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遣婢立威

薑冬竹笑吟吟地道:“若是大姐肯幫忙,我要出府,便容易多了,這無名竹設計的金簪,妹妹必定為你討來。”

百裏雪連連點頭,“嗯嗯”地答著,轉目瞧著那擱在桌上的被麵,忍不住輕歎:“隻是白白浪費了四妹這三四個月的功夫,實在可氣。四妹,這份情,我必是承了你的。”

薑冬竹自然親熱地笑道:“自家長姐出嫁,妹妹我自然要把最好的東西送給長姐,何況大姐這般美麗,配得起無名竹的作品。”

百裏雪嬌羞掩麵輕笑,“四妹這張嘴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呢。”

薑冬竹摸摸下巴,隻不過是損失一件首飾而已,那些東西她從來不喜歡,不過,倒是可以通過百裏雪教訓百裏露一頓,若是運氣好,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薑冬竹忙道:“妹妹可不是胡說八道,難道未來姐夫沒有稱讚姐姐美麗動人嗎?”她相信,像宰相公子那種貴家公子對未婚妻子自然會甜言蜜語稱讚哄送的。何況百裏雪雖比不得百裏冰那般絕美,但確實是極美麗的。

豈知百裏雪麵色微黯,帶著幾分惆悵,淡淡地道:“世人隻見二妹天仙般姿容,誰會注意我是否美麗。”

薑冬竹眼皮半垂,登時明白她話裏的酸澀之意,難道那位宰相公子的目光竟也落在了百裏冰那絕世仙姿上?若這位嫡長女尚未出嫁,倒可趁機拉攏了她,隻是她再有數日便要出閣,而昨日她剛醒來時的情形仍曆曆在目,在百裏府,百裏冰才是眾人矚目捧寵的驕女,總不能因她得罪了百裏冰那位天之驕女。

“大姐這是妄自菲薄了,大姐的美麗便是萬人中也挑不出一個,成親後,姐夫必會對大姐百般愛護。”

百裏雪輕歎一聲,微笑:“愛不愛護,也就那樣了,生為女子,爭來爭去,也逃不過如此命運,最重要的是抓住自己想要的。”

薑冬竹微怔,她這話倒不錯,若不能與命運抗掙,便要抓住自己最想要的。她沉默了片刻,道:“大姐,明日,我便再回外婆家一趟。”

“嗯,你盡管去,不必去請示母親了,我去幫你說。”

“多謝大姐。”

百裏雪點了下頭,道:“昨夜我本來是來瞧那被麵繡得如何,卻聽梅兒說你撞了太陽穴,可有請大夫瞧瞧?”

薑冬竹伸手撫上額角傷處,輕笑:“大夫已經來看過了,說小妹是撿回一條命呢。”其實她實在想說,百裏雪眼見要得了心頭所愛,對她的好,倒是潤物細無聲起來。

百裏雪突然由衷地說了一句:“高門宅院,不似府外的小家小戶,這天災人禍總是多了點,四妹往後還是小心些好。”

薑冬竹看她一眼,想來她也知道自己太陽穴這傷的真正原由了。嘿嘿,這高門宅院裏的小姐少爺們的手足情不過爾爾。百裏家生諸多的子孫,看似開枝散葉,人丁極旺,卻不知手足之間勾心鬥爭,最後耗得都是百裏門的元氣,就算她未出現在百裏府,隻怕早晚有一天百裏門也被子孫給鬥垮了。

她恭敬且受寵若驚地道:“多謝大姐提醒。”

百裏雪起身道:“我走了。”

薑冬竹忙將她送到門口,目送她離開,這才返回屋裏,教梅兒將那被麵收起來留用。

梅兒偷偷瞧著她,猶豫片刻,忍不住道:“小姐,這被麵已經不能再用,不如將上麵的絲線拆掉,說不定以後還能用得上,這樣收起來,有何用處?”

