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才兄弟一場

一夜過後,天明醒來,琅娜格格一摸天嘯的額頭,頓時駭得說不出話來。

他身上的熱度沒退下去,反而比昨夜更燙手了,心想必是昨晚與巴桑他們幹了一下,睡覺又沒蓋好羊毛皮褥,這才加重了病情。“公子,你感覺自己怎麽樣?”天嘯沒吭聲,隻是淡淡地笑了笑,這讓琅娜格格有些措手無策。傻坐了一會後,勸天嘯喝了幾口酥酒,再將羊毛皮褥裹在他的身上,收拾了一下東西後,騎上駱駝繼續趕路。可韃靼地疆雖廣,但村鎮甚少,行到傍晚還是沒遇上一座蒙古包,可天嘯卻已冷得直哆嗦,駭得琅娜格格忙叫停駱駝,取出皮毯挨著駱駝鋪在地上,再取出羊毛皮褥,摟著他坐下後蓋上了羊毛皮褥。“

睡吧,公子,不會有事的,明日必能找到蒙古包,一切會好的。”話是這麽說,但她的淚水直往外湧,摟著天嘯很是無助,最後被嚇哭了,隻怕一覺醒來,意中人已死在了自己的懷裏,所以她不敢睡。夜色降臨了,狂風不斷地掠過草原,遠處偶爾傳來幾陣狼嚎聲,她禁不住打了個寒戰,還緊了緊雙手,盡可能地讓天嘯貼著自己的胸口取暖。她含淚仰望著滿天的星空,心想著明日再遇不上牧羊人或蒙古包,那錦衣公子又會怎麽樣。忽然,夜色中響起了天嘯那輕聲的悲吟聲。“冷。冷。我冷。我好冷。”說著還直往她的懷裏鑽。此聲此景,把個琅娜格格弄得徹底崩潰了。扛不住的情感“哇”地一下哭出了聲來。

隨即,她便發瘋般地脫光了自己的衣服,再脫天嘯的衣服。“公子,你快抱緊我,那樣你就不會再冷了。”這真是茫茫無際大草原,孤立無援驚駭人,不為性欲為情結,甘拋貞節與清白。夜色退去,太陽慢慢地從天邊爬了上來,幾隻小鳥從遠處飛來落在了駱駝身上。“吱吱喳喳”的叫聲吵醒了天嘯。他從羊毛皮褥裏伸出了腦袋。眨了幾下眼睛後坐了起來,隨即便發現了散落在陽光下的衣服。他仔細一看,有自己的,也有琅娜格格的。他傻愣了一下後。象是明白了甚麽。便抬手就打了自己一巴掌。罵了句:“這都是你惹出來的事。”就輕輕地鑽出羊毛皮褥穿上衣服,將琅娜格格的衣服一一撿了起來。“你怎麽起來了。”琅娜格格的聲音嚇了天嘯一大跳,忙回頭一看。見她就象甚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地望著自己,便過去坐下摟住了她,端望了好一陣後,誠懇地道:“素素,嫁給我好嗎?”聽了天嘯這話,琅娜格格在瞬息間的驚喜之後,平靜地問:“公子,你是不是覺得愧疚於我,才想娶我的?”天嘯緊緊雙手搖了搖頭。“不,是感覺告訴我,我好喜歡你。真的,決不虛偽,天地可鑒,我可以用我母後的人格發誓。”琅娜格格笑了,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還燙著呢。”她說了句後,取過羊毛皮褥上的衣服穿好,收了羊毛皮褥,取來酒和牛肉與天嘯吃了一些,將東西收起後,將紅絲巾遮在臉上,將雙劍馱在身上,倆人上了駱駝再次趕路。

