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高羽醒來時,周圍已經不是沙子。他使盡揉眼,好不容易才睜開。“這是哪?”看著四周的牆壁,最先想到的是趙家的囚牢。旁邊水月寧還未醒,高羽把了她的脈,沒什麽異常,這才放下心來。“我不是在大漠中嗎,怎麽會在這,怪叟前輩去哪了?”他努力回憶,卻什麽都想不起來。“難道是地王宮的人!”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

“醒得倒快。”高羽一轉頭,本來黑漆漆的地方亮了起來,碗口粗的鐵柵欄門外站著兩個人,一個婦人,一個男子。

趙家老三趙秀麗老四趙定遠向來少有人知,高羽自然不認識。婦人趙秀麗道:“小夥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真讓人刮目相看。老四,你千辛萬苦抓他回來,不會就讓我看看吧?”趙定遠道:“三姐,現在形勢不利,地王宮的人早就想除掉我們,我們要早做打算。本來我是想抓跟他們一塊的叫花子,沒想到收花子竟然不知去哪了。跑了老的,隻好捉個小的,聊勝於無吧。”

趙秀麗點了點頭,道:“我土家堡雖然弱小,但是不能任人宰割。希望祖宗保佑,逃過地王宮這一劫。”趙定遠道:“小兄弟,我與你無怨無仇,不過情勢所迫。我們會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不會傷你性命。”高羽聽他們說的好,一時猜不著是真是假。兩人離開後,水月寧醒了過來。高羽把事情與她一說,水月寧皺起眉頭,道:“我們現在被人掐著脖子,隻有見機行事了。”她抬頭一掃,發現高處有幾個小窗子,可惜連頭都伸不出去,道:“桌子上有火折子,咱們把燈點起來。”

高羽依言點上燈,四周漸漸明亮起來。屋子裏床鋪桌椅乃至文房四寶一應俱全,除了門窗紮眼,房內的陳設都很講究。不一會兒,有侍女送來飲食,盡然比一般小店還可口。白天更是有茶有水,盡可烹茶品茗。

日落月升,轉眼三天過去,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第四日剛用過早飯,趙秀麗便來了,看到水月寧,整個人都怔在那裏。趙秀麗慢慢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水月寧。高羽喝道:“你要幹什麽!”趙秀麗方回過神來,縮回手,快步離去。

高羽水月寧想了很久都不明白這個貴婦想要做什麽。

一連幾天沒有動靜,趙秀麗再來時,竟親自帶著食盒,道:“我做了些小菜,你們嚐嚐合不合味口。”她又問水月寧道:“姑娘,你多大了?”水月寧道:“二十了。”

趙秀麗點頭,喃喃道:“跟琪兒一般大。”又問了許多家長裏短的話,水月寧對她本不厭煩,而且問的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便一一作答。臨了,趙秀麗送給水月寧些胭脂水粉,舉指極為親密。

高羽水月寧更加糊塗,都認為她這樣做是慢慢套近乎,想從他們的話中打聽出什麽事。兩人決定順著趙秀麗的意思,看他們究竟搞什麽花樣。自此之後,趙秀麗幾乎天天都來,兩日沒見都是大空。每次來,她都帶東西給水月寧,不是些女孩兒用的飾品,就是她自己做的衣物。

水月寧順水推舟,稱趙秀麗為秀姨,把趙秀麗樂得合不攏嘴,幾乎要認水月寧做幹女兒。

趙定遠外出回來,問道:“三姐,那兩個小家夥怎麽樣,肯說了嗎?”趙秀麗道:“還沒有,再等一等。”趙定遠道:“我可聽說你跟那小妮子打得火熱,又是送這又是送那的。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這可是我趙家的頭等大事,你可不要婦人之見,婦人之仁!”趙秀麗道:“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我自有分寸。”

趙定遠道:“三姐,你可別怪我說你。此事是我趙家幾代人的大事,不能有半分閃失。這樣吧,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要是再沒進展,由我接手。”

當晚,趙秀麗輾轉難眠,她告訴自己,那不是她的琪兒,可當她想到琪兒,分明就是水月寧的樣子。

內外兼修是趙家幾代人的夢想,為實現它趙家付出了太多。現在有這個機會,趙家人一定不會放過。老四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可是到時候情勢不由人,會發生什麽就難說了。

想到這,趙秀麗不再猶豫,整理好東西,去找水月寧。水月寧聽到有人輕聲呼喚,睜開眼看到趙秀麗,道:“秀姨,你怎麽來了?”她抬頭向窗外看去,黑漆漆的,隻有點點星辰,道:“這麽晚,有什麽事嗎?”

