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粽子
我看著她,她直勾勾盯著我,像隻興奮的發現那可口又美味食物的幽靈一樣,事實上,她披頭散發的樣子我根本看不到她的臉,隻看到她白皙的臉頰下,薄細的唇角竟流著十分惡心且伴有刺鼻氣息的口水,不停掉下來。
我記得那種氣味,以前老家村子裏舉行葬禮時常常便會出現一種刺鼻的漆味,人死後,家人一般都會請技工製作棺材,完畢之後,技工常常用紅色的漆料塗滿棺槨四周,其上還會勾勒出一幅幅生動的情景畫麵,像人物、牲畜、飛鳥……當然,根據主人身份不同雕刻的技藝也就不同,富貴的人家一般勾勒鳳凰或者麒麟,而小戶人家則是一般生活中常見的東西了,據說,那些人死去之後會根據棺槨呈現的情景融入進去,陰間生活的地方也會不同。
那棺槨上的漆料要比一般的濃鬱好多,像夏日清晨葉子一顆顆晶瑩的露珠,不同在於,這表麵均由深層暗紅色的漆液塗滿全身,所以味道也就更加濃烈,路人經過迎麵撲鼻,嗆得人直打噴嚏,加上棺槨剛剛上漆不久,混合著棺內屍體腐爛怪異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一座300戶的小村子,那種味道盤旋在天空往往一天都散不掉。
或許我應該慶幸吧,如果站在麵前的是一個男士大粽子,或許根本不由自己反應,便一命嗚呼。但不由我想,本來那女屍一直低垂著腦袋,我看不清她的模樣,心中隱約有一種是不是美女的奢想,但她抬起頭來,我徹底嚇瘋了。
那真不知道是一張什麽樣的臉,她的輪廓,眼睛、鼻子、嘴巴,加上一對眉毛,根本…根本就不是五官,她的臉,就如同被人開了刀子,將臉上的器官全部割除去掉之後,又用一種類似鋼絲或者黑色的線頭重新將它們縫合在一起。
所以我是看不到她的表情的。因而難以判斷她是生氣還是怎麽樣。
我頓時就叫了娘,一切美好龖的幻想刹那間毀滅。說實在的,我從小到大見過被人血淋淋地縫合過嘴巴的,卻沒見過會是這樣殘忍和恐怖的,刹那間,她走了過來,那張猙獰無比的臉幾乎貼到我的臉上。
而那些口水,毫不留情滴到我胳膊上,惡心的刹那間就想讓我用刀子砍了它!
某一瞬間,我能感受到那是一張原本很光滑的臉,畢竟,她臉型那麽小巧可人,她膚色那樣白皙,但一想到她的樣子,我就惡心的叫娘,猛地使盡全力推開,之後慌忙就跑。
可姑娘人家是何等神力,豈容我任意妄為?
兩隻胳膊掐著我的脖子,僵硬的感覺立刻充滿全身。而師爺,他原本可以離開,但看到我深陷困境,刹那間回頭,一邊手持木劍身體退後,一邊口中不斷念著神神叨叨的咒語,可念了半天也不見那東西有什麽反應,幾乎收效甚微。
我心裏急死了,愈來僵硬的感覺使我感到自己的脖子幾乎要被掐斷了,心裏一倒騰,想著這就去閻王爺那裏報道,隻在這時,卻聽師爺一陣大喝,他竟然用木劍在自己的手心劃出一道血痕。
頓時,一陣血光閃爍,那把木劍如同被人操控了一般竟憑空飄了起來,渾身散發出金黃色的光芒,而那僵屍似乎遇到了威脅,對那木劍散發出來的光芒感到十分不適應,不停搖擺著自己的腦袋,口中發出一陣陣粗狂的喘息。
我想,真不愧是千年大粽子,它粗狂的喘息聲激烈的回**在墓室裏,你甚至聽不到其他聲音傳入耳中,那聲音怪異至極,如同那些一直生活在無比陰暗和偏僻最深處的鬼魂說出的話,所有的煩悶和憤怒,所有的不甘與掙紮,全部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接著,便是盜墓師爺的時刻。
那柄木劍可真是寶貝,看似楚楚可憐,甚至有些衰敗,劍口沒有任何鋒利的地方,竟飛至空中轉了一圈之後落了下來,直直插到那僵屍的腦袋裏。
不會吧…這怎麽可能…
我聽得目瞪口呆,如同親身經曆一般,心想這不會是哪個劇組搬來道具在這邊拍電影兒吧,現實中又如何能出現這種神奇的事情呢?
