞬息間就殺了十幾個,卻聽得有人問道:“來者可是滿州三鷹?我是朵蘭城的巴桑。”天嘯是關內人,既不知昨日死在自己暗器下的是雄馳草原的滿州三鷹,也不知這巴桑是甚麽人物,就道:“說了小爺的名子,你也不認識,還是快些滾吧。”看來這巴桑也是大草原的一路人物,聽了便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既然闖了草原,你就該留下名來。”天嘯自然不想做縮頭縮腦的人,就說:“本少爺就是錦衣公子。我早說了,你不會認識,說了也是白說。”不料這巴桑聽了後,大聲笑道:“錦衣公子,你那回在大明京城與哈瓦喇嘛大戰八百回合,我也在場,好是敬佩。好,公子,就瞧在你的麵上,我巴桑與紅紗遊俠的過節,就當是被天邊的雲彩給蓋了。若你錦衣公子肯賞臉,在離開草原前,請來朵蘭城坐坐。公子,那我們走了。”

便一聲響徹夜空的胡哨,二十幾騎在雜亂的叫聲中走了,那些無主的馬匹也跟了去,許久還能聽到他們的叫聲。“公子。”琅娜格格喚聲中閃了過來,天嘯忙問:“你傷在哪裏,重嗎?快坐下,我給你運功療傷。”誰料琅娜格格道:“我沒事。也多虧你來得及時。我們走。”在回的路上,琅娜格格說:“我與巴桑的過節,其實是場誤會。有回,一夥馬賊在肯特汗山下殺人越貨,我聞訊就趕了過去。唉,到了肯特汗山下我遇上一夥趕著牛羊的人,夜色中誤以為是馬賊,結果被我錯殺了二十多人。事後我才知道,但人已經死了,朵蘭城也就和我做上了冤家,不想今天會在這裏遇上巴桑。”天嘯歎道:“原來是這樣的呀。素素,你雖是誤殺,巴桑剛才也說了結了與你的過節。但畢竟死了那麽多人,多少要給點賠償吧,也算是你的誠意。等我傷好後,我陪你去朵蘭城,徹底了結這件事。”琅娜格格輕歎了一聲,為難地說:“不瞞公子,我也覺得對不住這些死去的人,也想給他們的家人作些補償。可是,巴桑說了,每人二百兩銀子。我知道,不算多,但我又怎麽拿得出這五千兩銀子。”天嘯笑了。“銀子嘛,你別擔心,別說是五千兩,就是五萬兩我也給你。素素,此是何處,離大同府有多遠?”琅娜格格道:“好遠好遠,就象是到了天邊。這是塔哈衛,再走三四天可到韃靼的達奇鄂爾。

公子,你現在甚麽都別想,先養病療傷,過個半月二十天的,我們再去朵蘭城。之後,我帶你去滿官嗔。過了滿官嗔就可入塞到大同府。公子,昨天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殺的?”天嘯說了句“是”後,就將怎麽鬥殺遼東五怪,殺滿州三鷹,又怎麽被美妙的歌聲所吸引,與暈倒的事說了下,然後歎道:“

若非是餓了三日,又饑又疲的,那狗日的中山豹早讓我殺了。素素,若不是你發現了我,也許我已經死在了草原上。”琅娜格格也不語,又走了一些路到了駱駝旁,取出吃喝填了一下饑後,取出皮毯挨著駱駝鋪在地上,再取出羊毛皮褥,讓天嘯躺入羊毛皮褥裏,自己持劍坐在皮褥守著。“睡吧,公子,不會有事的,待明日找到了蒙古包,一切都會好的。”天嘯拉了下羊毛皮褥蓋在琅娜格格的腿上,自己縮著身子緊貼著駱駝的肚子,不一會的功夫便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