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帶著高羽和玉兒繞了個大圈,耽誤了兩天行程。玉兒道:“我們幹嘛兜個大圈子?”神劍道:“悉峴山的人不好惹,能躲我們還是躲著點吧。”玉兒道:“你那麽厲害,怕什麽?”神劍道:“雙拳難敵四手,沒聽過嗎?”玉兒道:“有我們幫忙,就是六隻手了。”高羽道:“就憑我們倆的本事,真跟高手打起來跑都跑不了。前輩自然是不怕,我們可不好說。”

神劍道:“要是邪老刀的女兒在我的手上出了事,我還怎麽有臉見那個老家夥?”玉兒吐吐舌頭,道:“我爹爹比你大很多嗎?你怎麽老說他老?”神劍道:“單以年齡論,我比邪老刀還大上一點。不過誰讓他比我早娶妻生子呢。”玉兒道:“你這個人真怪。就因為別人比你早娶妻生子,你就說別人老。那你要是一百歲不娶妻生子,難道還要叫二十多歲已娶妻生子的人老家夥嗎?”

神劍道:“聞道有先後。在家事這方麵他們比我早成,稱他為老家夥未嚐不可。”玉兒噗嗤一笑,道:“你就一百歲不成家,看你怎麽辦。”神劍道:“那好辦。到時候你個小丫頭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再見麵大不了叫你聲老家夥。”玉兒嘻嘻道:“那我可要叫你聲小家夥了。”

神劍道:“小老弟,你師承何處?”高羽道:“晚輩不便透露,還望前輩見諒。”神劍點點頭,道:“小老弟不便說,我也不能強人所難。其實我並不是非要知道,隻是有些好奇。”高羽道:“前輩有什麽好奇的?”神劍道:“你修習的是太上法訣,應該是悉峴山、赤陽門或是流雲閣的弟子。從你的招式來看,更像是流雲閣的人。不過....”

高羽好奇道:“不過什麽?”神劍道:“據我看來,小老弟所使的流雲閣招式,每招都有七八成相似,另有幾招看著根本不是流雲閣的招數,所以,我很想知道小老弟是哪位高人弟子。”高羽沉默片刻,道:“不瞞前輩,晚輩的確是流雲閣門下。那些招數之所以有七八分像,是因為晚輩天資所限,還沒學到家。”

神劍眼睛一亮,道:“沒學到家?我像你這個年齡時,決計鬥不過一條成年金五尾蛇。要是學到家,那還了得?流雲閣日漸勢衰,是該出個像樣的人物了。常言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果然不差。”

高羽道:“前輩過獎了。赤陽門的華陽和悉峴山掌門的女兒水月寧前輩可曾聽過?”神劍道:“江湖後輩以三公子為翹楚。逍遙公子行事隨性,可惜他出身極仙教,不是名門,而且極仙教被地王宮滅門後,逍遙公子不知所蹤,生死未卜。絕殺公子做的都是暗地殺人的勾當,不過聽說他從沒失手,都是一劍封喉。十全公子是赤陽門掌門冷蕭的愛徒,年紀不大,處事卻頗有大家風範,聽說冷蕭已經讓他參與處理門派諸事,大概就是你說的華陽。水月寧倒是沒聽過,女孩子家的,還是少拋頭露麵的好。還有一個人,我覺得也不會差,便是趙家莊的少莊主。趙家莊向來行事收斂,少莊主極少在江湖走動,不過見過他的人都對他讚不絕口。再加上小老弟,普彌山的歐陽姐弟,你們這些人都差不多年紀,假以時日,不可限量,真是天資卓絕的一代。”

高羽聽到雨臨淵生死未卜,心裏難受,沉默起來。神劍看他有心事,不再多說。走了數日,三人來到一線穀。

神劍道:“丫頭,你爹爹就在前麵,快去吧。”玉兒猶豫不下,反到躲在高羽的身後,道:“爹爹會罵我的。”邪刀迎上來道:“書生,你怎麽晚來兩天,而且還帶了人來?”語氣頗為不悅。神劍道:“邪老刀,你這個人還真不知好歹。我來問你,你女兒在哪?”

