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止留在楚伯承這裏吃了頓中飯。

桌子上,基本全是她愛吃的菜。

她捏著筷子的手,不由得收緊。

楚伯承夾了一顆肉丸子到她碗裏,“沒胃口?”

薑止搖了搖頭。

她隻是...心有些亂。

九年未見,楚伯承待她一如往常。

他甚至連她愛吃什麽都記得。

而她卻什麽都忘了。

甚至第一次跟他見麵時,她都沒有認出他來。

又想到方才在浴室時候的尷尬,薑止心跳了厲害。

楚伯承神色如常,“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薑止嗯了聲。

她夾起楚伯承放在她碗裏的小丸子,送入口中。

慢條斯理吃了起來。

飯後,楚伯承開車送她回去。

一路上,薑止低著頭一言不發,像個小啞巴。

楚伯承有些無奈。

明明小時候那樣黏人,大了就靦腆起來。

將車子停在督軍府後門,楚伯承抬手替薑止解開安全帶,“下車吧。”

薑止低聲道:“謝謝阿哥。”

“薑止。”楚伯承攥住她的胳膊。

薑止嚇了一跳,猛地抬頭看他。

他麵色如常道:“沒必要跟我那麽生分,雖說你大了,確實得避嫌,但我還是你阿哥,有什麽麻煩可以跟我說。”

“好。”

薑止心不在焉敷衍了一句,掙脫開楚伯承,頭也不回下了車。

楚伯承沒走,而是看著薑止進了府,又吸了一支煙,才離開。

三日後,胡副官給薑止帶來了消息,說已經找到那兩個傭人,問她要不要把那兩個人接來。

如果貿然把那兩個傭人帶到督軍府,一定會打草驚蛇,總歸已經知道她們在哪,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

薑止道:“長官,勞煩你把她們的住址給我,其他的事就不麻煩您了。”

“薑小姐,您叫我胡副官就好,別那麽客氣。”

“代我跟少帥道聲謝。”

“放心吧,我會轉達。”

目送胡副官離開,薑止便去了老太太的院裏。

過幾日就是中秋,楚老太太信佛,往年中秋前夜,老太太都要去寺廟燒香請願,再在寺廟裏住上一晚。

為了安全起見,督軍府提前幾日就要準備,保證老太太以及隨行人員安全。

因為薑止侍奉老太太妥帖,這次去寺廟,薑止也被帶去了。

薑止被安排跟老太太同乘一輛車。

一個小時後,一行人到達寺廟。

楚老太太跟著方丈上了香,便去了往年常住的那間禪房。

除了鍾聲,寺廟很安靜。

老太太歲數大,折騰一天,睡得很早。

夜色越來越濃,天邊的烏雲遮住了月光。

黑漆漆的,顯得有些壓抑。

正當一片寂靜時,外麵猛地傳來槍聲。

一時間,寺廟燃起火把。

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叫聲。

被安排在寺廟最偏僻地方的薑止,一下子就驚醒了。

她趕緊穿好衣服,打開門一瞧,一群人慌忙四處逃竄。

遠遠望去,隱約能看到兩撥人在交火。

這裏已經不安全了,薑止想去找老太太,跟在老太太身邊,是最安全的。

然而寺廟的路她不熟,天又黑,這種情況她也找不到人問路。

每個禪房幾乎一模一樣,路又很曲折。

不知怎的,她莫名就走到了後麵的林子裏。

再想回去,已經找不到來時的方向。

薑止捶著酸痛的腿,扶著大樹歇息。

雖說迷了路,可幸運的是,這裏沒有野獸出沒,她也不用擔心安全問題,隻等天亮自己回去,或者等人來找她。

正要找一片空地休息,薑止沒注意腳下的路,一下被石頭絆得崴了腳。

她疼得倒吸了口涼氣,隻得坐在樹根底下。

晚上越來越冷,寺廟的槍聲還沒有停止,風聲呼嘯,讓人毛骨悚然。

薑止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耐心等天明。

正當薑止閉眸假寐時,突然咯吱一聲響。

像是腳步踩在枯葉上的聲音。

薑止心裏咯噔一聲。

隨著腳步越來越近,薑止也愈發緊張。

她隨手撿起手邊的棍子,躲到一棵大樹後麵。

待人影逐漸靠近,她毫不猶豫朝著那人打過去。

一隻手,猛地將棍子攥住。

薑止能清晰感受到一股壓製性的力量。

她轉身就要跑。

奈何方才把腳崴了,沒跑幾步,便往前跌了過去。

薑止驚呼一聲。

一條胳膊攔腰把她摟了回來。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跑什麽?”

薑止瞪大眼睛回頭,“阿哥?”

“是我。”楚伯承突然拽過她,把她攬在懷裏,“我找了你很久,還好你沒事。”

薑止身體僵住。

她臉貼著他的胸口。

很親密的距離,能聽到他強而有力的心跳,一聲聲拍打在薑止心坎上。

她怔怔仰頭望著他。

楚伯承揚手撥了撥她的碎發,“嚇到了嗎?”