薑冬竹打開百裏霜的衣櫃,櫃內衣服極為寒酸,料子遠比不上她見過的那些百裏小姐身上的布料,顏色還老氣,最重要的是櫃裏各季衣衫都不過三套,作為江湖中赫赫有名且深受皇室敬畏的百裏門的小姐,如此服飾,委實令人無語到極點。

不過,薑冬竹原本也不甚在意衣衫首飾,有的穿就好,當即從櫃子裏隨便拿了套青色衣衫,這才關了櫃門,道:“拆什麽拆,好好的雙麵繡被隻畜生糟踏成這樣,總要討回些利錢,你且好生放著,這兩日便用得上。”

梅兒疑惑地望著薑冬竹,半晌才道:“小姐,為何奴婢這兩日總覺得你有些不一樣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薑冬竹淡定且大言不慚地道:“女大十八變,總是越變越好看的。你不有羨慕我,以後你也會變得跟本小姐一樣好看。”

梅兒:“……”明明小姐從前總是愁眉寡歡的,為何撞了一下後,眼裏沒了愁緒,反而多了明快清亮?“小姐比從前……似乎淩厲了不少。”

薑冬竹轉回身來,看了梅兒一眼,這個梅兒觀察力極敏銳,一個婢女有這份聰明……應該早爬了上去,為何卻屈居於一個極不受待見的庶女院子裏?

她摸摸太陽穴的傷,裝作大徹大悟的樣子,“這傷不是白撞的,至少教我明白了一件事,軟弱退讓隻能讓她們個個都騎在我脖子上拉屎作威。”

梅兒看了她一眼道:“可是……可是……”她支支唔唔,再偷偷看了她一眼,皺著眉頭,輕輕搖了搖頭。

薑冬竹想起昨日她在百裏霜這身體裏剛醒來時,梅兒曾說,謀定而後動,這個梅兒和先前的百裏霜似乎另有隱情……不過這些並不重要,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自保,後謀定報仇。

“梅兒,三姐那隻白貓平時常去哪裏?”

梅兒不解地抬頭看她,答道:“小姐……雪球平時除了呆在二夫人的錦秀院,最常去的就是後花院。”

“夜裏呢?”

“往常三小姐在飯後會帶著它去後花院轉一圈,雪球似是習慣了,所以每晚飯後都會去後花院溜一圈。”

“嗯。”薑冬竹垂下眼皮,“梅兒,去看看今日院子裏是哪個奴才將白蘭放進來的。”

梅兒道:“是。”瞧來自家小姐被五小姐那一撞,竟強硬了不少呢。她跨出門檻前,不可思議地回頭再看看薑冬竹,隻是……她哪兒來的自信和底氣?

片刻後,梅兒帶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仆婦進來。

“小姐,是巧姐放進了白蘭,奴婢已將她帶來。”

薑冬竹從椅上起來,緩緩走到巧姐麵前。那巧姐許是適才瞧見她在門外棒打白蘭,此刻瞧見她那淩厲目光,立即低下頭,身體縮了縮,顫道:“小姐……奴婢隻是……”

薑冬竹冷冷掃了她一眼,她立時住口。

“巧姐,我隻問你,你是誰院子裏的下人?”

“奴婢自然是四小姐院裏的。”巧姐小心翼翼地答著。

“既然是我院裏的,為何放別人院裏的婢子進來破壞?!”她聲音嚴厲起來。

巧姐立即跪下,瑟瑟發抖,“四小姐,奴婢隻是見白蘭為三小姐找雪球……奴婢怕阻攔了她,惹來三小姐的責罰……。奴婢並不知白蘭會進屋破壞。”

薑冬竹冷哼一聲,“瞧來,你是隻怕三小姐,不怕我這四小姐。罷了,既然我這四小姐在你眼裏人微廟小,盛不下這你尊大佛,你便走罷。”

巧姐愣住,“走?小姐要奴婢往哪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