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王宮內,南牧辰與霓裳仙子交待。

霓裳仙子把臉湊到南牧辰眼前,道:“地王宮雖厲害,可我偏偏不怕你。”南牧辰道:“你怕也好,不怕也罷,那是你的事。 我說的事你想做便做,不想做便不做,”霓裳仙子收身站好,道:“痛快,我做。”南牧辰道:“好,你就放手去做。還有件事想請教仙子,什麽話最容易讓人相信?”霓裳仙子道:“我做事向來少有差錯,這個南宮主放心。”

南牧辰道:“我有一個朋友向來很會騙人,我問他其中的竅門,他說騙人最主要的是能騙到人,而不在於你話說的多麽好聽。他要騙一個人,對那個人說的話多是七八分真,二三分假。”霓裳仙子笑道:“南宮主,你放心從此以後,江湖再無寧日。”

她走後,白衣使道:“主上,就憑她,有那麽大的本事?”南牧辰道:“別忘了,她身全還有個百曉生。有我們給她撐腰,她會無所不用其極。這世上,再沒有人比她更會搬弄是非。”

半年後。

五大派掌門聚會。水逸道:“各位,半年來地王宮音訊全無,好像從江湖上消失了,各位怎麽看?”張晉義道:“咱們的弟子並沒有阻止他們招兵買馬,這半年時間地王宮的人應該是把那些烏合之眾加以訓練,好對四神獸下手。”

高長鶴道:“我的想法與張師兄相同,眼下就是不知道他們何時動手,要抓四神獸的哪個。”他起身抱拳道:“諸位,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事到如今不得不提,望各位萬勿見怪。”張晉義道:“高掌門不妨直說,大家參詳參詳。”高長鶴道:“那我就直說。咱們五大派,無論哪一派,都無法單獨對付地王宮,所以我覺得咱們應該聯合起來,結成同盟。”冷瀟道:“咱們現在不就結成了同盟?”

高長鶴道:“咱們現在雖然是同盟,可是各在各的門派內。萬一有什麽事,咱們會因相距太遠而無法及時救援。假如地王宮要滅我流雲閣,相信各位還未趕到流雲閣已被夷為平地。再者有什麽事,從告知各位到各位趕來要耽誤不少時間。咱們本來就處於不利之地,如此一來會更加被動。”

水逸道:“師弟所言甚是,不知師弟有何高見?”高長鶴道:“請師祖出任盟主,再找一處地方,五大派都安頓在那裏,這樣行事便宜些,諸位以為怎麽樣?”

四人都沉默起來。高長鶴明白,要讓他們離開宗門確實強人所難,道:“我僅僅是個提議,各位覺得不妥便作罷。”張晉義一咬牙,道:“大局為重,我普彌山願往。”他一帶頭,其他三人勉強答應。

趙伏遠道:“還有一事,我跟諸位說明。除五大派外,近半年來各門各派均有或大或小的摩擦,有的甚至已經約好了日子比試。”對於趙家的消息,向來沒有人懷疑。

冷瀟道:“肯定又是地王宮搞的鬼,這是要讓咱們自顧不暇,他們好趁機行事。”水逸道:“南牧辰想的倒美。明天我就去一趟,讓他們罷手。”趙伏遠道:“區區小事,又何勞水兄親自出馬?讓小輩們去帶個話就行了。”高長鶴道:“這點事師兄不用掛心,我去辦。”

五大派齊聚天機林,原來清清靜靜的地方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不過所有事宜由五位掌門自行商議,天機老人日子過得依舊如從前。

高羽水月寧受高長鶴派遣,去傳令各門派,先由正氣山莊開始。

許開道:“既然如此,那就大局為重,我且不與他們一般見識。”高羽道:“多謝許莊主成全,晚輩還要去知會別人,先行告退。”許開道:“曉豐,代我送客。”秦曉豐道:“兩位,請。”送出莊外,秦曉豐道:“不知兩位要去哪?”高羽道:“去找五湖盟主步前輩。”秦曉豐道:“步前輩深明大義,極好說話。兩位有空再來正氣山莊,恕不遠送。”高羽道:“有勞了。”

步鋒聽聞笑嗬嗬的答應,要留他們吃飯。高羽道:“前輩要留,本不該推辭,不過今次的確有事,下次再來叨擾。”步鋒道:“那就下次吧。”他將高羽水月寧送出來,道:“我們這地方別的沒有,魚倒不少。哪天你們要想吃了,就到竭澤魚館去,那裏吃喝住行一應俱全。”伸手指道:“就在那邊。”高羽謝過,與水月寧離去。

天色將晚,高羽水月寧打算找地方休息,有步鋒指點,倒省了不少事。不過步鋒不知兩人已多年不吃魚。他們找了個路邊攤子,隨便吃點。高羽左邊過來個青年,左右看了高羽幾眼,迅速離開。高羽沒當回事,與水月寧邊吃邊說。

不一會兒,那青年帶著兩個女子又來,指著高羽道:“就是他,當日我受傷,他趁機想殺我!”媚娘道:“你沒認錯人?”那青年道:“沒錯,就是他。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小蝶一把揪起那青年耳朵,道:“放屁,公子絕不是那種人!”那青年歪著腦袋道:“姐姐,輕點,我說的千真萬確。”高羽道:“媚娘,小蝶,你們怎麽在這?這位是?”

