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定要拿下漢郡
“話雖然這般說，但是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翟冷扼腕長歎：“這機會如此之好，如果錯過了，下次恐怕再無如此機會。最為重要的是，這些漢郡的父老心向朝廷，若是這次朝廷不救……恐怕天下人心失望啊！”
聽到此處，範易頓時就皺緊了眉頭。他開始沒有發話，自然是上位者的藝術。不會匆匆忙忙的發表意見，而是綜合聽取屬下意見之後，再做決定。
翟冷這話說的一點也都沒錯。範家現在之所以還維持一個東虞的名號，就是用著正統的名義，吸引著北方許多士族高門。
如果這次不去救漢郡，這不僅漢郡，就是靈秦二州的這些心向朝廷的勢力，都有可能被清洗。
而就算沒有，恐怕日後這些士族高門也會對於朝廷離心。
這就平白的為日後恢複天下，增添了許多麻煩。
就好像這次，範易進兵，輕而易舉的拿下成州。這其中的很大原因就是成州的豪強大族私底下的幫助。
人心向背這種事情，很多時候，看起來一點用處也都沒有，在屠刀下軟弱到了極點。
但是，另外很多時候。卻能夠起到武力財力，都取代不了的巨大作用。
對於範易來說，有很多時候，〖⑦，..也不得不考慮這些。
“恐怕，還是要出兵救援漢郡的。哪怕隻是做個樣子！”範易心中飛快的下了決心。
當下，就派出信使，先一步回到成州。發布命令。然後車架轉向，回到成州城之中。然後接近了漢中派來求援的使者。
這個時候。範易已經下定決心。漢郡是一定要去救援的，否則必讓天下失望。
名望人心上的損失。也就是氣運的損失。因此，不得不救！
但是，要怎麽一個救法。隻是虛晃一槍，應付了事。還是派出大軍，一定要拿下漢郡，這些，都要先見了使者，弄清楚情況再說。
“在下漢郡方平，拜見世子！”一個三十來歲的儒雅文士。向著範易行禮。
然而範易隻是看了一眼，就驚愕起來。這人動作謙和優美，一望之間，就知道有著風範。定然是大家族出身，才能自幼培養出這種儀態來。
更在那動作之中，透出一股利落來，顯然同樣是練過武，身手不錯。應該是文武雙全。
然而，真正讓範易驚愕的是。此人頂上靈光通透，光明無比，帶著些許青紫顏色來。
“這是天下之才！”範易愕然，甚至讓範易想到了當初本尊第一次見到範貞時候的那種感覺。
範易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一個來求自家出兵的人物，居然就是如此大才。是那種憑著自家能力，就足以名留青史。光照史冊的人物！
雖然他天策府之中，人才濟濟。州郡朝堂之才也都有。但是像是這種輔弼的大才，卻是第一次得見。
“方家？方君是哪一個方家的子弟？”範易問著。
“在下非是漢中之人。”方平沉聲說著：“我是靈州人！”
“金城方家！”範易一下子想了起來，笑道。
“是，在下故裏正是金城！”
那就沒錯了，所謂關西出將，關東出相。這靈州地處邊陲，自來和西方巫人接壤，自古戰鬥不息。因此民風剽悍，曆來出名將。
這金城方家，就是頗為出名的將門。三百多年前，就出過一位名將，帶兵直出塞外。連滅巫人一十三部落，斬首十多萬級，威震天下。接著再次出兵，甚至深入流沙，直入西域，征服西域三十六國。
為朝廷開辟西域都護府，此後更是鎮守西域二十多載，威名之盛，可想而知。
因此，這金城方家日後沒落了，雖然算不上天下名門。但是在靈州，卻是出名的將門。
“世子，為天下計。為我中土計……一定要拿下漢郡！”方平沉聲說著。
若是換了另外一個人，張口就這麽虛言恫嚇。範易在就讓人將其拖下去了。
但是這方平不同，如此大才，想來用不著這麽拙劣的辦法。但是心中已經有些不以為然了！
“世子對巫人了解多少？”方平問著。
範易不以為忤，說著：“那些南方巫人倒是打過一些交道。北方巫人麽，也知道一些。至於西方巫人，卻是所知不多！”
方平詫異，想不到範易居然如此回答。越發高看了範易一眼，他沉聲說著：“世子若是以為西方巫人和南方巫人是一回事兒，那就錯了，甚至北方巫人在西方巫人麵前，也都沒有半點可比！