行了一程後,左前方突然出現了一群牛羊,不遠處還有座蒙古包,天嘯歡暢地笑了,琅娜格格卻說:“如怕我生氣,你就乖乖地歇息,甚麽事都不能做,聽見了沒有?”天嘯點頭“嗯”了聲,駱駝已來到了蒙古包前。有位大娘正在擠牛奶,琅娜格格便跳下駱駝,用蒙古話與大娘聊了一陣後,大娘便朝蒙古包叫了幾聲,接著就從蒙古包裏出來四個老少,不一會的功夫便已支起了一頂小蒙古包,還往裏邊放了一些東西。“你快下來吧,進去躺著。”琅娜格格朝天嘯笑了句,從駱駝身上的一隻皮袋裏取出兩錠大銀子給了大娘。

自在小蒙古包裏住下後,早上喝牛奶羊奶,中午吃羊肉,晚上啃牛肉,還喝了當地的土方藥,加上琅娜格格的體貼入微,十七八天下來,天嘯基本恢複了健康,傷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而倆人的情感也在這段日子裏突飛猛進。又過了三日,見琅娜格格已基本掌握了屠龍劍法的心訣與招式,天嘯便留下了一張五十兩銀子的小額銀票,倆人騎上駱駝悄悄地離開了,在日出行程,半途打獵,日落歇息,篝火烤肉,夜宿駝旁,仰望星空,依偎敘情,既樂趣又逍遙中行了十幾日後,草原上忽然出現了一座不大的土城,城外散落著一些大大小小的蒙古包,群牛群羊到處可見,這就是赤集乃上的朵蘭城。“嘯,這就是朵蘭城了。”

琅娜格格有些興奮,天嘯就說:“素素,入城先找一家酒樓,我已好久沒暢懷地吃喝過了。”可剛入城,天嘯便遇上了一件怪事,看見那隻被自己去掉手銬腳鐐的大怪物,此刻又渾身繞著鐵鏈,被鎖在一隻大鐵籠裏,這心裏一驚,就輕聲說:“瞧,素素,關在馬車鐵籠裏的那隻怪物,就是我對你說的那隻。”琅娜格格見後驚道:“這怪物我認得,是昆侖老怪的長臂猿,既會功夫,又非常靈性,怎麽會被人關在這裏的呢?”天嘯道:“素素,既然讓我撞上了,我就要救他。”便取了梅花槍躍下駱駝,到了馬車旁問道:“這馬車是誰的?我有話說。”有一持棍壯漢打量了一下天嘯,說:“是我師父的。”天嘯點頭道:“請問你師父在哪?”壯漢側身用棍一指。“公子,在門口吃喝的那倆個,就是我師父師娘。”而長臂猿見了天嘯,就用頭猛撞鐵籠,嘴裏還“嘰哩咕嚕”地一陣亂叫,那雙目就象是在求救。“聽話,別再亂叫了,我馬上救你出來。”見長臂猿聽了果然安靜了下來,就持槍走進了飯莊。朝正在吃喝的一對老頭老太抱拳道:“兩位前輩,那長臂猿是我朋友,怎麽會鎖在了你們的鐵籠裏?請告知原諉。”

那老頭看了天嘯一眼,繼續吃喝,老太卻冷冷地問:“你是誰,憑甚麽要告訴你?”天嘯見了不舒服,冷“哼”了一聲,道:“我和氣地來問你倆,還稱你倆為前輩,並非是我怕你倆。既然是話不投機。那我也不與你倆白費口舌。將我這朋友給救了。”言罷一閃身,人已出了飯莊,到了馬車旁,拔出屠龍劍幾下砍壞了鐵籠。放出了長臂猿。見壯漢揮棍來打。他便槍柄一戳。點了這壯漢的穴道,再反手一槍攔住了搶出飯莊的老頭老太,冷冷笑道:“不用交手。你倆不是我的對手。若不信,就去解你徒弟的穴位,待解開了再來找我說話。”趁老頭老太一愣之機,他用劍挑斷了長臂猿身上的鐵鏈,老太見了怒吼一聲:“小子,你使詐,看打。”便一掌轟了過來,驚得天嘯槍拋空中,伸手摟過長臂猿縱身一躍竄了上去。他在半空中先劍歸鞘內,再接住梅花槍往下一看,老太的掌力轟塌了一座土屋,將屋內的人也掀了起來。“真是好功力,我來和你對一掌。”天嘯說著由上而下,落在了駱駝旁,鬆開長臂猿,將槍給了琅娜格格,見老頭在為壯漢解穴,就對老太道:“我怕你內力不夠會吃虧,不如等他一同上,你看怎麽樣?”老太聽了怒道:“小子太狂,竟敢輕視我的內力,那是你自己找死,休得怪我。”