媚娘道:“這人叫陳典,他說你們之間有恩怨,公子可認識他?”高羽道:“陳典?沒見過。兄台,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小蝶拉著陳典的耳朵走到高羽麵前,道:“說說吧。”陳典“恩啊”了許久,道:“是我認錯了,認錯人了。”小蝶放開手,道:“下次瞪大眼看清楚,再胡說八道我割了你的舌頭。”水月寧道:“兩位姐姐,你們怎麽出穀了,虎嫂呢?”媚娘道:“虎嫂改嫁了。我們姐妹不想再呆在傷心地,出來闖**闖**。”水月寧道:“姐姐們怎麽會認識陳公子?”小蝶道:“半年前無意中碰到的,後來就一塊兒了。這家夥身法厲害,我都抓不

住他,可他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水月寧道:“這叫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高羽忽然想起來,道:“陳祖,別來無恙。除了鬼胎紋,險些認不出你了。”陳典額頭滲汗,道:“大哥,你認錯人了,我不是陳祖。”高羽道:“你的‘玲瓏步’獨步天下,這可不會錯。”

陳祖一慌,就要逃。小蝶閃身將他攔住,陳祖道:“二位姐姐,我是被冤枉的,你們要相信我。”水月寧道:“你這**賊,還敢狡辯。”高羽知道原委,道:“小蝶媚娘,他跟著你們可曾做過傷天害理的事?”陳祖搶先道:“我發誓,自從那人治好了我的鬼胎紋,我一直本分。”

媚娘道:“他這個人除了話多些,別的還行。”小蝶道:“原來你不是個好東西!說,道觀裏的兩個人是誰,你有沒有說實話!”陳祖道:“實話,都是實話。男的叫薛泰,整天追我,把我要殺要剮的。你們也知道,我抓他不過是想出出氣,並沒想真把他怎麽著。女的真的不認識,我也是第一次見。”水月寧道:“快帶我們去看看。”

四人急忙來到破道觀,卻見兩個人仰麵躺在地上,頭頂上漫出大灘血。高羽水月寧上前,果然不出所料,女的是趙秀麗。他們夫婦二人被五花大綁,胸口中劍。

陳祖忙道:“這不是我幹的。兩位姐姐,我一直跟你們一塊來著,怎麽可能殺人。”小蝶道:“閉嘴!”高羽道:“先安葬了他們吧。”高羽陳祖在道觀旁挖墳,將趙秀麗安放好,再去抬薛泰。水月寧忽道:“高羽,你過來。”高羽過去,水月寧道:“你看。”原來在薛泰雙手的位置劃著兩個字“怪叟”。高羽水月寧不解,難道怪叟是凶手?太不可思異了。

處理好薛泰夫婦的後事,陳祖向小蝶媚娘訴說事情的前因後果,大體與高羽所知一致。說到底陳祖本性不壞,隻是以前做事欠妥。陳祖再三保證以後絕不再幹那種勾當,還要鋤強扶弱來贖罪,小蝶媚娘才同意與他結伴闖**江湖。

拜過鐵劍門馬遼,高羽道:“月寧,你有沒有覺得有人跟著我們?”水月寧道:“沒有啊,怎麽了?”高羽道:“自從跟小蝶媚娘分開後,我就覺得老有人盯著咱們,渾身不自在。”水月寧道:“會不會是趙家的人?”高羽搖頭,道:“不知道。咱們小心些,睡覺也要睜著一隻眼,可別再著了道兒。”

又過了幾天,跟著的人還沒出現。

高羽有些著急,道:“月寧,咱們來個引蛇出動,怎麽樣?這樣被人跟著總是不塌實。”水月寧道:“你想引,蛇還不一定會出來。或許這條蛇還不想咬人。”高羽道:“咬不咬人一試便知。月寧,好久沒給你烤過雞,今天再給你烤隻。”水月寧笑道:“說的好像你不吃一樣。”