邪刀道:“玉兒?在哪?”神劍道:“你的女兒,怎麽反倒問我?”邪刀哼了聲,道:“拿我女兒當借口,你個老家夥可真是越活越出息了。”神劍歎口氣,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玉兒,你再不出來,我的一世英名可就這樣毀了。”玉兒極不願意的被高羽推出來。

邪刀看到女兒,道:“玉兒,你不好好在家裏呆著,出來幹什麽?”玉兒道:“我想爹爹。”邪刀看了看高羽,道:“就算你因為我女兒晚來了幾日,那這個小子又是怎麽回事?”神劍道:“邪老刀此言差矣。這位小老弟乃是高士,你一口一個小子的似乎不妥。”邪刀道:“什麽高士矮士的,不用跟我扯這些廢話。”

玉兒上前拉拉邪刀的衣角,道:“爹爹不要這麽說哥哥,哥哥救過玉兒。”邪刀道:“哥哥?哪來的哥哥?救你又是怎麽一回事?”玉兒委屈道:“我被東來莊的人欺負,是哥哥救了我。後來我和哥哥被東來莊的人困住,又是神劍伯伯救了我們。”邪刀道:“當真?”神劍道:“千真萬確。”

邪刀朝高羽抱拳,道:“小兄弟救過玉兒的命,就是救過我的命。以後但凡有什麽吩咐,盡管開口。”高羽道:“些許小事,前輩不必掛齒。”邪刀道:“些許小事?莫非你認為我們父女的命不值錢?”高羽忙道:“晚輩不是那個意思。”

神劍道:“邪老刀啊邪老刀,這可是你女兒的救命恩人。聖人曰,‘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可倒好,不但不報,反倒刁難起來。”玉兒趕緊道:“爹爹,東來莊的那些人欺負女兒,你一定要給女兒出氣。”邪刀道:“什麽狗東西,敢動我的女兒。等爹爹跟書生比完就去殺得東來莊雞犬不留。”高羽急道:“晚輩吃過東來莊的虧,這件事能否請前輩交由晚輩處理?”邪刀道:“你打得過他們嗎?”高羽道:“打不過也得打。”邪刀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有傲氣,這事就讓你動手吧。”高羽心道:“要不是為了水月寧,我才不會這麽傲氣。”

神劍道:“怎麽樣邪老刀,我沒看錯人吧?”邪刀道:“這次算我服了你。來來來,咱倆趕緊比劃比劃。”神劍道:“好。一年不見,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高羽和玉兒站到遠處。神劍邪刀拉開陣勢,同時結印。

“百鳥朝鳳”,邪刀麵前半空出現數百隻火鳥,撲向神劍。

“萬劍歸一”,神劍上空頓時銀光閃閃,無數飛劍疾刺向鳥群。

鳥群劍陣在半空相接,火鳥被劍影刺碎,劍影被火鳥衝散,最後竟旗鼓相當,全都消失。忽然,破碎的火光重新凝結,消失的銀色也聚集起來。

高羽看著半空中的鳳凰跟巨劍,那股氣勢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忖道:“這就是高手過招,今天真是開了眼了。”

鳳凰與巨劍並沒有過多的動作,又是硬碰硬。悄無聲息的,分不清是鳳凰吞噬了巨劍,還是巨劍斬碎了鳳凰。

玉兒拉拉高羽的衣角,道:“你說是我爹爹厲害,還是神劍伯伯厲害?”高羽搖搖頭,道:“我看不出來。”玉兒道:“爹爹常說,他這幾年苦修,為的就是能勝神劍一星半點。”高羽道:“那你爹爹勝過神劍嗎?”玉兒搖搖頭,道:“沒有。”高羽道:“看來還是神劍前輩技高一籌了。”玉兒道:“不是。爹爹說他們兩個每次都是打個平手,誰也沒有占半分便宜。”高羽道:“那可就奇了。一次兩次打成平手還好說,怎麽可能每次都是平手?”

