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慕言看著玉輕寒，兩人對視，一個天生高貴，一個清俊無匹，可那眼神交匯，卻叫旁邊的老孫頭驚出一身冷汗來。

半響，蕭慕言淡淡負手，看著遠方：“救他。”

玉輕寒眼中露出一抹驚訝神色，他冷漠淡然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玩味的笑：“你變了。”

“人都會變。”蕭慕言搖搖頭：“請醫聖大人盡力救治諸葛大人。”

玉輕寒卻揮揮手，示意身邊跟隨的老者去救治諸葛嚴：“諸葛大人的病情，用不著我親自出手。”

玉輕寒一邊說，一邊沿著竹子走廊，朝庭院中心的小亭子走去，蕭慕言與他並肩而行。

老孫頭站在兩人身後，忽的感覺壓力巨大，蕭慕言殿下自不必說，那醫聖大人的氣場也夠壓迫人的，老孫頭覺得自個要是在站在兩人身邊，簡直要無法呼吸。

權衡一番，老孫頭決定，還是去看看諸葛嚴吧，便追著那老大夫的腳步而去。

涼亭中間擺著一盤棋，玉輕寒隨意的坐在旁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蕭慕言負手而立，玄色的黑袍邊角微微揚起，低頭覷了一眼那棋盤：“你明知下棋不如我，必輸無疑，為何還要下？”

玉輕寒輕輕撚起一枚棋子在手指尖把玩：“從小到大我下棋從未贏過你，可今個卻未必。反正閑來無事，不妨來試試。”

蕭慕言看著玉輕寒把玩棋子的模樣，可腦子裏卻始終記掛著沈薇的傷勢。

但既然玉輕寒把沈薇泡在藥酒裏送進了密室療傷，起碼要三天以後才能醒來，他在這裏幹著急也是沒用……

蕭慕言於是心不在焉的坐下，也撚起棋子，落在棋盤上。

一黑袍一白衣兩個男人，一人執黑，一人執白，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山穀庭院對弈，玉輕寒下的很是輕快，時不時的點點棋盤，道：“慕言，我又要吃你的子了。”

蕭慕言的眉頭則深深的皺了起來，在棋盤上潰不成軍後，將手裏的棋子丟回盒子裏。

“我說了吧，今個你可贏不了我。嘖，能贏你一盤，還當真是不容易。”玉輕寒將棋子按照顏色收回盒子，抬頭看著蕭慕言，依舊是那幅冷淡的神色：“你對那姑娘，當真是上了心了？”

蕭慕言看了玉輕寒一眼：“她是我的妻子。”

“可若她醒來後不記得你了呢？或者癡了傻了？”玉輕寒道。

“那又如何？她還是她。”蕭慕言看著玉輕寒，放佛他問了個極其可笑的問題。

“她若不記得我，我便重新讓她認得我；她若癡了傻了，那又如何？我當初失憶，心智若孩童之時，她對我不離不棄，細心照料，從未嫌棄。將來若換她遭受劫難，我當也堅如磐石。”蕭慕言漆黑的眸子裏劃過一抹憂傷，“隻怪我恢複的太遲，否則她也不會……”

蕭慕言一邊說著，起身走向密室的竹屋，站在竹屋外，透過窗戶朝裏頭看，雖然什麽都看不見，可他卻一直站在門口，靜靜的等著。

玉輕寒看著他固執的背影，歎了口氣，轉身走去諸葛嚴的房間看看。

諸葛嚴的房間裏，那白胡子的老大夫正在給諸葛嚴針灸，老孫頭急的滿頭汗在旁邊，見玉輕寒進來，老孫頭急忙起身，恭敬的作揖行禮：“醫聖大人。”

玉輕寒衝老孫頭點點頭，神情依舊那麽冷漠淡然：“孫大人不必憂心，我這醫童還是有些本事，諸葛大人不會有事。”

那被玉輕寒稱為“醫童”的老大夫，立刻非常恭敬的對玉輕寒躬身行禮，然後才繼續針灸。

玉輕寒卻不走，坐在旁邊看那老大夫紮針，似乎是在看他的學生紮的對不對。

老孫頭看著這一老一少，腦門的汗直冒。

方才老孫頭已經問了那老大夫的姓名，原來這老者名叫劉清，是太醫院首輔，在本朝可謂是聲威赫赫的神醫了。

可這一代神醫，居然是這二十歲的少年醫聖口中的“醫童”。“醫童”那可是連關門弟子都算不上的，一代神醫劉清，還不夠資格給這二十歲的少年當徒弟，隻是個打下手的跟班？

老孫頭心裏泛著嘀咕，這醫聖看著年紀這麽輕，他的醫術該有多高明啊！？

老孫頭這邊心裏琢磨著呢，那邊就見劉清拿著針灸的手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對下一個要紮的部位很是猶豫。劉清猶豫了一會，放佛最終拿不定主意，於是非常恭敬的低頭拱手，對玉輕寒道：“醫聖大人，還請賜教，這下一針該如何紮才好？”

玉輕寒隻掃了諸葛嚴一眼，便用手指一點：“紮這裏。”

“是，多謝大人。”劉清抹了把汗，果真按照玉輕寒說的穴位毫不猶豫的紮了下去。

老孫頭看的實在是心生敬服，對玉輕寒拱手：“老漢我久仰醫聖大人的名聲，今日有緣相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玉輕寒對老孫頭點了點頭，道：“若非你是慕言帶來的，我定是不會準你進我這山穀。”

老孫頭聽他這口氣，似乎是與攝政王殿下極為熟稔。

玉輕寒看著老孫頭的神情，猜出了他的想法，低頭摸著手指：“慕言沒有告訴過你，我與他的關係嗎？”

老孫頭心裏咯噔一聲，搖頭：“攝政王大人隻是將老漢帶來此處，並未說什麽其他的事。”

玉輕寒嘖了一聲，卻沒繼續往下講，而是繼續關注著劉清給諸葛嚴治病的事。

老孫頭卻被這一句不清不楚的話折磨的心裏難耐，他本就是個直爽的軍中粗人，最受不了話說一半，憋在心裏難受。

可要去問玉輕寒吧，他是真真不敢。

醫聖大人雖然從未在朝為官，但在朝中的地位和與蕭慕言比肩。

玉輕寒出身一個古老神秘的大家族玉家，據說那大家族的祖先身份極其顯赫，曾與血脈高貴的皇族公主聯姻，家族綿延了上萬年之久，曆經無數朝代屹立不倒，以醫術、武功、謀略見長。

本朝所有名望的大夫，諸如劉清之類，全部都曾師從玉家。

可老孫頭卻從未聽說過，攝政王蕭慕言殿下和玉家的人有這麽親密的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