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 沉默的夜晚,遺忘和錯亂
悠揚後麵始終想不明白。
為什麽堂少那晚上手腕上纏滿了紗布。
他動到激烈的時候,她瞥到了紗布裏在慢慢溢出紅色的血跡。
悠揚覺得驚心,他是受傷了嗎?
她說話,帶著長久沉寂後的嘶啞:“血……”
可是水木華堂把手指放到她的唇邊,輕聲噓了一下。
“別說話,”他像是述說什麽秘密地對著她說,“寶寶,什麽也別說……”
這是這晚上他們僅有的對話。
再然後他低頭,在她的鎖骨上留下一連串的烙印。
悠揚被他壓製得喘不過氣來,她轉過頭去,看到車前座上除了有空酒瓶,還有一把刀。
是一把十分袖珍的小刀,刀上血跡斑斑。
除此以外,車座上也全是血跡,還有被血浸濕的紗布,沒有用完的紗布,都散亂地扔在車座下麵。
悠揚覺得驚心。
她無法想象,表麵光鮮華貴的堂少,私底下為什麽身邊會有這些東西。
她記得她在所有雜誌上讀到的有關他的消息。
年輕有為,做事果斷,魄力非凡。他沒有女朋友,沒有任何的*嗜好,甚至沒有任何緋聞。
他不像一個大眾意識中的富二代,也並非花花公子。
他像是水木家最完美的作品,隻為了家族和財團而生。
但是悠揚不會去問,哪怕他們現在在做著匪夷所思的,親密的事情。
悠揚永遠不會主動去問水木華堂任何事情。
這一晚上,從驚愕到痛楚,從撕裂到索取,他們度過了一個詭異而沉默的時光。
他並沒有顧及過她初經此事,連續瘋狂的索要。
悠揚知道自己再晚回家,也不會有等待和關心自己的人。
後媽嗜賭,爸爸嗜酒,而茶弟學習不好,很早就開始在外麵打工,常常也是夜不歸宿。
所以,她反而覺得眷戀起了此時能夠躺在水木華堂的懷抱之中。
有一度,她大膽地抱住了他。
他似乎愣了一下,身子也隨之一滯。
然後,悠揚看到他的嘴角再度揚起了。
他的眼中也有溫柔的光澤在流動著,他低下頭,用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然後閉上了眼,似乎在享受她那一雙猶豫的手臂。此刻他們像是一對親密的戀人。
他一直都抱著她,沒有放過手。
悠揚後來回憶,那應該叫做痛苦的幸福。
她心裏是莫名的痛,或許因為這突然轉變的命運,或者因為她看到了與外界表現不一樣的堂少,或者是因為心痛他手腕上的傷。
悠揚唯一能猜到的,就是那些傷都是他自己割的。
他為什麽要自殘,她不明白。
看起來完美無缺的堂少,人生之中會有什麽不如意的事情呢?
會不如意到他這樣傷害自己。
她能感覺到他心裏的痛苦,雖然他總是帶著微笑的麵具,但是那一刻,她能碰觸到他的內心,他是痛苦的。
她不能知道他痛苦的緣由,但是能感知到他的痛苦。
因為這份感知,她愈發緊的抱住了他。
悠揚還知道,當他與她交融的時候,他心底的傷在這種無聲的時間流動之中,慢慢愈合著。
這一刻,他是需要她的。
為什麽會這樣,悠揚也不知道。
但是他既然需要,那她就給他。
她的生活,她的命,某種程度上,都是他給予的,為什麽又不能接受他此刻如此另類的給予?
