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死囚安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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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輕輕一笑:“世子放心便是,我料著那守將安托,不會出兵軍山,隻會死守天漢。”
範易聽了,微微一笑。這方平既然如此說,定然有著把握。
這漢郡的豪強大族,雖然沒有本事,在西靈的重兵駐守之下,直接拿下天漢城,但是弄的這西靈守將草木皆兵的本事,應該是有的。
“世子覺著漢郡之戰是要速勝,還是要緩勝?”
範易微笑,還沒有說話,周安奇道:“打仗麽,自然是要速勝的好。難道還慢慢拖著!”
範易卻輕笑道:“如此,方參軍覺著速勝還是緩勝的好!”
方平輕聲道:“速勝者,隻要我等迅速出兵,遮斷進入漢郡的幾條道路。就像當初世子占據劍門關,可以直接甕中捉鱉一樣,緩緩對付天漢的敵人。”
周安等幕僚不斷點頭,當初範易就是對成州城圍而不功。先拿下劍門關,形成關門打狗之勢,然後再慢慢對付那成州城困守的李誌大軍。
“然而無空道小敵也,外無援兵。所怕的隻是劍門關的守將∝↖,打開關城,引漢郡之敵進入成州……然而這漢郡情況不同,漢郡之外,西靈還有著百萬人馬……”方平解釋著。
“方參軍是想要……”李奇聽的眼中一亮,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把西靈人馬一點點放進來收拾?”
方平意外的看著了李奇一眼,想不到範易身邊一個親衛隊長,都有如此眼光。這麽快就已經想到了他所說的話的意思!
漢郡和秦州之間。隔著巴山秦嶺,重巒疊嶂。其間隻有幾條山間小路相通。不論是大軍,還是輜重。想要通過,都是十分艱難。更不要說,通過大批的戰馬。
因此,方平的戰略其實十分大膽。就是把西靈的部隊,放進漢郡來,然後慢慢收拾。
這就完全取得了戰略主動權,不論天時地利人和,都盡數操之於自家手中。等於是鈍刀子割肉,隻要西靈的敢伸手探進來。就一刀剁下。
反複幾次,西靈人的實力就要受到巨大的損失。
這個策略,就有些類似於另外一個世界,薑維守川中。隻是薑維玩砸了,把自己的主力部隊調到了隴右去了,守衛力量空虛。結果被鄧艾出奇兵,渡小路給直接殺了進來。在薑維的大隊人馬,還沒有來得及反應支援的時候,就一路殺入成都。逼著後主投降了!
而在這裏。自家軍隊重兵把守,又有自己親自坐鎮,想來不會出現這等玩脫了的問題。
不過,說起來。這個戰略,還真是考驗自家的膽色啊!
到了現在,範易已經很清楚西靈的情況。這才知道。西靈並不是西方巫人的所有力量。
事實上,西方巫人如今分為三部。盡數統轄在狼山王庭的麾下。西靈王庭,不過隻是狼山王庭麾下的一部而已。占據著靈秦二州和西域三十六國。國力強大。
而占據天竺的卻是白狼王庭,如今正在入侵雪域,和雪域之上的羌巫進行著戰爭。
而正在和天方的薩珊進行戰爭的卻是狼山王庭本身,也是西方巫人最為強大的本支。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要趁著西方巫人還沒有能力盡數入侵中土的時候,盡量削弱西靈的勢力了。
範易輕輕笑著,那就賭了。能夠有機會和西靈交鋒,在他們不利的地形之處,試試這些西靈人的戰鬥力。這種好事,到別處如何找去!
方今之世,不僅君擇臣,臣亦擇君。想要讓方平這種王佐之才,徹底信服投靠。自家沒有幾分本事膽色,卻又是哪裏有著這麽容易的事情?
“那就這麽緩攻幾步吧,花費個三五年的時間。隻要戰事不波及到成州,就慢慢給西靈人放放血……”
自家在成州有著安排,有著翟冷,言真這些人坐鎮,可以有條不紊的推行著鄉亭和府兵的建設。
花費個兩三年下來,自家隻會是越打越強。而西靈人隔著崇山險阻,勞師遠征,幾次下來,就要其民困兵疲!
