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深淵都被這驚天一擊攪了個天翻地覆,倉促之下,強如葉不相等人也不得不閃身退避,轟鳴聲隆隆不絕,大量土石被氣浪裹挾著狂湧而來,場麵一時間徹底混沌,根本看不清場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等到眾人穩住陣腳,煙塵漸漸消散,再看祭壇,眾人盡皆駭然。

妖氣依舊衝天如柱,反倒比之前更濃鬱了幾分,漆黑如墨,冷如冰霜,置身其中的慶祭不僅安然無恙,透出的氣息竟然穩固了許多,若非周遭散逸的黑煙仍未全消,幾乎讓人懷疑剛才那撼天動地的一擊根本就未曾發生!

慶祭那攝人心魄的笑聲仿佛能穿透人心:“不愧是老子的骨血,夠狠!”

場中頓時一片死寂,葉不相和慶雙天兩大長生竟也沉默無語,誰都看得出剛剛那一擊慶雙天已經下了死手,可在慶祭麵前卻如同兒戲,未能撼動他分毫!

震驚之餘,慶雙天再次語出驚人:“父親若是還不肯收手,孩兒隻有邀葉道長聯手了。”

此話一出,不僅我方眾人愕然,黑龍教的人也都一臉驚駭。

要知道,長生境強者均是不世出的奇才,隨便哪一個都能獨領**近百年,到了他們這種層次,無論是對道法的領悟還是出於顏麵和尊嚴的考慮,都不可能再與其他人聯手,即便對付夜菩提這種天降妖物也是如此。

雖然以前也從沒出現過如今這種三強並列於世的情況,但慶雙天竟然紆尊降貴的主動提出與另一人聯手,這實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要對付的人還是他親爹!

眾人欽佩他的果決之餘,也不免想到,他到底是有多恨他爹,非得將其置於死地。

慶祭聞言,顯然也動了真火:“兒啊,可還記得當年你最想學的那門術法?”

慶雙天聲線都冷了幾分:“自然記得,可惜任我如何糾纏,您就是不肯傳我,原來您早有預見,留這一手就是為了應對今日之局?”

全場鴉雀無聲,慶祭真有未卜先知的能耐?

什麽樣的術法連慶雙天這種天才都無法修習?

“當年老子哪會防著你?不是不教,實在是……”

說著話,他突然雙臂猛揮,黑風湧起,四周突然陷入一種死寂如鬼域般的黑暗,那虛無的黑暗中,卻傳來一陣陣極有節奏的隆隆之聲,大地都隨之一顫一顫的震動起來!

慶祭狂笑:“實在是這陰兵屠城並非術法,就算你想學,也學不會啊!”

笑聲未歇,黑暗中一隊隊身著沉重鐵甲,手持利斧重錘的陰兵列陣而出,這些猶如厲鬼般猙獰,有著鬼魅般靈活,身形卻凝實如同活人一般的存在,每踏出一步,所透出的凶戾威壓都更重數分,僅僅一照麵的工夫,就讓場中之人全都麵如死灰!

雖然在場的都是降妖除魔的高手,可被它們那攝人心魄的目光鎖住,都打骨子裏泛起一種無力感,要知道,它們既非鬼魅也不是妖邪,而是來自地府的正統軍隊,它們中的每一個都是地府數千年來從亡者之中遴選出的彪悍猛士,都是得了十殿封誥的正牌陰神!

沒有人能想到,這陰陽兩界之中,除了十殿閻羅,還有活人能調動它們!

可眼看著這些重甲陰兵奉了慶祭的號令,將四麵圍得似鐵桶一般,誰還敢心存僥幸?

慶祭道號通九幽,世人隻以為是浮誇,如今才意識到,無風是真特麽不起浪啊!

就在眾人麵麵相覷時,陰兵之中風馳電掣般竄出一匹高頭大馬,拖曳著濃濃的陰氣如墨色的奔雷一般排眾而出,輕易穿透了眾人的包圍,直抵祭壇之前,戰馬嘶鳴著人立而起,馬上騎士一躍而下,手中雙錘重重的往地上一杵,然後目不斜視的躬身向慶祭行禮。

“江州司馬裴元慶率麾下副將八人並兵馬四千應召至此,恭請仙長詔令!”

慶祭已經頗有幾分疲態,此時卻不敢怠慢,當即還禮:“將軍不必多禮,請諸位前來非為別事,勞駕諸位替貧道護法即可,若有宵小偷襲,還要仰仗將軍出力。”

“護法?”裴元慶不禁愣了一下,環視四周,神情顯得有些複雜。

“正是!”慶祭目光掃過我們,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末將領命!”裴元慶沒再遲疑,當即大手一揮,陣列中八名悍將排眾而出,大步踏過眾人的包圍,如入無人之境,將祭壇圍在中央,轉頭冷冷的注視著場中眾人!

這一下,無論是慶雙天的黑龍教眾,還是我方百餘名強者,一時間全都傻了眼。

單論實力,我方幾乎集結了當世玄門強者中的大半,未必就不能突破這些陰兵的封鎖,可一旦與陰兵開戰,等於公然與地府為敵,這樣的後果絕對不是任何人能承受得起的!

但要是再任由情況繼續惡化下去,且不說夜菩提隨時會降世,單是慶祭洗髓成功後所成就的妖仙,場中就再無一人可以製衡,到那時,即便陰兵不出手,眾人恐怕也都得死在他手裏,絕無僥幸之理。

當即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不是別人,正是大玄空元老邱逸雲,一見事不可為,她率先朝葉不相一拱手:“事已至此,徒留無益,葉掌教要是沒有別的吩咐……”

她這番動作頓時引得其他首領也都動了心思,一個個全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葉不相也很為難,如果點頭,眾人必將紛紛效仿大玄空,人馬一旦散盡,那就大勢去矣,情況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可若是不點頭,眼前情勢如此,也確實像邱逸雲所說的一樣,再留在這裏也沒用,難道還能拖著大家一起死麽?

任他智計百出,此時也沒了辦法,隻能報以苦笑。

同時黑龍教一方也沒好到哪兒去,雖然有慶雙天彈壓著,沒人敢挑頭開溜,可也免不了竊竊私語,人群已經有些紛亂了。

我眼見情勢如此,隻得硬著頭皮開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