世子可知道，西方巫人現在有著鐵騎百萬。已經征服了西域三十六國。更是在十多年前，打下了天竺！”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範易都是一震。心中生出了一種相當不妙的感覺。
一直以來，見著那些西方巫人，雖然占據了靈秦二州，號稱西靈。但是卻無再大動靜，雖然知道這是西方白帝的勢力。
然而，範易多少有些小覷了。心中頭號大敵，自然還是青陽道。
卻怎麽也都沒有想到，西方巫人的力量居然強大到了如此地步！
“塞外巫人遍布與沙漠草原，凡是我中土之外者。盡數都被稱為巫人！
在數代之前，燕州那邊的北方巫族最為強大。曆來和我中土為敵，雙方大戰數千年之久。死傷人馬太多，化為幽都鬼域。
自大蔡朝的時候，北方巫人削弱。西方巫人開始強盛，侵略我靈秦二州。原本自古立國，多在秦州。以居高臨下之勢，控扼中原。
然而隨著西方巫族強盛，不斷侵入靈州。秦州都被烽火波及。我大虞立國之後，方才把國都遷到洛城。
而國都一去。西方巫人勢力更張。如今不僅早已經吞並了西域三十六國，甚至兵鋒直到天竺。薩珊等地。如今，西方巫人的主力還在和薩珊大戰，否則從靈秦直入中土，恐怕天下早已經危矣！”
對於西方巫人的情況，大多數人都語焉不詳。範易也不太清楚，隻是知道這西方巫族極其強大。
然而，強大到了如此地步。卻是範易所沒有想象到的。
“西方巫族原本是遊牧之族，半農半牧。遇到天災，往往損失慘重。所以勢力有其極限。
然而自從西方巫族徹底的征服西域三十六國。甚至連天竺都征服之後。就有著源源不絕的糧食物資，不斷的湧入。如今西方巫族的國力不斷強大，麾下鐵騎都不下百萬……
這是真正的鐵騎，穿戴著鐵甲的重騎兵。而非是虛言誇耀。現在已經打的薩珊潰不成軍，我等隻恐怕，若是那薩珊敗亡，鐵騎東下。我中土，恐怕也是很難抵擋！
為今之計，巫人鐵騎不可阻擋。但是朝廷現在遷於江左。可憑大江而守之。不過一定要拿下漢郡，全據山川地勢之險。如此，才有機會保得半壁江山……”
範易倏然心驚，再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些原本的遊牧民族。一旦征服了農耕國度，有著強大的後勤能力之後，會爆發出多麽強大的力量。
西域三十六國。雖然富饒。但是不過沙漠綠洲之中的小國，還好說。
但是天竺大國。幾乎不下中土。而且氣候炎熱，物產豐饒。甚至要遠超中土。各種工藝技巧也不會弱於中土。人口也不會少於中土。
有錢有糧有人，再有著本身的騎兵。可以想見，西方巫族的力量，應該強大到了何等程度。
另外一個世界的蒙古，之所以當年強大到縱橫四海，打遍歐亞。很多人隻會注意到他們騎射無雙，然而，隻有很少人才會注意到，他們和其他的遊牧民族不同。
有著無數的阿拉伯商人，為其銷售戰利品，換來他們所需要的各種戰爭資源……
更是早早征服了花刺子模之類的中亞國家，有著穩固的後勤基地，提供各種物資輜重。
有著這般的條件，蒙古才能以戰養戰，不斷在戰爭之中強大。
而除此之外，曆代的遊牧民族，再沒法複製到這點。自然的，也更無法複製這般戰績。
然而，現在範易看起來，這般北方巫人，似乎就有這個意思。甚至連天竺都被都征服……
一定要拿下漢郡！範易一下子下了決心。
原本對於漢郡不怎麽上心，以為憑著靈秦二州的巫人，也根本沒有能力大規模製造艦隊，沿江直下。
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這些巫人有這種能力，範易又有什麽好說的？
既然下了決定，範易再問起漢郡之中的種種情況，自然就問的十分詳細了！
“當日巫人殺入靈州，我父親為武威郡的郡守。堅守武威郡達三年之久，後來外無援兵……就自殺殉國。
巫人損失慘重，遷怒我家。我等就得到消息，就舉家遷入漢郡。沒有想到，漢郡又被巫人拿下……
好在漢中此地多山，那些西方巫人長於弓馬，對漢郡勢力不足。因此，我等潛伏今日，聞聽世子收複成州。我家聯合漢郡各家心向朝廷者，一起發動……”
這方平大概把事情說了一遍！
範易聽著，卻見這位方平對於西靈的勢力，在漢郡的布置，兵力。乃至於整個力量都說的清清楚楚。
他心中不由感歎著，人和人就是不一樣。這位方平所下功夫極深啊！
