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王在太極殿一見到皇帝就撲通跪下,來了個五體投地,伴隨著的是一連串的哭天搶地,“皇上啊,您可得為臣做主啊!覃斯厲那廝殺了曾大人!枉臣一地藩王,卻被他誣陷,憑白的受這天下人冤枉,挑撥臣與朝廷的關係。這幾個月來,臣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掉了幾十斤肉不說,一口氣憋在心裏,差點是要背過氣去。多虧臣命硬,心中也不服,硬撐著這口氣吊著來見皇上,求皇上替臣洗脫冤情!嚴懲覃斯厲!”

皇上本和四大臣議事,幽王突然闖進來連帶著這一連串的表演,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四大臣各懷心思麵麵相覷,薛大勇心裏本替覃斯厲著急,看這廝一上來就喊冤就心煩的不行。他雖也不能確定這會兒平昌侯府的事兒一定就是幽王在背後攛掇,可從這時間點上來看,無論怎樣都多少和他脫不了幹係。

於是還未等皇上開口便說道,“幽王爺,這事兒咱們還沒定,無憑無據,您怎麽就口口聲聲說是覃指揮使殺了曾鴻。就憑那些個士子一鬧就是了?那今後大家就按鬧辦事得了,誰鬧誰有理。”

“薛大人,話可不能這麽說,這事兒不發生在你身上,你自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了。你想想,當時幽州大旱,內憂外患,幽王爺本可以安安心心治理一方百姓,卻莫名其妙背上這莫須有的罵名,隻因曾鴻死在幽州,這擱誰也氣不過啊。鬧一鬧又何妨。”吏部的葛大人說道,他一臉的不以為然,心裏始終記得,如果不是當年幽王助他一臂之力,他哪裏能坐上這個位置。

薛大勇本就是個暴直脾氣,隻是這畢竟在太極殿,皇上麵前多少是要收斂幾分,可幽王常年在幽州稱王稱霸,哪裏受這種氣。於是他又蹭的起身,嚷道,“薛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這還是本王故意冤枉他了。”幽王說著又從袖子裏的掏出幾張宣紙來,“皇上您看,這事曾大人當時死後仵作的驗屍陳詞,還有這個,這可是那名妓雪燕,噢,也就是覃斯厲那個多年相好的說出來的話!”

皇上看著這一張張東西,臉色也變的愈發的陰鬱。他心裏明鏡似的這是幽王刻意為之,他的背後便是太後,宮外的士子鬧事正凶,幽王又在節骨眼兒上在宮內逼迫,說什麽他也要保下覃斯厲。

可是現在看著手中一張張證據證詞,就是不能當即定罪也要給出個態度,擺出個說法,否則堵不上宮內宮外的悠悠眾口。而如果自己真的不聞不問,這更是中了幽王的下懷。

他分明就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讓自己進退兩難。皇上如是想著,麵上依舊端的平穩,“幽王辛苦,覃斯厲的事朕自然不能坐視不理,但也不能任憑一紙證詞就貿然頂嘴,左玉,派人去叫覃斯厲,讓他進宮一趟。”

左玉應聲而去,走出大殿時,與皇上對視了一眼。左玉十幾年來伺候在皇上左右,自然明了其心意。讓他去,不光是叫覃斯厲來,更是要給其通風報信,好讓他早做打算。

事已至此,就算滿朝文武知道他是皇上的手眼,現在皇上至少在明麵上也救不了他。

可誰知左玉剛一出宮門,便有兩個將士跟隨其左右,隻看他們的衣著打扮,就知道是幽州的人。

左玉與他們生氣,可他們更加硬氣,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裏,就是要跟著去,左玉無法,心下忐忑不已,看來這幽王是要鐵了心的除掉覃斯厲!這平昌侯府是要遭大難了!——

“你們欺人太甚!王侯將相就能視我們如草芥!”

“你殺了曾大人還不夠,還要殺我們!我們跟你拚了!”

士子們一個個怒發衝冠,叫嚷聲越來越大,在這場綿綿陰雨中炸裂開連成一片。

眼見著這些士子們的一腔怒火被郭泱故意挑起,覃斯厲不得不立馬送沈雲笙離開。而他的忍耐也到了極限,若再這樣鬧下去,恐怕要出大亂子。

“大人!不好了!少夫人不見了!”

去了許久的司空回來回話,直到這時,覃斯厲麵上才閃現出一絲憂慮,“怎麽回事?”

而這也被郭泱捕捉到,心想著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嘴裏卻對身前兵馬司和玄天衛的人喊道,“攔著攔著都給我攔著!看你們誰敢傷了本官,本官要你們的命。”

“小六說少夫人聽到外頭的聲音,逼問她們不得已說出實情,少夫人便換上儒生的衣服出去要救您,可這一去到這會兒也沒個音信。”

“蠢貨!沒有人跟著嗎?誰讓她出來救!”

司空搖搖頭。眼見台階下的人嚷嚷不斷,覃斯厲心中的壓抑已久的怒火頓時被點起,還未等司空再回話,他忽然抽出腰間的焰刀對著雨中的人們大吼道,“我覃斯厲一人做事一人當,要說我殺人拿出鐵證!若憑一紙證詞就憑空在這裏鬧的,誰膽敢再上前一步,本侯就宰了他!不信的,盡管來試!”

覃斯厲怒氣橫眉,要說這些士子剛才一步步的緊逼,也是仗著覃斯厲一再沉默忍讓,現在看老虎真正發威,所有人自然害怕。不敢吭聲。

郭泱也被鎮住了,以至於他跟人群中自己安插的人使眼色,那些人也不敢輕舉妄動。“喊啊,繼續喊啊,怎麽都不喊啦。”郭泱背過覃斯厲悄聲道。

可是人人都知道覃斯厲是個什麽人,殺人如麻,翻雲覆雨,極其冷血無情,而且是他們先在這裏聚眾抗議,就算是追究,他也不會因此而重罰。

所有人不說話,覃斯厲讓司空備馬,他能想到了沈雲笙第一個會去的地方,現在沒心思和這幫人糾纏。

他走下台階,人群默默退後,玄天衛的人開出一條路。

覃斯厲上馬,看著這些人,“我若有罪,自有皇上朝廷來定,輪不到你們在這裏鬧騰,等我回來誰要還在這裏,就別怪我刀下無情。”

說完,覃斯厲騎馬而去。

“這這這…這叫什麽事,這就被糊住了,一群不中用的!”郭泱暗怪這些士子沒用。

“大人息怒,實在是…實在是這覃斯厲惡名昭著,我們也不敢惹啊,再說了憑借那女子的一紙證詞也的確不能讓人信服。要是真惹惱了他,他也能真宰了我們。您看我們人多,當年那午門靜坐的商販人不多麽?他不也是該殺就殺,帶著玄天衛的人血洗了那一幫人,大人, 小的們真的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