我疑問,盯著二哥欲罷不能的嘴唇,說:“那師爺用木劍沾血時,不是已經沾了一隻手的血嗎?為啥子還要割另一隻手?”一個口子流血,不趁著傷口未好再沾一些。反而用上另一隻手。不是白癡麽?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不同僵屍不同類別的東西也都有不同的講究,再說牛刀焉能使在殺雞上?挖個盜洞也要尋到合適的工具不是!”二哥侃侃而談,“人手心的血液組織分不同的區域,根據不同的區域的反應都能查看出有關自身五髒器官的好壞,比如你左手大拇指下方,向裏,有一塊突起的區域,呈現淡淡的血紅狀,摸起來軟軟的,在中醫學上,便代表心髒健康的情況。而師爺那把木劍很詭異,威力大,講究也多。必須先沾滿一處新傷口的血液才能發揮出完全的威力,而之前一隻手的血光已破,再用可就效果不佳咯。”
二哥講的津津有味,聽得投入的我似乎也早已忘記先前那陣陣驚悚的畫麵。
“隻是突然!”二哥接著道,“那把木劍直直插入僵屍的腦袋之後,本以為那東西怎麽也該完蛋了吧,所以一時間真是大快人心。可沒想到的是,那僵屍除了緩緩向後退去幾步以外,似乎根本就沒受多大幹擾,我就像那風箱中的老鼠,兩頭擔憂,一邊擔心僵屍恢複之後師爺招架不了,一邊又疑惑那東西到底是不是像傳說一樣,擁有不死之身。”
許是意識到有人對己不利,那僵屍一瞬間便轉移了獵殺目標,不顧已近乎淪為階下囚毫無反抗能力的我,會不會逃脫,反而朝著師爺跳躍過去。
我心叫不好。
果然,由於師爺剛剛耗費了大量氣力,禦劍發功過多,身體力龖量所剩無幾,一碰到那僵屍根本來不及反應,僅僅是其一道氣浪,便讓師爺無奈的向後退了又退,直至退到一個角落,師爺再也跑不了。
那僵屍才不會管你的死活,在它眼裏隻有敵人,隻有自己愛喝的血液,於是快速伸出兩隻胳膊,就如同兩根硬邦邦的細長的鐵棍一樣,向左挪出一個角度,腦袋一下轉過來,露出那張恐怖至極的臉,頓時,胳膊像彈簧一樣,徑直朝著師爺的身體橫劈了過去。
我驚呆了,原本以為這大粽子渾身僵硬,不過也是一隻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東西罷了,做什麽事肯定也是緩慢至極,卻沒想到完成這樣一個危險係數的動作,竟然就跟那幼小的孩童玩兒過家家簡單似的,根本與人的動作都靈活。而且力龖量大。
所幸,師爺躲閃及時,雖然躲過了正麵攻擊,但還是受到了幹擾,隻見那僵屍很是不服氣的樣子,很快向右再次挪出一個角度,這個角度要比之前的更大,可惡的腦袋再次扭轉過來,這回連同它的長發也甩動起來,先是遮住了師爺的臉,隨後致命一擊,師爺躲閃不及,隻能被其雙臂橫劈過來,狠狠地中傷。
師爺一聲苦叫,渾身無力的軟了下去,我再也忍受不了,心說可不能當懦夫。這時,隻見那把插入僵屍腦袋中的木劍,竟然時不時的閃動著金黃色的光芒,每閃一次,那僵屍便渾身像**一樣顫抖起來。
於是,我心生一計。
我想,那木劍肯定是發揮了作用,因為那些金黃色光芒愈演愈烈,即使插在腦袋中,也阻擋不了它奪目的顏色,像沉落的太陽,在黑暗中無奈隱身,待到時機大地的光芒立馬照射出來。
話雖如此,但那木劍好似被什麽克製了一般,隱隱有種想要不顧一切衝破出來,卻又被無奈阻擋著發不出力,而那僵屍似乎也不好受,腦袋也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我腦子一熱,心想疼死你狗日的,便拿起地上那一堆死人稀鬆的骨頭,一個接一個的砸過去,如同手中握著一把機槍,無數的子彈嘩啦啦地響,也不管擊中它什麽位置,過癮極了。
當時想著,如果那東西向我撲過來,是最好不過的,一來我手中有兵器阻擋,二來則能給師爺帶來喘息的機會,他的點子比我多,能力又是毋庸置疑的,我想他絕對會想出好辦法。故而不要命的砸。事到如今,也隻能拖一時算一時了。
直到身邊的一堆骨頭扔得所剩無幾,我的兵器要完了,那東西也意識到我的威脅,再次扭過頭來。
恍然中,我看到它堅硬的腦袋上,透著白骨,逐漸已經開始有了微微裂開的痕跡,那柄木劍插在她腦袋裏開始爭鳴,更是搖搖晃晃,似要飛出來。
隻在這時,師爺有了喘息之機後,終是發威了。他瞅準時機,忍著疼痛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翻身跳起來,剛好躍過僵屍的頭頂,那僵屍躲閃不及,隻能任由師爺將他的絕命寶劍朝著僵屍的腦袋深處摁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