便算是那些西方巫人再不提防，然而能夠把整個漢郡的各處兵力布置摸的清清楚楚，甚至連靈秦二州。乃至所有西方巫族的力量，都有著一個大概的了解。這就了不起了！
什麽是王佐之才？這就是了。
“漢郡雖然說被西靈所占據，然而和秦州之間，卻有崇山阻隔。隻有幾條轉運艱難的小路交通。而且非是西靈騎兵用武之地，因此，漢郡之中駐紮的西靈兵力不多。大都是靈秦二州子弟。
因此漢中父老。才可以串通軍隊，直接發動了起事。如今已經占據了陽平關！就等著世子一到。整個漢郡便手到擒來！”方平說著。
“什麽？”範易心中一震，原本對著漢郡興趣不大。
除了現在很難騰出手去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就在於，想來那些豪強大族發動叛亂，也不會有著太大規模。卻根本沒有想到，這些豪強大族居然直接策反了漢郡的駐防部隊。甚至連陽平關都奪了下來。
漢郡西陲的陽平關,東端的黃金戍,都是漢郡的天險。範易早就有著心思拿下，隻是覺著沒有機會。
而現在，卻被這些漢郡豪強們給奪占了。看起來，這些豪強大族的勢力，就遠遠出乎範易意料之外的強大了！
不過，這對於範易絕對是個好事。
“方君當真是為朝廷立下大功了！”範易感歎著。說道：“我這天策府之中，還差一個主薄。不知方君可否屈就？”
主簿, 為幕府門長,官眾事。自然是一個無比重要的位置。這方平聽了，自然知道這官職的重要性，再拜到地：“世子美意，隻是方某初來乍到，如何敢擔任幕府之中，如此美職？”
托辭再三，執意不肯接受。
範易心中暗讚，這方平果然了得。隻是說著職位太好。並沒有推辭在幕府之中任職的意思。
一開始就擔任主編，原本幕府之中的人們肯定有著想法。不過，現在退了一步，拿下漢郡。立下大功，然後再升職，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因此。範易笑道：“既然如此，方君先就任了參軍之職吧！”
這次這方平很痛快的就答應了下來。
接著。範易這次就開始準備出兵之事。漢郡情況緊急，自然不能耽擱太久。
而範易手下大軍。又剛剛放歸田畝。這個時候，自然也沒有機會再次召集起來。
好在，成州城附近，還留著兩萬人馬。其中有著一半，都是窮奇巫族。而在劍門關，同樣還有兩萬大軍駐守。因此，這兵力勉強就夠用了。隻要不是和西方巫族挑起舉國大戰來！
就在昌平十一年，這個昌平帝最後一年的冬天。範易再次起兵，在成州城之外，誓師起兵，攻打漢郡。
“漢郡成州咽喉，存亡之機會，若無漢郡，則無成州矣。此家門之禍，方今之事，男子當戰，女子當運，發兵何疑！”
兩萬大軍直接從劍門關而出，直撲漢郡。
範易帶兵通過這條道路，就有著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實在是這條道路上，太過危險。大部分地方，都是三人並行的小道，中間更要翻越朝天嶺。險阻異常。
傳說當年上古時候，成州之中有著古國為牂牁國。為中土的靈幽王的屬國。
後來為了打下這險阻的牂牁國，就送給了牂牁王一座黃金所鑄造的，像是真牛一般大小的金牛。
牂牁王大喜，派人鑿開穀道，迎接金牛回國。然而穀道鑿開之後，中土大軍隨之殺入，滅了那牂牁國。
甚至有著說法，那牂牁國，就是當年窮奇巫族所建。
而昔日鑿開的道路，便是範易腳下這條通道。因此，這條路又被稱之為金牛道！
如果方平真的是奸細的話，把他範易給引誘過來。那麽這條山道上隻要有著埋伏，一個不好，他範易就少不得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好在這一路有驚無險，範易暗中布置下的後手都沒有用到，更是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和埋伏，就輕易拿下了陽平關的天險。
這讓範易大大鬆口氣，拿下陽平關。就等於把漢郡給拿下了一半！
這陽平關橫山築城十餘裏，守禦一方可以依險拒守,或以小股遊軍抄掠對方輜重,收到以寡製眾的效果。