直到半夜,他才最終結束。
他在寬敞的後座擁著她入睡。
悠揚想要掙脫他的懷抱,然而他把她錮得很緊。
悠揚費了很多功夫,才逃脫了出來。
她穿好衣服,忍著難受的痛,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然後,她看了一眼正在沉睡的王子。
她壯著膽子,俯身在他的臉上輕輕地吻了一下。
然後就關上了車門,逃也似的離開了。
哪怕是突然之間她與他之間發生了那種事,悠揚也知道,自己和他是不同世界的兩個人。
堂少今晚上喝醉了,所以他可能連她到底是誰都沒看清。更有可能,他眼裏,其實隻是另外一個女人而已。
她隻是在這個時刻,湊巧闖入他領地的一個路人。
湊巧他受傷了,湊巧他需要一個女人,湊巧她自己送上門來,還傻傻不知道反抗。他把她當做其他人,而她也甘於默默當這個替身。
所以他們之間湊巧發生了這些。
這些事情,都是不應該發生的,也是絕對應該被忘記的。
悠揚知道自己的位置,自己的身份,她不會覬覦那個叫“堂少女友”的名稱。
她一邊跑著,一邊摸出手機打電話。
她給警察打電話,匯報有一輛車在某某小路撞了樹,這是她唯一可以為他做的事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家裏麵一個人都沒有,後媽肯定在某個小賭館裏通宵達旦的賭博,而爸爸可能又在哪個狐朋狗友哪裏。
茶弟在工廠裏,也極少回家。
悠揚去浴室裏洗了一個澡,她脫下衣服的時候,看到了上麵的血跡,有她的,也有他的。
她把這套衣服折疊了起來,然後用一個袋子裝好。
這是屬於她的記憶,也是需要深埋的記憶。
天亮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躺在房間裏,聽到外麵有陌生人說話。悠揚有歲月和貧困累積起來的警覺,她猛然間坐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房間門被砸響了。
悠揚聽到外麵有男人粗壯的喉嚨在吼著:“李花春的女兒在裏麵是吧?”
悠揚啞著嗓子說是。
然後門就被更劇烈地砸撞了起來。
她不敢去開門。
悠揚猜到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她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報警,脆弱的房門已經被砸開了。
好幾個大漢衝了進來。
“你叫悠揚是不是?”其中一個手臂刺滿紋身的男人指著她,毫無禮貌地問。
悠揚不想回答,但她驚恐的眼神已經做了答案。
她很快知道,後媽賭錢,欠了大筆的債。不僅把這套他們家僅有的房子抵押了出去,連她也一同賣了出去。
這幾個男人,要把她拿去抵債。
悠揚無處可逃……
她想要報警,然而手機被砸爛。
悠揚忍著哭,在最後一刻,乞求對方給自己幾分鍾時間收拾自己的東西。她把那套昨晚上的衣服收起來,然後帶了一些隨身的東西。
對方給出的方案很簡單,悠揚去夜總會工作,賺得錢用來抵消後媽欠的債。白天的時候,她依然可以進行她的學業,他們也不會監視她,但是假如她想要耍什麽花招的話,她的爸爸,還有茶弟都不會有好結果。
悠揚簡單的算了算,就算她一直在夜總會工作,大抵也要五年後才能還清。
但是這群人,悠揚知道她惹不起。
她被帶走的時候,茶弟正好結束了工廠的夜班工作回來。茶弟才十六歲,由於營養*,十分瘦弱矮小。
他看到悠揚被帶走,震驚和憤怒。
“姐!你們放開我的姐!”他衝上來,想要從這群人手裏救出悠揚。
然而茶弟的抗爭得到的是一頓毒打。
“別打他了!別打了!”悠揚哭著,“求求你們,我會去工作的,別打我弟弟。”
那群人最後踢了茶弟一腳,駕著悠揚離開。
隻有茶弟在後麵用沙啞的嗓子喊著:“姐……不要去那種地方……姐……你不能去……”
夜總會比悠揚想象的要好一點。
媽咪並沒有逼她馬上接客人,她暫時隻用陪客人喝酒,賺一點小費,工資比她在酒吧工作高很多,然而她並不能得到一分,哪怕是小費,每天也是必須上繳的。
這裏的媽咪是那幫放貸公司的人,她每次介紹悠揚的時候,都會說:“正點的學生妹啊,還在讀大學,又漂亮又有文化,配得上你們這些高檔的大老板。”
不過悠揚是幸運的。
因為在這個夜總會裏,有的是比她更高學曆和更漂亮,更高挑也更開放的女郎。
她們都會主動去坐大腿,主動投懷送抱,賺取更多的小費。
媽咪後來也漸漸對悠揚不滿,大概是嫌棄她得來的小費太少了。
有一晚上,媽咪對悠揚說,她為她搞了一個專場,原來有個大老板,特別喜歡悠揚這種少女風的女孩,這個大老板很能給錢的,隻要悠揚聽他的話,搞不好很快就能還清後媽欠的錢。
悠揚後來回想起來,覺得自己傻。
她認為自己並沒有去給後媽還錢的義務……但是,對方會拿爸爸和茶弟威脅她。尤其是,那一次茶弟挨打,被人踢斷肋骨,治療也是一筆不小的費用。
悠揚在那個包廂裏遇到了一個非常惡心並且腦滿腸肥的男人。
他壓倒她的時候,她的腦海裏滿滿都是水木華堂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