便雙掌一合溶成一股強風暴朝天嘯襲來。天嘯也不敢懈怠,忙揮掌與老太對上了掌,琅娜格格擋不住風暴閃在一邊,長臂猿遲疑了一步被打出二三十步遠,撞斷旗杆倒在了地上。城內人見有比武,便從四處聚來,有大半人上了房頂。琅娜格格怕長臂猿有事,便過去將他扶到了駱駝上,神色緊張地看天嘯與人死拚內力。那老頭人稱穴王揚聖,在長城內外揚名四十餘年,也是點穴上的高手了,可今天卻解不了徒兒的穴位,這讓他頓時想起一個人來。“莫非,這公子就是師伯說的那個嘯兒?如真是的話,那師妹的內功不就與這嘯兒在伯仲之間,如此對掌,還不兩敗俱傷。”如此一想,還不心驚肉跳,就連冷汗也出來了,便朝老太與天嘯道:“師妹,這公子幸許就是大師伯說的那個嘯兒。如正是嘯兒,那你倆功力合在一處勢必排山倒海,既兩敗俱傷,還要傷及無辜,萬萬使不得。這位公子,我倆是酒仙老道的徒弟,她是我師妹燕如飛,我便是穴王揚聖。若公子你當真是瘋癲老道的嘯兒,那你我至少是半個同門,那就聽我一言,我數到三,你倆便一同撤掌,如何?”

見天嘯微微點頭笑笑,知是沒錯了,便對老太說:“師妹,準備撤掌啊。一,二,三。”隻聽得“轟”的一聲巨響,老太與天嘯中間頓顯一股白霧翻騰的滾滾氣流四散開來,倆人同時被擊出了十幾步遠才止住雙腳。而那翻滾的白霧散盡之後,眾人的眼前出現了一隻大坑,足有十來尺深,這下朵蘭城的人全看傻了,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師兄師姐,都是我魯莽,衝撞了兩位。”天嘯早已習慣了這些師兄師姐,抱拳笑了一句後,伸手解了那壯漢的穴位。燕如飛說:“師弟,你不呆在孤雁府裏準備做新郎,來這朵蘭城幹甚麽?”聽了這話,天嘯才想起自己的中秋婚慶,拍拍腦袋笑了。“師姐不說,我還真忘了,都是那該死的遼東五怪,將我從青州府誘到了這大草原上,險些就死了。幸虧是遇上了紅紗遊俠,才把我的命撿了回來。”揚聖道:“不對呀,師弟,我前幾日聽人說,遼東五怪中的老三,老四,老五,還有滿州三鷹的老大與老三,在脫木河衛附近,不知遇上了哪位異人,將這五個全殺了。”天嘯嗬嗬地笑了幾聲,也沒說這五個是他殺的,招手喚來琅娜格格,長臂猿也跟了來。“師兄師姐,她就是關外人稱駱駝格格的紅紗遊俠,南龍頭的小女琅娜。”燕如飛見了笑道:“紅紗遊俠,名揚大草原,馬賊聞聲無不逃竄。沒想到,紅紗遊俠會是個嬌滴滴的大美女。我還以為是個母夜叉呢。”琅娜格格被說得忙躲在了天嘯的身後,燕如飛見了又笑道:“女真族的第一美少女,不配我師弟,那還配誰呀。”