“還好。”薑止發愣道。

楚伯承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薑止身上,“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聽說寺廟這邊出事,他記得薑止也跟來了,就急忙往這邊趕。

誰知看到老太太,卻不見薑止。

楚伯承找了她近乎兩個小時,都沒找到人。

那時他還以為薑止出事。

不過老天保佑,她現在正安然無恙地站在他麵前。

薑止道:“寺廟裏兩撥人火拚,我本想去找老太太,但當時太亂了,天色又黑,我記不清寺廟的路,不知不覺就走到這邊來了。”

“我帶你回去。”楚伯承拉著薑止的胳膊。

薑止走了兩步路,疼的嘶了一聲。

楚伯承轉頭,“怎麽了?”

“腳崴了。”薑止額間直冒汗。

楚伯承微微彎下身,背對著薑止,“上來。”

外麵還不知道是什麽情況,薑止也不想矯情,她摟著楚伯承的脖子,攀到他背上。

楚伯承輕而易舉就把她背了起來。

林中陡峭,路途又遠。

楚伯承背著她走了半個小時,呼吸仍很平穩,隻是鬢角淌了汗水。

薑止拿著帕子,把楚伯承鬢邊的汗擦幹。

楚伯承身體一下僵了,他滾了滾喉嚨,聲音有些啞,“做什麽?”

“你出汗了,我幫你擦擦,怕你不舒服。”薑止重新摟緊他脖子。

她說話時,唇中的熱氣都噴薄在楚伯承的耳廓間。

楚伯承額間汗水越來越多,身上也越來越熱。

他沉聲道:“別亂動了。”

薑止哦了一聲。

她老老實實趴在楚伯承背上,不敢再動。

許是楚伯承腳步很穩,身上又暖和,薑止開始犯困,她臉貼在楚伯承肩膀上,不知不覺間就睡熟了。

聽到耳邊平穩的呼吸聲,楚伯承愣住。

他停下腳步,偏頭看薑止。

她肌膚很細膩,巴掌大的小臉漂亮又紅潤。

挺翹的鼻子下,她的唇被腮肉擠壓得微微嘟起。

楚伯承記得,她唇瓣很軟。

那日在督軍府,她不小心摔倒,他扶她的時候,她的唇剛好剮蹭過他的臉。

楚伯承眸色逐漸深了。

他盯著薑止,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少帥!”

薑止困倦地睜了睜眼睛,迷迷糊糊問:“怎麽了?”

“沒事。”楚伯承輕聲安撫她。

薑止知道,隻要楚伯承在身邊,一定不會有事。

她太累了,又閉上眼,趴在楚伯承背上睡過去。

胡副官跑過來,喘了兩口氣,他看著楚伯承身後的薑止,剛要說什麽,便被楚伯承示意安靜些。

點了點頭,胡副官沒再說話。

中途,胡副官怕楚伯承累著,便提議道:“少帥,要不我背著薑小姐?”

“用不著。”楚伯承冷冽的視線瞟過他。

胡副官迅速閉上嘴,他趕緊去備車。

楚伯承輕聲輕腳把薑止放進車裏。

瞧著沒有把薑止吵醒,楚伯承吩咐胡副官,“我帶薑止去我那邊住,老太太和楚雪螢那邊,你自己看著打發。”

又給他安排這種亂七八糟的差事,胡副官很無奈,卻又不得不聽從。

楚伯承上車,帶薑止去了他自己的別館。

汽車顛簸,薑止仍沒有醒。

到了地方,楚伯承也沒有叫醒她,又抱著她上了樓。

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臥室。

迷迷糊糊間,薑止醒了。

她茫然望著移動的天花板,覺得自己似乎在做夢。

很快,她就意識到,並不是天花板在動,而是她自己在動。

也並不是在做夢。

此時此刻,她正被楚伯承抱著上樓。

薑止反應過來,想要下去。

楚伯承蹙眉道:“你崴了腳,不要亂動。”

他嚴肅的時候,麵色很淩厲,薑止嚇得不敢動了,她低聲問:“這是哪?”

“我的別館。”

楚伯承抬腳踢開門,把薑止放在**。

薑止嚇得作勢要起來。

楚伯承沒什麽耐心,直接把她按下去。

隨後彎腰脫了她的鞋子。

薑止本來還想掙紮,但一掙紮,不小心碰到腳踝,那裏剛才受了傷,一時間,疼痛感又襲來。

她咬了咬唇,“疼。”

楚伯承動作放輕了些。

他把薑止的腳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揉了幾下,“這樣痛不痛?”

“痛。”薑止顧不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狀況,所有的感官都放在了受傷的腳踝上。

楚伯承就叫了醫生過來。

醫生開了些藥,便走了。

臥室裏,又隻剩下薑止和楚伯承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