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燕將沈雲雅偷偷帶到槿豔館,這是沈雲雅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烏煙瘴氣,活像是話本裏的妖魔鬼怪,男人追著女人調戲,女人笑嘻嘻的應和,嬌聲軟語,膩的人心裏發慌。
進了三樓屋子,雪燕看出她渾身難受,不禁調笑道,“真是好玩,我去找你偷偷摸摸,你來我這裏也偷偷摸摸,同樣是女人,真是天差地別。”
沈雲雅打量著這房間裏的紅綃暖帳,看**茜色的襲被隨意褶皺著,腦海裏不禁想到有多少個夜晚覃斯厲在這裏春宵一刻,莫名生氣,“少廢話,人在哪?”
“急什麽,跟我來。”雪燕轉身掀開珠簾進到裏間,沈雲笙就躺在裏間的妃塌上,從外頭看隻像是一個喝醉酒的客人,“諾,這不是。她原本隻是被人打暈了,後來要水喝,我便喂了她些迷藥。你放心,十二時辰內,她醒不了。”
“打暈?誰打暈的她?為什麽會送到你這裏?”沈雲雅顯然對雪燕還不是十分的信任。
“這您就甭管了,問多了對誰都不好。呐,人在這兒,我交給你了,要殺要剮的隨你,哎呦,忙活了一天我可乏了。”
正當雪燕要出門去,沈雲雅在裏間問道,“等等,你是這裏的頭牌,能見到你真容的人應該不多吧。”
雪燕頓了頓,不知她為何忽然問起這個,不過也無所謂,隻不在意的答道,“那是自然。”說完,看裏麵也沒了回聲,於是合了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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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斯厲策馬一路奔到碩言堂,樊都城的雨一如往年綿延細密,隻是這一次打在身上讓人心煩意亂。
覃斯厲策馬狂奔在大街小巷,不知撞到了多少小商小販,完全一副誰擋誰死的氣勢。
等到了碩言堂,門童剛要上前詢問就被覃斯厲一掌拍到旁邊的石獅子上。
“哎!這位大人!這位大人!您不能往裏闖啊!”門童捂著吃痛不已的腦門兒還不忘一個勁兒的叫喊。
覃斯厲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下,扯著門童的領子直接拎起,麵無表情道,“穀老在哪?”
能在短時間內聚集這麽多士子鬧事,這背後的人一定能量不小,除了穀老,他再想不出旁人來。而雲笙的失蹤也一定和此有關。
門童被嚇的魂飛魄散,哆哆嗦嗦,上下牙打顫,“在… 在後堂。”
覃斯厲扔下其便往裏走,如在家一般熟悉,這裏他雖來的少,可任何地方隻要來過一次,就能把一個地方的布局記得清清楚楚。
“覃大人,別來無恙。”覃斯厲剛拐彎過了連接前後院的花廊,身後便有人叫住自己。
覃斯厲回頭看見來人,並不驚訝,“岑公子,你也在。很好,省的本官找了。”
“我既來了,就沒想著躲誰。當初你放我一命,卻讓我成了喪家犬,我之所以沒有回幽州,就是在等這一日!覃斯厲,你搶走我心愛的女人,讓我活的生不如死,現在我就要看看你是個什麽貨色,風水輪流轉,哈哈哈。”岑啟的心狂跳著,他等這一天已經很久很久了,他激動興奮,不知何時變的偏執,或許自己本就偏執,隻是二十年來當慣了富貴公子哥,而雲笙的離開,徹底將自己的這一麵激發出來。
覃斯厲根本不想理會他,他一步步走到岑啟麵前,看著這個有些瘋狂的男人,忽然明白了些什麽,或許穀老和雲笙的失蹤並無關係,而這個人現在敢站在自己麵前,如果不是不怕死,那便是手裏捏著能威脅自己的籌碼,便是雲笙。“沈雲笙在哪?”