趙秀麗叫過她來,拉著她的手,道:“好孩子,我一直把你當作女兒,你能叫我一聲娘嗎?”這幾天趙秀麗對她照顧得極為體貼,水月寧從內心深處已經接受了這個女人,輕聲道:“娘~”趙秀麗眼淚嘩嘩的淌下來,道:“娘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琪兒,你放心,娘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她定定情緒,將囚室門打開,把兵器還與他倆

,道:“你們兩個跟緊我,聽我安排,千萬不可自作主張。”

高羽水月寧答應著,跟著趙秀麗出來。

趙秀麗道:“大漠之中,風沙隨時會起,最好的辦法是騎駱駝。不過我們是在逃命,用駱駝肯定會耽誤時間,少不得要冒些險。要是真的碰上風沙,咱們就用這些狼皮遮住身體,千萬不要走散了。”三人運氣特別好,一路上既無追兵,又無風沙,順利的出了大漠。

趙秀麗道:“前麵的路你們都知道,我們該分手了。”水月寧道:“秀姨,你還回去嗎?”趙秀麗道:“回不去了。我跟你們打聽個人,薛泰你們知道嗎?”水月寧道:“可是‘鐵麵刀客’薛前輩?”趙秀麗道:“沒錯。”水月寧道:“前不久我們還碰到過他,他正在追捕天下第一**賊陳祖,現在薛前輩在哪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趙秀麗道:“他怎麽會去抓陳祖。月寧,秀姨求你件事。”水月寧道:“秀姨,你說吧,隻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趙秀麗道:“要是有一天你碰到個跟你年齡相仿,腳底有五顆紅點的女孩,你一定要盡力照顧她。”水月寧道:“這個女孩子叫什麽名字,現在在哪?”趙秀麗神色黯然道:“我不知道。”

水月寧道:“秀姨,抓我們的到底是什麽人?”趙秀麗道:“你不要問了,其它的事我不會告訴你。你們快走吧,在這兒多停一刻便多一分危險,但願來日我們還能再見。”

與趙秀麗匆匆作別,高羽水月寧馬上返回流雲閣,路上碰到王習一與高長鶴。

王習一道:“你還真不讓人省心,這麽長時間不回去,我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你們到哪兒去了?”高羽道:“別提了,本來是為打聽地王宮的消息,進了趟大漠,結果讓什麽堡的人暗算,差點回不來。”水月寧道:“是土家堡。”

高長鶴道:“從沒聽過江湖上有這幫人,他們跟地王宮有什麽關係?”水月寧道:“他們自己說與地王宮有仇,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高長鶴道:“土家堡?正好,去探探他們的底,看看是何方神聖。”高羽道:“我們被他們迷暈了帶去的,逃出來時又有別人帶路,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水月寧道:“你別忘了,咱們可是逃出來的,不用我們找,他們會自己送上門來。”王習一道:“這好啊,以逸待勞,就等他們自投羅網。”

高羽道:“還有件事,他們應該是有種厲害的迷藥,我跟月寧還沒發覺就被迷倒了。”高長鶴道:“不妨事,羽兒,由你當餌,我們在周圍埋伏。咱們先找個客棧,你跟月寧好好休息。”四人安排好後,王習一便給雨臨淵發信號。

趙定遠得知高羽水月寧逃跑,暴跳如雷,無瑕顧及趙秀麗,帶著人火速來追,終於在離大漠不遠的客棧中發現了高羽。

趙定遠心中暗喜,命隨行的三人帶著迷藥靠近。高羽有過上次教訓,這次一覺得有睡意便運轉真氣,將藥解了。他將計就計,假裝睡著趴在桌上。

趙定遠眼見得手,鬆了口氣。他來到高羽身邊,剛要把高羽提起,就聽有人道:“閣下何人,為何對小兒用這下三濫的手段。”

趙定遠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高長鶴站在上風口,道:“再不表明身份,休怪我無情!”趙定遠道:“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高長鶴道:“看劍!”

趙定遠五指成爪,使招“鷹擊長空”,直抓高長鶴麵門。高長鶴一劍刺向趙定遠掌心。趙定遠招式變化,用招“繞指柔”,這次是點心口。高長鶴麵色凝重,使招“風卷殘雲”,想將他逼開。趙定遠左手忽閃不定,反而把高長鶴的劍**開,然後雙手結印。

一旁的高羽覺得印法像極了趙家的“爆元印”,身形一閃,抬掌打在趙定遠的肩頭。趙定遠突覺肩膀一痛,印式無法再結,往旁邊躍開,道:“老的小的一起,很好。那個小姑娘呢,讓她一塊出來吧。”高長鶴道:“就如你所願。習一!”聽到高長鶴的命令,王習一、水月寧、雨臨淵、小青現出身來。

趙定遠走的急,隻帶了三個人,本以為對付高家父子綽綽有餘,卻沒料到對方有這麽多人,咬牙道:“天羅!”

那三個手下聽到命令,將腕脈割開,迅速分散開結印。高長鶴道:“血煉之法,小心!”那三人的血像蜘蛛網般擴散開來,圍住高長鶴等人,“化虎”“十字斬”“雷落”“萬劍”“破空刃”,五人各顯神通,全力破網。

趙定遠趁機逃走。

跑了主謀,抓幾條小魚多少也能問出點東西,哪知血蛛網剛一消失,那三人紛紛倒地。高羽道:“爹,這是怎麽回事?”高長鶴道:“他們

用血煉之法將我們困住,現在精血耗盡,都死了。”王習一道:“師父,這都是些什麽人?”

