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千羽樓最豪華的頂層包間裏,沈雲笙看著眼前人,還有窗外迷人的夜景,就像做夢一樣。

她曾經也無數次經過這裏,卻隻能仰望著,並不是想享受這裏的奢華,還是想登頂到最高處,看看這個都城。

她忽然又想到岑啟張連他們,因為那時候有許多次他們就在身邊,她曾經抬頭望著這樓頂時,岑啟就承諾有朝一日一定帶她上去看看。隻是不知現在岑啟在哪裏,怎麽樣。

“想什麽呢?”覃斯厲在沈雲笙的頭上輕輕敲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沈雲笙回過神來,“沒什麽,隻是想著這樣美的房間,景色,還要菜肴,一晚上得花多少錢。”

覃斯厲輕一笑,“花多少錢也不管你的事。吃你的雞腿。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在社裏忙個不停,今日放榜,我記得你那個好社友,叫什麽來著,周元昌,考中進士了,二甲第五名。”

覃斯厲說的平靜,可沈雲笙卻一時間又驚又喜,“真的嗎!”一時間興奮道。自從張連出事,就再也沒聽到周元昌任何消息,以至於之後發生許多事,他隻把自己關在屋子裏讀書,有好幾次沈雲笙去看他,他也不說話,興許是心裏過意不去,在沈雲笙最後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隻覺得內心愧疚,落魄書生無人理會,隻有他日科舉有名,興許才能活出個人樣。

“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不知道。虧你還在那一圈士子裏混當。”

沈雲笙先看了外間,伺候的人已經下去了。這才擼起袖子準備啃雞腿,她咬了一口,真別說,和平日裏吃的真不一樣!“我最近去的少了,自然不了解社裏的事,算是跟穀老半告假的樣子。隻說是家中老母親病重。”

覃斯厲看著沈雲笙吃的噴香,一直嘴角含笑,默默的給她的茶碗裏添水,“怎麽了?最近不想去了?”

沈雲笙搖搖頭,“那不是,這不是讓你不高興嘛。而且每天侯爺都回來了少夫人沒回來,總讓您獨守空房也不合適啊。再說,也是我想回來,想早些見到你。”

沈雲笙說著說著話音逐漸小了,她偷瞄著覃斯厲的臉色,卻不忘繼續啃著雞腿。覃斯厲想了下回過味來,“所以說,你之前回來的晚是故意的?是想躲我?”說著覃斯厲佯裝不高興了,上手準備擰沈雲笙的耳朵。

“沒有沒有…”沈雲笙急的一邊否認一邊往後躲,生怕那鉗子一樣的手伸過來,耳朵非紅一天不可。“那段時間是真忙,又要安排社裏的雜物,又要替穀老寫各種文書,你知道的,這是我多久夢寐以求的事。雖然有苦有累,可幹著特別有勁兒!”

“那現在呢?”

“現在嘛,就想回來,見早點回到園子裏見到你。”

覃斯厲一笑,帶了寵溺,就這麽直直的看著沈雲笙,把沈雲笙盯的有些心裏發毛。

“我…我說錯什麽話了麽?”

“沒有。”覃斯厲說著慢慢靠近沈雲笙,他平靜的看著她,從額頭到眼睛,到鼻子,最後落在嘴唇上。沈雲笙知道他想做什麽,這次她卻沒有抗拒,手裏拿著雞腿愣在原處。隨著覃斯厲慢慢逼近,她也十分配合的閉上眼睛,心裏又是一陣狂跳不止。

隨便吧,反正已是夫妻,親個嘴又有什麽,何況他還那麽厲害那麽好看,沈雲笙你承認吧,其實你也早就喜歡他了,隻是自己不願承認,不敢承認。

忽然,沈雲笙感覺到有東西貼到唇上,隻是感覺不是人的嘴唇,綿綿的,像是帕子。

“你這嘴吃的滿是油,豬嘴嗎?”

原來是覃斯厲一邊說話一邊用帕子給她擦嘴!

“啊?有…有嗎?”尷尬,無比尷尬,從頭到腳趾頭的尷尬。

覃斯厲又是扯唇一記意味不明的壞笑,把帕子十分嫌棄的扔在桌上,“這麽擦,鐵定是不能再用了。”

“你!你怎麽這樣!”沈雲笙氣惱,覃斯厲卻一副滿不在乎的得逞樣子,“這麽捉弄人侯爺很高興嘛!”沈雲笙自然也是直脾氣,不高興就直接說出來。

“不行,上次您強吻了我,這次我要換回來!”

沈雲笙說完,還不等覃斯厲再反應直接就對著他微涼的薄唇狠狠親了上去。這次倒是讓覃斯厲大驚失色!