言罷大笑。天嘯問起長臂猿,揚聖就說:“師弟,你可別瞧他非人非鬼的,在昆侖老怪身邊呆久了,卻學會了不少功夫,很是了得。昆侖老怪死了後,他沒了約束。就四處闖禍。還打死了我的一個徒弟。我師妹將他擒住後,鎖上了手銬腳鐐關了起來,還派人看守。誰料這怪物打傷了看守的人逃了出去,不知怎麽就弄開了手銬腳鐐。又在外麵胡亂殺人。昨夜讓我逮住。怕他再傷人逃脫。這才將他鎖在了鐵籠裏,不想卻引來了師弟你。”天嘯聽了笑道:“師兄師姐,這長臂猿象與我有緣。那就交給我吧,我不會讓他再胡亂殺人了。

對了,我的肚子還餓著呢。走走,我們痛痛快快地喝上十甕酒,那醉了也是做神仙。”琅娜格格卻拽住了他的胳膊,說:“嘯,既已到了朵蘭城,就該先會會巴桑,再一同吃喝閑聊,這才是正事。”天嘯覺得這話在理,剛要找人問巴桑的住處,巴桑帶著十來騎自己到了,見了天嘯便仰首哈哈笑道:“難怪我昨夜夢見了靈山白蛇,原來是你錦衣公子到了,這真是我朵蘭城人的榮幸和天福呀。謝了,公子,你真是守信。守信啊。走走,上我家去。”話音剛落,有一騎飛馬趕到,翻身下馬,單腿跪地道:“城主,脫拉奇的五千騎兵已離了赤斤蒙古。”巴桑擺手道:“繼續打探。”天嘯見了便問:“巴桑,是否有戰事?”巴桑點頭歎道:“公子,還真是不巧,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吐魯番的哈齊率二萬兵馬要來奪我領地,你卻來了,我是陪你呢還是迎敵?不瞞你公子,已有五千輕騎往朵蘭城殺奔而來。”

天嘯道了句:“那這還真是巧事了。”隨即問:“那你巴桑手中能戰的兵馬有多少?”巴桑忙說:“不瞞公子,老弱殘兵在內,也就四千餘人,還散在各處。”天嘯仰望天空想了想後,道:“巴桑,若你信得過我,那此仗全聽我的,我有退敵之策,如何?”巴桑點頭道:“公子,我剛才已說了,你的到來是我朵蘭城人的榮幸和天福,巴桑與全族人願聽你的調遣。”天嘯揮手道:“走,那去你的大營,我們邊喝邊聊。”

巴桑的大營在朵蘭城西南百裏處的將軍坡上,這裏是朵蘭人最大的領地,有部落族人一萬六七千,駐紮著二千人馬。“來,裏邊請。”黃昏到了將軍坡,巴桑讓人在自己的大蒙古包裏擺上了整羊乳牛,請眾人席地而坐圍了一圈,自有親兵斟上美酒,在吃喝中商議軍機大事。看來這長臂猿也是個食葷者,雖不喝酒,可食肉卻相當的厲害,就象這肚子永遠填不飽似的,沒完沒了地在吃。

琅娜格格吃得很是文雅,雙目始終不離天嘯,看他與巴桑和三個將領說事。聊了一陣,親兵點上了天燈,天嘯說:“巴桑,照此看來,硬打必敗,也隻有智取一條路了。我看隻有這樣,你速將族人不論老幼,連馬匹統統聚來,我要在比丘崗來個虛虛實實,真真假假。”隨後將自己的計謀如此如此,這麽這麽地說了一通後,巴桑聽了大喜,讓三位部將安計去做,招呼親兵再取牛羊美酒來,又叫來一些族人歌舞助興,大家說笑吃喝,到了半夜是個個爛醉如泥。再說吐魯番的哈齊親率二萬兵馬要來奪朵蘭領地,心想巴桑的兵馬老弱病殘合在一處也就四千餘人,又怎麽經得住自己的五千輕騎掩殺,還不手到擒來。行了三日,前軍來報,說巴桑親領四千兵馬在比丘崗擺下陣式,而左右兩側的土丘後塵土飛揚,象有伏兵。哈齊笑道:“朵蘭也就四千兵馬,又哪來伏兵,讓嘎木將軍奮勇殺敵便是,大軍隨後便到。”就傳令下去,讓大軍加快行程。