大軍一到，就輕而易舉的占據陽平關天險，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這也是範易敢在這個時候出兵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便是漢郡四周，群山環繞,峽穀縱橫,地形相當複雜。
這種地方，原本就不是西靈騎兵用武之地。因此漢郡駐紮的西靈的騎兵並不多，都是一些本地靈秦二州的附庸軍隊。
這些人原本為中土之民。靈秦二州又是一直在前線。和西方巫人打了上千年的仗，雙方之間仇隙極深。
如今西方巫人以戰勝者。征服者的姿態入主，自然讓靈秦二州的百姓不服。
也因為如此。漢中當地的豪強，才有可能在聽說範易出兵拿下成州之後，就串聯起來，發動叛亂。
而秦州卻和漢郡之間隔著群山，隻有幾條轉運艱難的小路聯通，想要大規模的用兵，那就十分艱難。
若不是如此，範易寧可在成州，種田三年。將整個鄉亭和府兵體係。徹底建立起來，動員三五十萬大軍之後，平推漢郡。
也不會在這個，自己剛剛把軍隊解散大半，府兵卻又沒有建成的這個虛弱時刻出兵。
餐間的霧氣蒙蒙，讓陽平關這座雄偉的關城，少了一份煞氣，多出幾分神秘來。
整個陽平關建立在高山險絕之地，易守難攻之極。雖然比不上洛含關的名頭響亮。然而在範易看起來，論起形勢險要，卻猶有過之。
如今親自登上這關城，眺望群山。這種感覺就越發的強烈起來。
“東麵就是天漢了麽？”範易指著日出的方向，問著方平。
方平還沒有答話，陽平關的守將莫山就已經搶著說著：“是。世子。那邊就是天漢城了。”
對於這個莫山**裸的爭功的心思，範易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卻沒有多做評價。
在範易眼中。這個守將自然顯得十分平庸。不論是氣運，還是能力。
這陽平關如此險要之地。自然不能交給此人把守。不過，人家立下如此大功，直接把這天險獻出。範易自然不能輕忽，落個過河拆橋的名聲。
因此，隻是頜首輕笑。拿下陽平關之後，範易的壓力就輕了不少。
當初範易拿下劍門關之後，也曾經想過一鼓作氣，再拿下陽平關。不過陽平關卻為西靈所占據，思忖再三，還沒有拿下成州城的時候，就沒有節外生枝。
如今這陽平關在手，距離這漢郡的郡城天漢之間，就隻有軍山和陽漢了。而且漢水自西向東，橫貫其中，可以說地理形勢相當複雜。一般而言，地理形勢越複雜，對防守一方越有利。
範易想要把天漢拿下，卻就沒有如此容易了。
“天漢城的情況怎麽樣了？”範易問著。
“世子，天漢是漢郡的郡治所在。自然駐紮的有重兵。為一個叫做安托的西靈將領，親自率領著一萬西靈大軍駐守。這些西靈兵馬……我們可就沒有辦法了！”
方平苦笑，生怕範易這個世子，一下子真的上癮了，一仗不打，就想拿下整個漢郡……
範易一聲輕笑，他可沒有想過，有這麽簡單的好事：“那麽莫將軍覺著，我們該用如何辦法拿下天漢城？”
“這個……世子帶著兵力少了一些，似乎拿下天漢，沒有那麽容易……”莫山抓耳擾腮的說著，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什麽好辦法來。
“世子，心中恐怕早就有了成算了吧！”這方平輕笑著。
“也說不上什麽成算，不過卻就知道，要想拿下天漢。有著一點一定不能放過……”
“軍山！”這莫山一下子明白過來，出聲叫道。
沒錯，正是陽平關和天漢城之間的軍山。誰要是占據了此山，就占據了主動。這道理自然不難明白。
“不錯，正是軍山。”範易微笑著：“莫將軍可願為我立下這個大功！”
“末將願意！”莫山喝道。心中一片沸騰，看起來這位世子還是十分重視我啊。這麽重要的任務，就交到我手中來。
範易和方平相視一笑，如此不動聲色之間，就把陽平關守將的人選給換了。
“那好，莫將軍帶著本部的三千人馬。我再給你添夠五千，為我一鼓作氣，拿下軍山！”
“末將領命！”莫山大喜，這世子對自己真是信任有加，非肝腦塗地不能報答。
當下點起了自家的三千人馬，又補充了兩千窮奇巫族的士兵，總共五千人馬，直撲軍山而去。
“也不知道這莫山能不能成功拿下軍山？”範易有些不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