千裏之外的冥澤,西靈王庭。
“轟……”一個桌案被踢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那鑲金嵌玉的柱子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桌案上的各種令牌雜物亂飛。
然而,整個王庭的那巨大的,占地足有裏許的帳篷之中,卻是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
“這些中土豪族,都信不過!”西靈王咬著牙冷笑道:“朕如此信用他們,想不到這些賊子,居然敢互相勾結著,把漢郡直接送給了範易小賊……”
隻有失去才知道後悔,原本西靈王庭對於漢郡並不是太過看重。隻要知道其地不過駐紮了一萬巫人兵馬,就可以知道其態度了。
然而,這次,漢中叛亂,震驚西靈王庭。這個時候,他們才倏然發現,漢郡的戰略位置居然如此重要。
不過,這也難怪。重要看著西靈人馬,雖然占據了靈秦二州。但是王庭卻不在靈秦二州之內。
隻是在靈州和塞外的交界的冥澤之處,就知道他們對於靈秦二州,也不是那麽重視。起碼不是當成腹心之地來看。
西靈王庭占地數萬裏,地盤廣大之極,相比起來,靈秦二州,也不過是不起眼的一部分而已。西靈王庭的現在的戰略重心是在天方,和薩珊人進行這百萬規模的戰爭。
“王,要不要殺光這些吃裏扒外的中土豪族!”一個臉上帶著刀疤,渾身幾乎都是方形,如同機器人一般矮壯的漢子叫道。
“不行,大和尚吩咐了。要想拿下中土,就必須善待這些中土豪族……不能都殺掉……但是。凡是和其中有著牽連的,卻也不能放過!”
這西靈王冷笑著道。不殺幾個人。怕是那些中土的豪族,還不知道害怕。
“是!”聽著命令。那渾身方塊一般的將領臉上就浮現出獰笑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等著拔呼走開,另有人問著:“大汗,我等要不要出兵……”
“廢話,”一個脾氣火爆的將領大呼道:“這還用說,那些自然要起兵,殺光漢郡的賊子。我要屠城,把漢郡殺的一個人不存!”
“隻是那漢郡都是大山,十分難行……而且,我們耽誤了如此之久。才得到消息。怕是安托早已經死了,漢郡已經整個被人拿下!”
帳幕之中,一個個爭論不休。大多數西靈將領,雖然惱火漢郡的背叛。然而,這些在塞外廣闊天地,縱馬奔馳習慣了的巫人的們,對於山路崎嶇的漢郡,還真的沒有多少興趣。
於是,紛紛爭論起來。
拔呼直接出了王帳。點起了一幹軍馬。氣勢洶洶的就向著張家所在地方的衝去。
此刻,張武正在靜靜坐著,換上了一身儒裝。黑色的袍子,高高的竹冠。整容而坐。
不一刻,就見著那西靈將領拔呼怒氣衝衝的踢開大門,闖入進來。外麵的殺戮和慘叫聲音跟著闖入而進。
“張武……你……”
那拔呼早就看著張武不順眼,這次獰笑著闖入進來。彎刀之上還在滴著血滴。在他想來,這個時候的張武。早就應該如同驚弓之鳥一般,醜態百出了。
然而,卻見著張武肅然正坐。抬眼看來,一種無法形容的肅穆感覺撲麵而來。
讓拔呼下意識的,腳步一頓,嘴裏得意的話聲,就一個字也吐不出去。
這種感覺,似乎有些像是族中的薩滿們被神靈所附身的時候,才有著的那種威嚴。
“吾為中土儒者,靈州將門,朝廷臣子。今日死節矣!”說著,掌中彈起一把寶劍,劍光一閃,人已經橫劍自刎了。
這拔呼楞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一陣惱羞成怒。原本還想殺了這張武之前,貓捉老鼠一樣的戲弄此人一通的。
但是,沒有想到……想到剛剛張武臨死一幕,這拔呼就感覺到是自己被此人所羞辱了。
“死囚安敢如此!”拔呼大怒,不肯罷休。見著張武雖死,然而屍身卻端坐不動,不由更怒。上去一劍,就把張武頭顱給斬了下來。
雖然如此,胸中怒火還是不熄。上去一腳就張武屍體踹翻在地。
卻見著一道靈光,一震之間,就向外飛去。隻是這就非是尋常將領武夫所能看到的了。
然而,卻在這一刻。原本晴朗的天空之上,忽然響起了一聲霹靂,這點靈光,都還沒有機會飛入儒廟之中,就被震散。
幾乎同時,王帳之中正在議事的諸多巫人們,也被這聲雷霆給震住了。
“是長生天……”
“是金光古神……”
王帳之中的這些將領都站了起來,肅然說著,帶著深深的敬畏。
卻在這個時候,彷佛無數的鐵蹄敲擊在大地之上。
不一刻,就聽著外麵喧嘩。一隊巫人,手中高舉著一個金色的狼頭令牌,直接闖入進來。
這冥澤王帳所在,駐紮著十餘萬人馬,守衛何等嚴密。
然而,見著這一小隊人馬,卻是沒有人敢攔阻。紛紛跪倒在地上,如同風吹麥浪一般。
“是金狼王派來的使者……”所有的巫人都畏懼的看著這個令牌。
代表了金狼王,在西方巫人之中,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就是在十八年前,強大的金狼王得到了金光古神的支持,在狼山會盟西方巫人的大小部落。
鑄造了三個巨大的金人祭祀長生天,統一了所有的西方巫人,號稱狼山王庭。西方巫人之中最為強大的英雄,王者,就這麽誕生了。
後來,因為西方巫人的地盤太過廣袤。因此,金狼王分封自己的兩個弟弟為白狼王,和黑狼王。
占據了靈秦二州和西域諸國的所謂西靈,不過隻是黑狼王這一部而已。
就算如此。整個黑狼王麾下的人們,也沒有任何一個敢蔑視著金狼王的威嚴。
甚至每年都要送去無數的俘虜和龐大的錢財。支持金狼王和薩珊人的戰爭。便是白狼王也一樣!