剛入黃昏,前軍傳來捷報,說嘎木將軍打得巴桑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奪得牛羊無數。哈齊聽了甚歡,令大軍速速趕程,半夜到了比丘崗,前軍又傳來捷報,說桑巴的殘兵敗將剛退入將軍坡的大營,就遭到嘎木將軍的猛攻。桑巴抵擋不住,丟棄大營連夜逃往朵蘭城,嘎木的五千鐵騎在追擊途中。就這一仗,朵蘭人的大半土地已落入自己手中,哈齊萬分得意,傳令大軍飛速趕往朵蘭城,與嘎木的鐵騎會合,滅了巴桑。“大單主有令,攻下朵蘭城,任搶三日。”一路之上。哈齊的這道賞令激勵著將士。終在次日午後將朵蘭城團團圍住。可朵蘭城的人玩上了命,死命守城,奮勇殺敵,直攻到入夜也沒攻下城來。而此時的吐魯番兵馬已被天嘯的計謀誘得疲憊不堪。人困馬乏。士氣低弱。連安營紮寨這樣的事都懶得做。他們殺牛宰羊,點起篝火,取來酥酒。吃飽喝足後倒地便睡,隻待醒來再攻取朵蘭城,狂搶三日。可當他們剛入睡時,忽見朵蘭城內滿城火把,號角陣陣,鼓聲震天,哈齊以為是巴桑想棄城突圍,忙傳令下去四麵守住。

可出了怪的是,你哈齊的兵馬一動,這城裏的火也滅了,鼓也息了,號角也沒了。可當哈齊的兵馬剛入睡,朵蘭城裏又折騰了起來,就這麽鬧了七八回,天也亮了,可誰也不想攻城了,除了睡覺還是想睡。可到了這時,天嘯又怎麽舍得讓你睡呀,隻聽得城內鼓聲陣陣,號角聲聲,呐喊之聲衝九霄,從西門殺出一支兵馬來,卻是巴桑與他的將士,揮刀殺入吐魯番的兵馬中。

哈齊雖有二萬之眾,可長途奔襲已疲憊不堪,再被驚擾了一夜,誰的眼睛都睜不開,又怎麽擋得住朵蘭人的屠殺,驚慌之中就顧逃命,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昨日與嘎木五千鐵騎接仗的,除了巴桑貨真價實外,另四千兵馬全是朵蘭族裏的婦孺,真正的四千兵馬守在朵蘭城裏,隻待將哈齊的兵馬拖累後,以逸待勞,來日出擊。燕如飛與揚聖按天嘯之計,帶朵蘭族裏的二千八百牧民伏在將軍坡的兩側,見哈齊的兵馬潰退而來,便一陣亂箭之後,與巴桑的兵馬合在一處,對吐魯番人窮追不舍。一路狂逃的哈齊也不知朵蘭何時突然增出了這幾千兵馬,此時隻顧帶著萬餘殘兵敗將狂命地逃,隻望盡快回到吐魯番境內,免得偷雞不成全軍覆沒。但朵蘭人也不知道累,狂呼“別讓哈齊跑了,殺了嘎木賞銀萬兩”地在後緊追不舍。

半夜逃到比丘崗,後軍傳來消息,說巴桑停止了追擊,哈齊聽了剛想鬆上一口氣,忽聽得“哈齊下馬受縛”的吼聲,驚恐之時卻見夜色中又亮出了萬盞火把,有一白盔小將手持長槍策馬到了跟前,道:“小將拖巴魯奉城主之命,帶萬餘雄師已恭候大單主多時了。”這下哈齊不但糊塗了,還被嚇傻了,這朵蘭哪來的這麽多兵馬。“莫怕,大單主,我擒了此人,護你離去。”