玉兒指著半空,道:

“你看。”果然,鳳凰與巨劍又同時消失。邪刀哈哈大笑,道:“痛快,書生的手段,我一向是服的。”神劍也笑道:“邪刀的名頭,果不虛傳。”邪刀道:“玉兒,咱們走,再呆在這裏,早晚被書生酸死。”

玉兒拉著高羽走到一邊,道:“玉兒這一路上多虧有哥哥照顧,我舍不得哥哥。”高羽安慰道:“好玉兒,以後的日子還長,我們還會再見麵。”玉兒道:“天大地大,我們怎麽還能再見?”高羽笑道:“要是玉兒想我了,就到流雲閣去找我吧。”

玉兒點點頭,道:“哥哥你低頭。”

高羽依言把頭低下,玉兒從懷中拿出石頭,給高羽帶上。高羽剛說不能要,玉兒略帶哭腔的道:“帶著它,不要忘了你還有個妹妹叫玉兒。”高羽心裏不是滋味,強**著玉兒的頭笑道:“我不會忘了還有你這個好妹妹。”玉兒這才依依不舍的跟邪刀離開。

目送邪刀父女離開後,高羽向神劍問道:“前輩,晚輩有個事很好奇,不知該不該問。”神劍道:“老弟要問什麽?”高羽道:“玉兒說兩位前輩每次比試都以平局收場,是嗎?”神劍喝了口酒,道:“不錯。棋逢對手,人生一大幸事。”高羽道:“晚輩想不明白。”神劍道:“不明白什麽?”

高羽道:“玉兒說他爹爹拚命修煉就是為了贏前輩,可還是平手,晚輩想,是不是前輩有意相讓?”神劍道:“老弟,不僅邪刀想勝我,我更想勝他,所以我們之間誰也不可能讓誰。”高羽勉強點頭,神劍笑道:“這事要說明白,話可長了。咱們到那邊慢慢聊。”

兩人坐到樹陰下,神劍道:“老弟,關於雙修你知道多少?”高羽道:“聽說過,隻知道分修內和修外,流雲閣悉峴山和赤陽外屬外門,趙家莊和普彌山屬內門,別的就不太清楚了。”

神劍道:“修真者,其強弱主要由所能使用的真氣決定。修內者所能使用的真氣僅僅來自自己。為了強固真氣不外流,他們需要封閉自身。咱們修外者所能使用的真氣是用自身真氣引動的天地之氣,為了引動天地之氣,修外者的真氣必須隨時隨地的散出,與天地交融。但是修習到一定的程度,修內者與修外者都會遇到瓶頸。”

高羽道:“什麽瓶頸?”

神劍道:“人再強,能力終究有限,修內者自身真氣雖然強,卻無法使用無限的天地之氣。修外者雖然能用天地之氣,可因為自身真氣太弱而無法承受無限的天地之氣。”

高羽道:“內外雙修不就好了?”

神劍歎道:“不錯,這麽淺顯的道理誰都想的明白,可惜古往今來無數的英傑都想解開雙修的秘密,最後都落得淒慘收場。修內者一旦試圖真氣與天地交融,後果就是真氣散發殆盡。修外者強行封閉自身,那他的真氣再也無法散發出來。如果再強行修煉,最終都會走火入魔。所以後人在修行時隻能修內修外選其中一種。我認為修內也好,修外也罷,兩種修行方法本沒有高低之分。可是那個邪老刀非說修內強於修外,師門不可辱,所以我們定於每年六月初九在一線穀比試,不用花招,隻比真氣強弱,一招定勝負。”

高羽心道:“石碑上說的‘強吾脈絡,引天地之氣而用之’,看來八成就是內外雙修了。”對神劍道:“原來是這麽回事。兩位前輩令晚輩大開眼界。”神劍嗬嗬笑道:“雕蟲小計,讓老弟見笑了。我還有些事,今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飄然離去。

高羽掛念水月寧,悄悄去往東來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