下一刻,就見著一個一個年輕人。高舉著金牌就那麽走入王帳之中。
滿帳的將領見到這令牌,都畏懼的跪伏了下去。
白狼王幹笑著,問道:“方相,我的好侄子,你怎麽到我這裏來了。還舉著你父親的令牌!”
舉著令牌的方相,看著十分的年輕,甚至嘴巴上的絨毛都還留著。
然而,他的目光如同冷電一樣。掃射著腳下那些馴服的將領們。
“我的父親,強大的如同狼山一樣的金狼王告訴我。你已經長大了。小鷹也該離開母鷹的翅膀飛翔了,所以我來了。在叔叔的麾下,我要為父親奪取整個中土!”
“嘶……”聽著這話,王帳之中的所有將領都感覺有些不對味道。
隻是聽著那方相冷笑道:“金狼王告訴我,你的叔叔老了。早也沒有當年在馬上馳騁殺人的勇氣了,富貴已經消磨了他的勇氣。這麽多年了,也不過隻是占領了中土的兩個州……”
黑狼王一下子變得麵紅耳赤起來,當年金狼王是吩咐著他,把整個中土都要征服。讓西方巫人的鐵蹄踏遍整個中土的每一個角落。
當年的他。是如此的信誓旦旦。然而中土富饒的超乎他想想之外,各種精美的,所夢想不到的一切,很快就讓他滿足。而敵人的難纏。就讓他越發的對戰爭不感興趣……
一直到現在,這個年輕的過分的侄子,帶著金狼王的令牌來訓斥著他!
這是要奪取他的王之位麽?
卻在這個時候。那方相忽然把金牌一收。變得嬉皮笑臉起來:“我的叔叔,我已經把父親讓我說的話。都給帶來了。現在,我在你的王帳之下。聽從你的命令!”
黑狼王聞聽,這才重重的鬆了口氣。隻要是不是來奪取他的王之位就好說。
他強笑著:“放心吧,我的侄兒。我會好好的對待你的。你來得正好,漢郡的那些人已經背叛了我的王庭。我正需要將領去平定叛亂……”
。。。。。。。。。。
“這麽容易就拿下了天漢城,”有些愕然。
然而,眼前的事實就是如此。天漢城的城門大開,守將安托帶領著麾下的那些西靈士兵們,跪在城門之外,等待著範易這個征服者的腳步,踏入此城之中。
而屬於範易麾下的士兵,已經一擁而入,控製了城防。
這一切絲毫都作假不得!
“這些西靈人吹噓的似乎很厲害,但是看起來也不怎麽樣麽?”周安說道,甚至挑釁似的看了方平一眼。
方平這廝嘴巴裏,把巫人的實力吹上天去。然而,天漢城的西靈守軍們表現的卻並不怎麽樣。
不知道派大軍爭奪軍山不說,甚至守城也守的一塌糊塗。幾乎就是在範易的幾門火炮,轟上了幾炮之後,城中就打起了白旗!