他倆從農家買隻雞,收拾好,帶著油鹽,在附近林子裏支起火,就像以前那樣。可惜兩人心不在此,辜負了良辰美景。雞有三成熟,剛剛放香,高羽忽覺寒光襲來,往後一仰,有個人影掠過。高羽喉頭吃痛,伸手去摸,上麵有道淺淺的傷口。

那人影空中一轉,反身去封水月寧。水月寧雖不及高羽,卻早有準備,提出乾坤劍擋下。此時高羽劍至,去刺那人。那人毫不遲疑,抽身便逃。高羽水月寧怎肯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不近不遠的跟著。

足足半夜,那人到了間破屋。

高羽水月寧悄悄在外麵,聽裏麵的人說。就聽冷冰冰的女子聲音道:“爹,失敗了。”有個中年男子聲音道:“死了幾個?”女子道:“一共兩個,都沒死。”男子聲音中充滿驚訝,道:“雇主說隻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少年,與你年紀相仿,怎麽會一個都沒殺成?是不是你沒盡力,疏忽大意了?”女子聲音很是冷漠,仿佛所說的事與己無關,道:“我已經全力以付。”男子道:“說來聽聽。”女子道:“我跟了他們幾天,趁他們烤東西的時候動的手。”男子道:“這時他們兩人精神鬆懈,確實是好機會。”女子道:“我慢慢靠近,突然襲擊,先去割男的喉嚨。那男的身子後仰,我感覺白虎匕上見了血,然後去殺女的。那女的用劍擋住,男的大概隻傷了皮肉,出劍刺向我,我見時機已失,便撤了回來。”男子道:“聽你這麽說倒是沒什麽紕漏,世上難道真的有人擋的下‘斷魂’?”

男子原是數一數二的刺客,殺人無數。他夢寐以求的就是成為空前絕後的殺手,奈何年歲不允。男子便生育子女,以繼誌願。在他言傳身教下,他女兒成為毫無性情的人。男子將生平所學凝於一招,取名“斷魂”,又輔以家傳神兵白虎匕和淩空轉身的絕技,使女兒年紀輕輕就成為天下第一殺手,人稱“絕殺公子”。

男子道:“記住,你不能壞了名聲。這次我們一起去,看看他們有多大能耐。”高羽大聲道:“不用了,我們就在這。”男子出來,道:“能從‘絕殺公子’手裏活下來,真是不簡單。”

高羽直到現在才看清“絕殺公子”的真麵目,任誰都想不到會是個纖弱女子。男子突施殺手,手中寒光一閃,出手如此簡單迅捷,竟不輸四大高手。高羽隻能用“蝶影七閃”躲開,然後先使開“撥雲見日”,再近男子之身。男子善於暗算偷襲,經驗、兵器均不利於與人纏鬥。高羽使招“風起雲湧”,一劍快於一劍,一劍緊於一劍。男子招架尚且吃力,哪能還手?

水月寧時刻提防著絕殺公子,哪知她卻像塊木頭一樣,眼都不眨。

男子喝道:“停手,我告訴你們個秘密。”高羽躍開,道:“什麽秘密?”男子道:“你放了她我就告訴你。”女兒是他全部心血和希望,可

不能這麽死了。

高羽道:“你先說是什麽秘密。”男子道:“你們不想知道是誰要殺你們?”高羽所來正是為此,他看向水月寧,水月寧點頭,高羽道:“好吧,我們就放過她。”男子道:“你走吧。記住,日後一定要成為無人能比的殺手。”絕殺公子道:“是。”便離開。

高羽道:“現在可以說了吧?”男子道:“我堂堂刺客之王,怎麽能讓你們這些小輩挾製?”反手將匕首刺入心口,一轉,直挺挺的倒下。高羽水月寧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這是怎麽了?”高羽水月寧一看,竟然是怪叟。怪叟道:“你們兩人可讓我好找。在大漠的時候跑哪去了,不是讓你倆別亂動嗎?”高羽道:“我們沒亂動,是讓土家堡的人給抓了。”怪叟道:“土家堡?沒聽過。他們抓你們幹什麽?”水月寧道:“據他們自己說是為了抓前輩,可是前輩不在,隻好抓我們。”怪叟道:“抓我?我又不認識他們,抓我幹什麽?”水月寧道:“不知道。不過他們可真厲害,悄無聲息的跟著我們,我們竟然誰都沒發現。”

高羽道:“我想不明白,那天那麽大的風沙,他們是怎麽找著我們,對我們下迷藥的。”怪叟道:“江湖中的事很多都是匪夷所思,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高羽道:“前輩這兩天可見過神劍前輩?”怪叟道:“沒有。這家夥又有什麽事,不能消停會兒?”高羽道:“什麽事倒沒說,神劍前輩隻說如果見著前輩,讓晚輩帶前輩去個地方等著。”怪叟道:“去哪?”高羽道:“就在前麵。”

