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興奮得差點叫出聲來,事情顯然被我猜中了,裴元慶又怎會真的像他說的那樣不明情況,不分黑白,他心裏其實門清的很,也並不想為虎作倀,但不知是受那契約所限還是礙於顏麵不好當眾倒戈,所以他才有意給了我爭辯的機會!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要是還不知道該怎麽做,那就真成了榆木腦袋。

當下,我毫不猶豫的衝著對麵吼道:“慶長生,拿出你聯盟的誠意吧,這祭壇之下便是鎮靈碑,哪怕隻剩一塊殘碑,那夜菩提也出不來,現在它就交給你了!”

然而慶雙天居然沒有反應。

我情知再也耽擱不得,拚命吼道:“夜菩提將至,你難道要束手待斃不成,再耽擱下去,黑龍教恐怕就要絕在你手裏了!”

雖然我說的是夜菩提,但話裏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若真讓慶祭得逞,別人不說,他慶雙天必死,教主之位更是不保,如果黑龍教落進慶祭手裏,其下場跟滅絕沒兩樣。

慶雙天何等人,能做到一教之主,豈會聽不出這麽露骨的言外之意,終於有一絲動容。

他身後的那個女子,也在此時湊上去說了什麽!

她本來隱在慶雙天身後,此時走出,我一眼看清了她的模樣,不禁心中巨震,兼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女子,竟是陪伴我多年的小護士關寧!

她怎麽會在這裏,怎麽與慶雙天如此親近?

不知她和慶雙天說了什麽,隻見慶雙天拍了拍她的肩膀,轉頭看向了我:“好,那地麵上的事,就拜托楊會首了!”

說罷,他單手虛抓,一下掀飛了堵住鎮靈碑下層入口的巨石,身形一閃便消失在眾人眼前,緊接著水長東一聲號令,徐岩等人立刻將那入口護了個嚴實!

這番動作自然瞞不過慶祭,可惜不知他是束手無策還是因為洗髓到了緊要關頭而分身乏術,竟隻是身體輕輕抖動,並未做出任何反應。

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還沒等我再說什麽,葉不相等人早已結陣,其餘十數名聖境強者連同各派的硬手也全都迅速跟進,一道陽氣和靈氣構建出的大網迅速在祭壇腳下鋪開,金光和青光相互勾連纏繞,眨眼間便浮現出一副碩大的八卦圖紋來。

隻是細看這八卦,竟與人們熟悉的八卦又有很大區別,沒錯,這正是我當初尋到的伏羲十六卦中的先天八卦。我走陰的那段時間,黑爺聯手一眾老師傅們,已經琢磨出了一部分先天八卦的用法,而且已經演練得頗為純熟,正是用來對付夜菩提的。

先天八卦一出,連裴元慶等陰兵也為之動容,弓上弦刀出鞘,神情也變得嚴肅而凝重。

可陣勢運轉間,對一眾陰兵陰將沒有半點損傷,自然更談不上威脅,這陣法研究出來就是為了煉化妖氣、鎮壓妖族的,煉化的妖氣反而讓眾陰兵得了滋養。

裴元慶饒有興致的打量著陣法,沒有半點阻撓的意思。

陣法一點點拓展,隨著八卦運轉,徐徐將整個祭壇都裹入其中,將那衝天的妖氣抽絲剝繭般吸納消融,看到此處,我心裏才終於抵定了些。

有慶雙天這個長生境親自護住鎮靈殘碑為我們爭取時間,又有葉不相主持先天八卦大陣對衝、盤剝夜菩提的妖氣,今個這局麵,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

直到此刻,我才感覺到疲乏和暈眩,剛才硬頂著陰兵陰將的威壓與裴元慶爭辯,幾乎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精力,若非事關重大,我早就挺不住了。

但剛剛放鬆一點,我腦中忽然抽痛,一幅幅畫麵緊接著在眼前閃過,雖然速度極快,卻又清晰可辯,那場麵讓我猛的一哆嗦,頓時如墜冰窟!

是刀讖?

我並未施展刀讖術,以我現在的狀態,也根本沒力氣去施展!

可那熟悉的感覺,清楚的畫麵,分明就是刀讖術特有的景象!

猛回頭,見楊樹就在我身後不遠,正目露凶光的緊盯著慶祭,那神情簡直與正欲撲食的惡虎有八分相似,而且渾身氣息奔騰,顯然是將陽氣驅策到了極致才有的表現。

糟了!這貨要壞事!

我幾乎忍不住想抽自己兩耳光,明明知道這貨是老鬼翻生必有所圖,怎麽還是忽略了他的存在,若是放任不管,刀讖中的情形多半會成為現實,可現在的我,又哪有實力去壓製一個怒血遮眼的人形兵刃?其他能製衡他的人又都在運轉陣法,一時竟出現了力量真空!

我看向他的同時,他也警覺的看向了我,眼神裏透著警告,分明是提醒我別壞他的事!

我腦門上頓時冷汗直流,不行,決不能任由這顆定時炸彈引爆。

就在這火燒眉毛之際,身後也是警兆突現,又有一道目光鎖定了我!

陷入前後夾擊的我,突然福至心靈,不管楊樹,轉身上前一步朝身後那道目光的主人拱手:“啟稟將軍,卑職奉秦王令,查辦妖物夜菩提一案,如今已查明原委,本應召集人手予以擒拿,可又唯恐冒犯了將軍,不知該如何處置,還請將軍定奪!”

我這話,自然是扯虎皮拉大旗,但並不是想拿秦廣王的名頭來壓裴元慶,而是想招來廣平府的一眾陰差彈壓全場,既可助我鎮壓夜菩提,也能控製住將要暴走的楊樹。

但當著裴元慶這個江州司馬的麵,若是不打招呼就叫來其他陰差,很可能會跟他麾下的陰兵起衝突,更是落了他的顏麵,所以才先打上一記預防針。

裴元慶輕哦了一聲,問道:“你一個廣平府的巡檢,怎會受命於秦王?”

他雖然語調平和,可這話裏的意思卻很不善,無疑是在說:“拿這種話來框我,你真當本將是那些有勇無謀的榆木腦袋不成?”

好在我早有準備:“將軍不知,此事的確是機巧,我府獲悉此案線索時,恰逢秦王座下大司判聶橋巡查到我府地界,因事起突然,來不及抽調人手,而大司判又有王命在身,分身乏術,這才著令我府代為查辦,卑職隻是適逢其會,權充先鋒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