高長鶴道:“剛才跟我動手的人所用的招數,你都看清了?”王習一道:“他首先用的是鷹爪功,再用穿花指,後麵的就不清楚了。”高長鶴道:“他**開我的劍用的是斷金掌,最後的印式沒結完,不敢肯定。”高羽道:“這人會的還真多。”高長鶴道:“江湖上沒聽說過哪門哪派的人能精通這麽多絕學,而且還養了批死士,不簡單。”水月寧道:“會是地王宮的人嗎?”高長鶴道:“應該不會是。這裏的事先放一放,回去再說。”

高靈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流雲閣山門等雨臨淵,終於把他盼回來了。

高羽滿懷感激,道:“靈兒,你在等我?”高靈道:“哼,要不是你,爹爹也不用和大夥千辛萬苦的找你!”高羽碰了一鼻子灰,水月寧笑道:“靈兒,怎麽就你自己,玉兒呢?”高靈道:“玉兒正在修煉,這個小妮子不知道中了什麽邪,整個人都變了,經常自己發呆,要不就是拚命修練。”

高羽水月寧先到梅若溪處,娘兒三個聊了半日,然後去看天機老人。還沒進門,老遠就聽到天機老人大聲道:“真是個臭棋簍子,不跟你下了!”參精道:“我還不稀得跟你下。”兩人又你一句,我一句的大聲嚷嚷,高羽道:“兩位,這是怎麽了,天塌了還是地陷了?”參精看到水月寧,高興起來。天機老人摟著高羽肩膀走到旁邊,道:“修煉到什麽程度了?”高羽撓下頭,道:“還是那樣。”

天機老人“哦”了聲。

高羽道:“師祖,要不要跟我比試比試?”天機老人推開高羽,以不可思異的眼光打量他,道:“好小子,膽子不小,怎麽比?”高羽道:“咱倆對掌。”天機老人搖頭道:“我要一掌把你打出個好歹來,還不讓人家笑死。”高羽道:“當然不是這個比法。咱倆以相當的真氣對掌,看誰堅持的時間長。”天機老人道:“有意思。來,到那邊坐。”

兩人坐下,伸出雙掌相抵。高羽調勻呼吸,天機老人一隻手端起茶杯,自在的多。參精道:“老家夥,就知道以大欺小,倚老賣老。”天機老人道:“小家夥,你懂什麽,這叫教導後輩,改天老夫****你。月寧,來,再給我倒杯水。”

四天後,天機老人餓得肚子咕咕叫,高羽還是一副從容的樣子。天機老人道:“高羽,你這樣還能撐幾天?”高羽道:“具體不清楚,再有個五六天應該沒問題。”天機老人道:“算了,再有五六天我就餓死了。”他倆收掌休息一會兒,天機老人道:“厲害啊,還會這一手。”高羽道:“這算什麽。月寧跟我創了套劍陣,呆會你老人家給上上眼。”天機老人道:“你還會創劍陣?出息了,你們練練我看看。”天機老人跳入院中,道:“不用顧及,盡管來。”

高羽水月寧行了禮,使出“千織劍陣”。

天機老人久未與人動手,初時還有些忙亂,待到摸清高羽的路數便將他們震開,摸了摸胡子,道:“這個劍陣倒是一般,步法卻有點意思,叫什麽名字?”

高羽道:“你猜?”天機老人道:“又猜?”高羽道:“直接說多沒意思,放開膽猜。”

天機老人“嗯”了聲,邊想邊拿手在半空中不停的點,一字字道:“蝶~影~七~閃?!”高羽伸著大姆指,道:“厲害。”天機老人道:“大機緣啊。蝶影七閃相傳為上古蝶神所創,早已失傳,真沒想到你們兩個有這麽好的運氣。”高羽道:“我跟月寧這麽費力不是聽你說好話的,主要是想讓你老人家給參謀參謀,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天機老人斜了參精一眼,道:“聽聽,這才像話。你們這套陣法倒沒有大的紕漏,尋常高手還真破不了。先這樣就行,等你們以後修為高了,陣法的威力自然就會更大。再說了,要是打不過可以跑嘛,蝶影七閃可沒幾個人能追上。”

水月寧道:“師祖,您聽過土家堡這個地方嗎?”天機老人搖對頭道:“沒聽過,怎麽了?”水月寧道:“我們見過一個自稱是沙堡的人,他會鷹爪功,會穿花指,會斷金掌,還有一批會血煉之法的死士。”天機老人道:“好大的手筆,應該是某個門派的秘點,否則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哈,竟然會這麽多武功,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學的。”

高羽道:“會不會是偷學的?”

天機老人白了他一眼,道:“門派的武功相當講究傳承,是你想偷就能偷的?再說了,背叛師門可是要被清理門戶,就算你僥幸能偷學一樣,還能樣樣都偷學?別費那個腦子了,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四人又閑聊一陣,高羽才與水月寧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