如此這般,很難讓人相信西靈人的戰鬥力如此厲害。更重要的是,似乎見著範易日趨看重這位方平,就有些威脅周安的地位。
範易淡淡一笑:“西靈人擅長騎兵,不擅守城,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能夠輕易拿下天漢城,總是好事。”
雖然範易心中,也有著驚疑,但是能夠拿下漢郡,方平自然立下最大功勞。這是毋庸置疑。
更何況,其人不管是氣運,還是本事才華,都讓範易十分看重。
“小人安托,拜見貴人!”隨著他們的腳步走過去,那位西靈降將跪行了兩步,親吻著範易的靴子。
這讓範易的護衛們,開始有些緊張。還沒有來得及攔阻,就見到如此。
“這是巫人的禮節……他們見到尊貴的貴人,就會行這般禮節,便是自己是貴人的奴仆!”方平解釋著。
範易看著這位大腹便便,一臉諂媚模樣的西靈將領,忽然有些明白了過來。
再看過去,隻見那些投降的西靈千夫長。百夫長們,一個個都是跪在地上。同樣的表情。
範易一下子心情變得大好,親手把這位安托給扶了起來:“哈哈哈。不錯,不錯,你為我獻上了這座城池。為我立下了大功,當賞,重賞!來人啊,給安托一千金……”
所謂的一千金,自然是一千斤金子。剛好一千個金餅,一個一斤,重達萬錢。幾個派出了士兵足足扛上了兩個箱子,打了開來,就見著黃金在陽光之下,幾乎把人的眼睛都給耀花。
安托在這一瞬間,貪婪的睜大雙眼,瞳孔之中,盡數反射著黃金的光芒。甚至忘記了一切,向著那些金子撲過去。
範易的親衛們鄙夷的想要阻攔,卻被範易揮手放過。甚至滿意的看著安托把金餅放在口中咬著。
再看看那些千夫長。和百夫長們,一個個鼻翼扇動著。恨不得立刻跟著撲上去,把安托給推開,自己搶上去。把這些金子給分光。
“世子,這些巫人無用而又貪婪,留之何用?不如殺了了事?”李奇望了一眼。鄙夷冷笑。
範易淡淡的一笑:“就是這些巫人如此,我才留下有著用處。”
任何時候。這許多叛徒,巫奸都有著巨大的用處。甚至遠遠超過自己十萬大軍的用處。
更何況。隨著投降的有著一萬巫人兵馬。這些,總不能盡數坑殺了去。留著這些將領,方才好拉攏這隻軍隊……
“千夫長賞賜百金,百夫長賞賜十金!”範易下著命令。
“是……”手下親衛們這個時候,就提著袋子,一袋袋的金餅扔在了這些人的麵前。
一個千夫長反應最快,叫道:“謝貴人的賞賜,謝貴人賞賜!”
這些巫人將領們跟著叫道,一邊手忙腳亂的撿起金袋。一個個眉開眼笑。
黃金到哪裏可都是硬通貨,不管是在薩珊,還是在天竺,都是一般。代表的都是財富!
這般熙熙攘攘,方才簇擁著範易走入天漢城之中。城門口之處,跪著更多的巫人士兵,剛才賞賜那黃橙橙的黃金那麽一幕,已經盡數被他們所看到。一個個都是羨慕嫉妒恨的……
“這些巫人貪婪無親,但是既然投降了我。那就再無退路!”範易吩咐著:“可以相信,但是不得不防……”
“是!”方平笑道:“這次世子千金買馬骨,相信日後肯投降世子的巫人會越來越多!”
範易一笑,這個時代的露天的黃金礦還是不少的。曆代賞賜黃金,都是數十萬斤的賞賜。
就比如在另外一個世界,漢武帝時候,大將衛青攻打匈奴,立下赫赫戰功,漢武帝一高興,賞給他黃金二十萬斤。
另一位大將軍霍去病攻打匈奴,戰功更大,漢武帝賞給他黃金五十萬斤。
雖然衛青和霍去病都開衙建府,漢武帝賞賜的幾十萬斤黃金並不是專給他們兩個人,而是犒賞給他們麾下的所有將士。
有人說,那時候所謂的金,不過就是銅罷了!還說古人工藝太低,分辨不清黃金和黃銅之間的區別。
但是其實是胡說,在古籍之中明明白白記載:“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黃金不用說,白金是銀,赤金才是銅。
在《史記》、《漢書》、《後漢書》等年代較早的正史當中,凡是寫作“金”的,可能指黃金,也可能指銅,也可能泛指所有金屬,還可能隻是錢的代稱,但隻要寫作“黃金”、“兼金”、“足金”、“上金”,或者在“金”的後麵帶有“鎰”這種特殊的貨幣單位,則一定指黃金。
早在先秦時代,就早已經知道黃金和黃銅的區分方法,因為黃金綿軟色澤光亮,而且密度大分量重。
黃銅色澤發銅暗硬度高分量輕,黃金用牙齒咬下去會有凹痕,黃銅咬一下說不定要磕掉牙,相同重量的黃金和黃銅體積相差一倍多,所以絕不會出現看黃銅為黃金的笑話。
隻是那個時代,露天的,或者埋藏很淺的金礦多罷了。到了後世,容易發掘的金礦就越來越少。而流通的黃金也同樣變少……
而在這方世界,黃金同樣極多。不說別的,單單隻是地神君當年在流金河發現的金砂,一年都要為大虞朝廷產出數萬斤的黃金來。
因此,所賞賜的,也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