岑啟也並不怵,他勾唇一笑,帶著貴公子清冷愜意,“你還在找她嗎?你覺得你現在能保護的了她嗎?你殺了自己的老師,從這一刻起你名聲狼藉,別說是在江南士子中,就是在這樊都城你都活不下去。皇上不會救你,幽王會殺了你,百姓們會唾棄你,你現在還有心思找雲笙,你配嗎!現在就算她站在你眼前,你敢朝她走一步嗎?!我告訴你,你若是真的愛她,就應該離她遠遠的,一步也不要靠近。”
“無論我怎麽樣,我要看見她安好。如果有人要傷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雲笙是我的妻子,來世今生,就算死,我也要護她周全,我隻問你,她在哪?”覃斯厲說到最後,一手掐在岑啟的脖子上,壓抑這自己最後的情緒,“你知道,我其實也同你一樣,逼急了也是個瘋子,隻要我的手指再用一分力,你就會立馬斷氣。”
“那你就永遠也不會知道沈雲笙在哪?永遠見不到她。”岑啟的臉被覃斯厲掐的通紅,不住的咳嗽。
“姐夫!姐夫!”二人正對峙時,遠處忽然傳來幾聲略顯稚嫩的喊叫,二人轉頭看去,不是旁人,竟是雲喬。
岑啟不認識她,覃斯厲也隻是見過幾麵,但對這個天真純善的小姑娘印象頗好。
他不想讓小姑娘害怕,雖然現在恨不得掐死岑啟,卻還是直接放了手。
岑啟猛咳了幾聲,像是喉嚨裏卡了個石頭突然吐了出來,渾身輕鬆。
“你怎麽來了?”覃斯厲問道。
“姐夫…大姐姐…有難…你快去救她!”雲喬一路跑過來上氣不接下去,頭上的珍珠絹花也歪斜著四散開去。
“怎麽了?”
雲喬一邊喘著大氣撫平大起大伏的胸口,一邊將她在茅草屋外聽到的一切告訴覃斯厲。
“這不可能!”還不等覃斯厲反應,岑啟先站起來嚷道。
“有什麽不可能的!那女子和我二姐姐都恨毒了我大姐姐,現在她們一同去了槿豔館,我大姐姐還能有好嗎?!”
岑啟千算萬算沒想到這一步,“這不可能,不可能……”
覃斯厲卻回頭,來龍去脈他都了解了,“你將雲笙擄走,把她放在了槿豔館?以為萬無一失?”覃斯厲氣憤異常,十分幹脆利落了朝岑啟的臉上揮了一拳,眼裏紅血絲盡顯,“她要是有一丁點閃失,我一定殺了你。”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往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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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斯厲和雲喬剛到門口,卻迎麵撞上來傳旨的左玉,隻見他累的氣喘籲籲,跟隨左玉的還有兵馬司的人,而在兵馬司這幫人後麵還跟著幽王的人。
左玉一見覃斯厲,終於鬆了口氣,大聲說道,“覃大人,您跑的可真快,真是讓奴婢好找啊。剛追到平昌侯府您就騎馬走了,這馬騎的快的都要上天了!得,終於逮到你了,跟奴婢回去吧,皇上正找您問話呢。”左玉說著便給覃斯厲使眼色,幽王的人跟著,多少左玉心裏不痛快,要說什麽做什麽都拘著藏著。
“左公公,並非我現在不敢和你回去,隻是不是現在。我還有要事要做,等做完了事,我自會回宮像皇上請罪!”覃斯厲說著便往外走,左玉上前一步攔著,連帶著身後的兵馬司和幽王的人都上前一步將其包圍起來,虎視眈眈。
左玉一聽心裏更是發急,抓住他的手臂悄聲說道,“我說小子你扭什麽!這節骨眼兒上你還想再加一條違抗聖旨不成!趕緊跟我回去,皇上那邊替你拖著,你回去來個死不承認,這事兒還有轉圜的餘地,甭管還有多麽天大的事,保命要緊!幽王現在步步緊逼,眼瞅著太後也要來,再要不去,他能置你於死地!到時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