嘎木還真不信這個邪,叫囂聲中舞刀向前,氣勢凶猛,可惜沒走過三個回合,便死在了天嘯的梅花槍下。“大單主,你怎麽說?”天嘯怒吼聲中槍指哈齊,哈齊禁不住顫抖了一下,卻從哈齊身後殺出了兩將,自有舞動雙劍的琅娜格格和長臂猿對付。也就在這時,吐魯番的身後又響起了“別跑了哈齊”的怒吼聲,那是巴桑他們又圍了上來。哈齊知道自己敗了,如要硬闖,怕吐魯番也回不去,剛要叫回那兩個將領,可那兩將已成了死屍,便隻能聽人擺布了。“哈齊。”隨著叫聲,巴桑策馬到了天嘯身旁,對哈齊說:“朵蘭人不好戰,也不怕別人來侵來戰,願你有了今日之教訓,不會再犯我朵蘭。”手中大刀一舉,朵蘭人閃出一條道來,他大刀一指說:“大單主,請回吧。”哈齊聽了哪敢遲疑,帶人便走,逃回了吐魯番。朵蘭人保住了領地,得了幾千戰馬與器械,俘虜了七千餘,可說是大捷,舉族歡騰,朵蘭城都樂翻了天。但讓巴桑萬沒想到的是,錦衣公子留下了五千兩銀票和一封信,與琅娜格格坐著駱駝,帶著長臂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朵蘭人的領地。

不日到了滿官嗔,在街上逛了一圈後,來到一座大院前。“嘯,我先入內看看,如師父在,便來請你。若不在,我送你去大同府。”琅娜格格說著跳下了駱駝,推門跑進了院子,閃進了房間。沒多久,院子裏就響起了一陣大笑。天嘯見了好是驚喜,便提槍縱身飛入院內,歡聲叫道:“哥哥,沒想到你便是素素的師父,這真是巧了。”哈瓦喇嘛更是歡喜,一把牽住天嘯的手說:“今日到了,我也不敢多留你,但三天還是要住的。”便到了堂內坐下說笑。琅娜格格牽駱駝入院,讓長臂猿關了院門自己玩耍,她泡了壺好茶端入堂內。依偎著天嘯坐下。看他倆津津樂道地笑聊。倆人從大戰八百回合開始聊,說到了天嘯追殺遼東五怪到關外,再由琅娜格格義救錦衣公子,再說到怎麽得到了昆侖老怪的長臂猿。自然也少不了要談到孤雁府和中秋的婚慶。和天嘯與琅娜格格的情緣。可說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很是融融。

三個晚上,天嘯均陪著琅娜格格騎駱駝。看星星,聽風聲,敘情懷,很是浪漫快樂。但琅娜格格的眼淚讓他心疼,就這麽又住了兩日,這才不舍地告別了哈瓦喇嘛師徒,在滿官嗔馬市隨便買了兩匹馬後,帶著長臂猿離開韃靼,入塞到了大同府,時已中午。天嘯倆下馬後,由長臂猿牽馬,這一人一怪地東張西望尋找酒樓。誰料還沒走出一條街,便讓五條大漢圍住便打,嘴裏還罵個不休。憑他的脾氣,原想殺了這五條漢子解解氣,可一聽他們在罵小魔君和巫山朱老七,還提到了屠龍教,梵淨山,嘯天龍峰,雲霧宮等名,知道是對方認錯了人,錯把自己當成了兄長天雷,才會有這場誤會,便也不想傷了無辜,忙縱身跳出了圈外,叫道:“你們認錯人了,本少爺不是屠龍教的天雷,是海鹽幫的天嘯,剛從滿官嗔到這裏。甚麽梵淨山,甚麽嘯天龍峰,在哪兒我都不知道,又讓我怎麽回雲霧宮去呢。”

言畢大笑,笑後又說:“如五位自感認錯了人,那本少爺也見怪不怪,全當是不打不相識。我肚子也餓了,如想交個朋友,不如同上酒樓邊喝邊聊,如何。”這五條漢子細看之下才發現,天嘯臉上沒有刀疤,確實是認錯了人,頓覺慚愧。天嘯見了擺擺手,豪爽地說:“誰也不許把這事擱在心上。走走,喝酒去。”