憑他這麽多年,誰敢對他這樣!別說親,就是碰也不行。這次換覃斯厲身子僵直。直到沈雲笙親完,覃斯厲都還有些沒有元神歸位的感覺。

“你這野丫頭竟敢如此放肆!不想活了!”覃斯厲罵道。

“是啊!”可不等他說完,沈雲笙又不知死活的親上去,親完說道,“我既不知死活,那夫婦一體,侯爺也不知死活。您能親我,我就不能嗎?一報還一報,咱們扯平了。”

覃斯厲一臉通紅,沈雲笙看著就想笑,堂堂玄天衛指揮使,竟還有這樣被一個小姑娘弄的囧迫不已的時候。

“哼,侯爺若還覺得我放肆,我就再親,一直親,一直親到你認命為止!”

覃斯厲不說話了,活像個受氣包,撅著嘴沉默,像個小姑娘。終於沈雲笙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

吃完飯時已入夜,二人牽著手走出千羽樓,沈雲笙非常滿意今天這頓飯,可以說讓他對覃斯厲這幾年的陰影消除的一絲也不剩。

並且更加十分的斷定這個人其實就是“外強中幹”。隻是從沒有人敢碰他,真正走到他內心深處,沈雲笙想起剛才他多多少少流露出來那一副小媳婦樣兒,還挺可愛的。

二人一出門就看見司空在馬車旁等待,隻是他來回走著,愁眉緊鎖。

“怎麽了?”覃斯厲立馬神情嚴肅沉聲問道。

司空先是看了看旁邊的沈雲笙,一臉為難,後來想了想,還是附耳悄聲告訴了覃斯厲。

沈雲笙覺得不對勁,就剛才司空的眼神她就十分警覺的感覺這事兒可能與她有關。“怎麽了?”

覃斯厲倒是神情未變,看著沈雲笙焦急的模樣,司空又有些為難。“告訴她吧。”覃斯厲說道。

司空這才說,“剛才蓮姑差二門子的小廝來傳話,說剛少夫人家的一位媽媽來傳信,今天下午沈家夫人打死了少夫人娘家的一個小廝,叫…叫阿橋。”

“什麽!”沈雲笙一時如五雷轟頂,“怎麽會!前幾日我還與依桃商量要求父親同意把阿橋接過來!”

阿橋雖是掩竹齋的小廝,可他還有蓮姑依桃與沈雲笙這麽多年相依為命的情分,自己早已視他作弟弟!沈雲笙沒站穩,她有些恍惚。

覃斯厲趕緊上前扶住她,司空也忙上前去扶,“少夫人!”

“你說的可當真?”沈雲笙又不相信的問道。司空艱難的點頭,“少夫人若不信,可以回去再問問,小的隻知道這麽多,旁的也不知道了。”

覃斯厲看沈雲笙這幅樣子也是心疼不已,可他又不怎麽會安慰人,“雲笙,咱們先回去,這事兒再仔細問問。”

——

二人回府,剛一進園子就聽到院子裏蓮姑的哭聲,小三小六圍在一旁不停的安慰,可蓮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根本止不住。

“你們不知道啊,阿橋他比我的親兒子還親,這麽多年在沈家,我老婆子也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們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這樣!”

蓮姑慟哭不已,一見到沈雲笙,直接衝過來沒有氣力似的跪在地上,抱著沈雲笙就哭,“小姐啊,小姐,阿橋死了!被葛氏活生生的打死了!”

“蓮姑!你先別哭,你快與我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葛繼萍為什麽要打死阿橋!”沈雲笙趕忙也蹲下,饒是自己也是悲痛難忍,在蓮姑麵前此刻也不能垮了。

覃斯厲自然也心疼沈雲笙,“小六,將蓮姑扶到屋裏,到屋裏慢慢說。”

眾人進了屋子,小九端上茶說道,“蓮姑您慢慢說,無論什麽事自有侯爺少夫人在呢。”

蓮姑摸了把眼淚兒,這才說道,“今日我正送少夫人出去沒多久,就聽外頭的門子來報說沈家的王媽媽過來。她同我說,前兩日老爺剛接了二小姐回家,回到家裏二小姐雖不似以前那麽愛說話,可她日日都要去小姐的掩竹齋看,恰好阿橋在,她便如瘋魔一般天天問他大小姐什麽時候回來?起初阿橋便說您已嫁到侯府當了少夫人,她倒沒什麽反應。可今日不知怎麽,阿橋說完這話,二小姐就又如瘋了一般進掩竹齋砸東西!不僅砸東西,還要將小姐遺留的一些字畫全部燒掉。那些東西旁人不知道,阿橋知道對小姐重要,便在一旁阻止二小姐。誰知這一阻止,倒激的她更瘋魔了!葛繼萍知道這事兒帶人趕過來,看到二小姐大吵大鬧,便以為是阿橋惹了,當即就叫人把他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