他們兩個帶著怪叟來到薛泰趙秀麗夫婦葬身的破道觀,高羽道:“前輩稍等。”出去放個煙火,進來道:“我已通知神劍前輩,他應該很快會來。”水月寧指著地上道:“這裏怎麽有兩灘血?”高羽過來道:“真是奇怪,前些天來的時候還沒有。月寧,咱們出去看看。”不多時,高羽喊道:“前輩,快來看。”怪叟道:“什麽事?你們進來說不行嗎?”極不情願的挪出去。

高羽道:“前輩,這有兩座墳。薛泰?是那個‘鐵麵刀客’?前輩可認識?”怪叟盯著另一座墳,道:“不認識。”高羽口氣一變,道:“他們可是認識前輩。”怪叟一驚,道:“此話怎講?”高羽道:“薛泰死前留下了前輩的字號,不知前輩有何高見?”怪叟道:“我怎麽會知道!”高羽道:“前輩應該知道另一座墳是誰的吧?”怪叟變色道:“你小子有話直說,不用在這陰陽怪氣。”水月寧道:“高羽,不可造次,一切等神劍前輩來做主。怪叟前輩,不要跟他一般見識,咱們裏麵等著吧。”

水月寧拉高羽進去,三人無話可說。不久,高羽又覺眼皮發重,一把拉起水月寧出來,索性時間不長,水月寧立刻清醒。

高羽道:“前輩,你還有何話說。”怪叟道:“沒想到這麽厲害的迷香對你真的沒用,看來我非動手不可了。”飄然出去。

高羽水月寧不敢大意,立時發動“千織劍陣”。

“嗖嗖”,兩把劍一把貫穿怪叟的肚子,一把透過他的肩膀。 高羽水月寧大感意外。高羽道:“你怎麽不躲?”怪叟道:“我躲累了,不想再躲了。你們兩人很厲害,前途不可限量。二弟,你聰明一世,怎麽能冒此大險,給我趙家惹下這等強敵。”高羽道:“前輩,你是趙家人?”怪叟道:“不錯,剛才你不是問我另一座墳嗎,埋的是我三妹。”水月寧道:“難道土家堡也是趙家的?”

怪叟歎道:“正是。我趙家的子孫,都是苦命人,他日希望你們網開一麵,放他們條生路。”高羽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們不會牽連他人。”

怪叟搖頭道:“事已至此,我就把趙家最大的秘密告訴你們。”他封住幾處穴道,止住血,道:“趙家祖輩一心要破解雙修之迷,傾盡全力搜羅天下武功。可是許多門派的修行功法非親傳弟子不能教授,所以趙家祖輩決定隻留一脈,其它支脈後代八歲之後便被想方設法送到江湖中各門各派,竊取他們的修練功法。到我們這一代,趙家已經收集到不少絕技,不過始終無法解開雙修之迷。我三妹有個女兒,不知被送到何處。薛泰尋了好些年,毫無頭緒。人海茫茫,他們夫婦到哪去找?三妹說的對,生無天倫之樂,倒不如死了的痛快,省得過這不人不鬼的日子。”

水月寧道:“可是,這麽做值得嗎?”怪叟道:“在你看來不值得,在趙家人看來很值得。其實我們趙家人並非大奸大惡,隻不過太過執著。仔細想想,我們趙家又極為可憐,為了個虛無縹緲的念頭,耗費了好幾代人的心血,害得自家人骨肉分離。”

高羽道:“你為什麽告訴我們這些?”怪叟道:“我希望你得饒人處且饒人。神劍快來了吧?你們給侯爺帶個話兒,說我再也不能陪他痛快打一場。”高羽道:“神劍前輩不在,我們騙你的。”怪叟笑道:“在也好不在也罷,你們誰動手都一樣。三妹,大哥對不住你。到了下麵,大哥向你陪罪。”

水月寧道:“前輩,我們並無血海深仇,何必要打要殺?”怪叟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是趙家的命數,也是我的命數。你不想惹我,可我必須抓你。”高羽道:“前輩何不退出江湖,找個地方隱居,豈不自在?”怪叟道:“趙家的勢力遠超你想像。隻要我活著,他們就有辦法找到我。”高羽道:“這個好辦,怪叟已經死了,我跟月寧親眼看到。”水月寧道:“對,怪叟前輩為救我們跌落懸崖,屍骨無存。”怪叟道:“是啊,怪叟死了,一切都結束了。老朽謝過二位。”怪叟從此隱姓埋名,再沒有現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