這五條漢子見了彼此一笑,隨天嘯找了家酒樓,將馬栓在了店外,要了桌好酒好菜,便吃喝閑聊起來。原來這五條漢子均是習武人,韃靼的紮布愛玩大雕,葉爾羌的阿拉西好玩藏犬,瓦刺的圖紮貢最好寶馬,土魯番的強巴嗜好酒,莫臥兒的薩裏巴愛大象。這五人原本不相識,但均仰慕哈瓦喇嘛的功夫,從四處聚來拜他為師,可求了七年也沒結果,不想五人卻在大同府成了好朋友。天嘯聽了大笑,抓起一條鹿腿給了長臂猿,對紮布他們道:“那你們還真是五個大怪人呀。不瞞你們說,我剛從哈瓦喇嘛那裏來,我倆是結拜兄弟。”嬉笑中從懷裏取出幾張銀票,看了看後往圖紮貢的麵前一放,笑道:“這裏有二千四百兩銀子,那就便宜你們這草原五怪了,拿回去娶妻安家,買牛買羊,別再流浪了。”紮布笑了。“

你說我們是怪人,你才是大怪人呢。初次喝酒就相贈千餘銀兩,可說是又怪又邪。”圖紮貢指指銀票問:“如我們不娶妻安家,不買牛買羊,那你的這些銀票,還會給我們嗎?”天嘯點頭笑道:“給了,就是你們的,隨你們拿去幹甚麽,我也不會管。既然我們有這緣分,那就是朋友了,如你們往後有甚麽事,可找哈瓦喇嘛,或去找西域三傑,中原七豪,海鹽幫,長白山老怪,就說是我錦衣公子的兄弟,那甚麽事都好辦了。”強巴有些不信,問:“如讓你寫封書信給韃靼的第一高手,讓他收我們為徒,你肯做嗎?”天嘯笑了,擱下碗筷起身道:“寫信不如當麵說,滿官嗔又不遠,我們現在就走。”強巴見了便知這事不會有假,就興奮地朝紮布四人揮手道:“我們求了七年,今日總算能拜師成功。來,幹上一碗。”眾人大喜,取過壇來斟滿酒,大家碰了一下,一口幹了。

天嘯結了銀兩,圖紮貢取了銀票放入懷裏,長臂猿拿了大半隻肥鵝邊吃邊走,一同出了酒樓。圖紮貢瞧了一眼天嘯的馬匹,伸手搶過他手上的韁繩對路旁一乞丐說:“六喜,這兩匹馬送你了,去換酒喝吧。”隨後一招手,便有人牽來了十幾匹高大健壯的好馬,一眼望去無雜毛,他便牽過其中的一匹烏龍馬,把韁繩塞在了天嘯手裏,笑道:“三國有匹好馬赤兔,能日行千裏,堪稱上上品好馬,可與我的這匹烏龍相比,那還差一個等級。是兄弟,我也不誆你,這是匹極品寶馬,能日行一千二三百裏。若你不信,可讓相馬高手看看。這馬就送給你了。”

又牽過一匹棗紅馬來,將韁繩扔給了長臂猿,然後自己與紮布四人各牽一匹,還剩下八匹。

他又對天嘯說:“如我們拜了師,就該用心習武,不能再玩馬了。這八匹中,除了那匹白梅是上品寶馬外,其餘七匹全是上上品寶馬。你回來後全帶走,算是你我兄弟一場。”天嘯點頭,紮布又說:“難得與你相識一場。我有一對大雕,極有靈性,隻是食量大了點,每日要吃十幾斤生肉。還有三枚雕蛋,你也一並帶走,我也要用功習武了。”天嘯又點點頭,阿拉西接著說:“如此看來,我的三條藏犬也隻能送你了,你可要善待。”

誰料薩裏巴聽了落起淚來,直搖頭泣道:“我難得交上個漢族兄弟,你們送馬送雕送藏犬,可我隻有大象。若我將大象送於他,還不放慢了他的歸程。”天嘯聽了極為感動,就指指他的衣服說:“兄弟講的是感情,送甚麽都是送,你就送我一套衣服吧。”薩裏巴這才止淚點頭,眾人上馬而走,離了大同府,一路奔蹄出了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