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是我搶走的你這一切嗎?”沈雲笙此時很冷靜,她開口問沈雲雅。
“對,隻要我想要的東西,都要得到。誰擋我,我就要誰死。”
“那我呢?沈雲雅,你搶走了我多少東西,我的母親過世,不久你的母親嫁進來,後來有了你們,我就自然而然被趕到掩竹齋。失去所有,疼愛,尊嚴,多少次我看到你們和父親一起玩,其樂融融,你們院子裏的秋千還是我母親為我紮的,你說,那個時候,如果你是我,我是不是應該殺了你們所有人?”
“嗬,那是你自己命裏帶煞,怪不得旁人。”沈雲雅冷笑,並不為所動。
“那現在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你命裏就注定孤獨一輩子,被人嘲笑唾棄,沒有姻緣,鬱鬱而終?沈雲雅,這世間不是以你的好惡為好惡…”
沈雲笙話未說完,沈雲雅走過來一耳光扇在她臉上,火辣辣的疼,沈雲笙能看出來,她的眼裏在冒火,平日裏的一張嬌俏矜貴的麵容此刻變的極度扭曲,“沈雲笙你很能說,你知道嗎,我最煩的就是你這張嘴,你有什麽好得意的,就因為嫁入侯府,嫁給覃斯厲,好,那我今日就毀了你,我倒要看看你從此以後要怎麽麵對他!”沈雲雅說完又轉身對那早已垂涎三尺的乞丐喝道,“還愣著幹什麽!她是你的了,千載難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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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斯厲踹開屋門的時候,房間淩亂不堪,床榻上多了些血跡,他忽然間有些頭皮發麻。這麽多年來他從未這樣驚慌過。覃斯厲一手按在刀柄上,提著一口氣全副身心提防著朝裏走,直到最裏麵,珠簾後。
沈雲笙失魂落魄的蹲在地上,雙臂環膝,身邊躺著那個乞丐,他**著黑黢黢的上身,腹中插著一把剪刀。 她一點點向上開,嘴唇發白發顫,“是我殺的,大人,我殺人了。”
覃斯厲蹲下身,劫後重生一般,心裏一塊大石頭落地。他輕輕撫摸著沈雲笙有些淩亂的頭發,極盡溫柔,“沒事了,沒事了,雲笙,以後不要再一個人跑出去了。”
沈雲笙終於忍不住,一把緊緊的環住覃斯厲的腰,鑽進他的懷中,眼淚靜靜的從臉頰滑落,沈雲笙自認不是個軟弱的人,不輕易流淚,可這一刻見到他卻再也忍不住,“大人,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傻子,怎麽會。我不會讓你見不到我的。”
她本有千言萬語,可思緒還是被拉了回來,“大人,我是平昌侯府的少夫人,我殺了人,會不會連累侯府。還有,他們在侯府外鬧事,現在什麽情況了?”
覃斯厲用手擦幹沈雲笙臉上的淚痕,溫柔道,“聽我的,什麽也不要管,我都會處理好。一會兒我讓喬二把你送走,送到父親母親那邊去。”沈雲笙不想這樣被安排,可礙於覃斯厲一貫不容反駁的氣場,欲言又止。
此時岑啟雲喬也到了,看著眼前這一幕,不得不說岑啟嚇傻了,“這是怎麽回事?這乞丐是誰?”
覃斯厲扶著沈雲笙站起身,冷笑道,“看不出了麽?有人趁你不在的時候要害雲笙,你就是個實打實的幫凶,好玩嗎?開心了嗎?”
“這…這不可能,誰?誰要害雲笙?我殺了她!殺了她!是…雪燕?”
“雪燕,還有我的好妹妹,沈雲雅。”
此話一出,雲喬更是睜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衝過來拽著沈雲笙的袖子死命嚷嚷,“怎麽會!大姐姐,二姐姐雖然妒忌你,可怎麽會真的要毀了你,要你的命!大姐姐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倒希望是這樣。骨肉至親,又何至於此。”雲笙此刻顯得異常冷靜,麵對岑啟,麵對雲喬,她的脆弱隻留給覃斯厲,這個世間隻他一人。
“雲笙,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我不是故意的。你放心,雪燕,沈雲雅,我不會放過她們。”岑啟有些不知所措,他其實明白自他綁架了沈雲笙之後,他們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現在又如此,以她倔強的性子,恐怕餘生對他隻有冷漠。
果然,沈雲笙沒有再說話,她隻是默默的和覃斯厲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雲喬忽然一下情緒失控跪下來,“求求你們,我姐姐一定是一時糊塗,求求你們不要殺她,我願意替她承擔一切罪過。她是我的親姐姐,我不能眼睜睜看她死。”
屋子裏的人都安靜了,雲笙回過頭看著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帶雨的雲喬,果然是親姐妹。
隻是她現在心裏恨不得手撕了那兩個人,她自認不是什麽聖母,有仇報仇,有冤報冤,她也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最討厭陷入這種糾切裏,是,如果沈雲雅不是沈家人,她可以毫不猶豫痛痛快快報複。
覃斯厲看出沈雲笙眼中的猶豫,麵無表情,根本不管在一旁哭嚎的雲喬,隻是冷冷的對岑啟說道,“那就有勞你了。一句話,斷了這裏所有人的念想。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到了樓下,喬二早已等候多時,而此時槿豔館的客人因為外頭來的官兵而早已散去,除了樓裏的姑娘們一個個唯唯諾諾的縮在角落裏。
官兵們看見覃斯厲的身影,都如臨大敵,隻是左玉發話,隻要覃斯厲不反抗不跑,所有人也隻能按兵不動,不許無禮。
覃斯厲把沈雲笙交給喬二,又交待了幾句,而後又極其溫柔的對沈雲笙說道,“聽話,跟著他去,照顧好父親母親,等我回來。”
“什麽時候?大人,什麽時候回來?”沈雲笙心裏害怕,她不知道前路,也不知道那一句等我回來到底回不回的來,她心裏湧上太多無奈,可卻不知怎的,表達不出來。
覃斯厲無奈的笑笑,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很快。”
沈雲笙覺得已經夠了,她做不了什麽,也不想讓那股悲傷的情緒影響他,“好,我等你。大人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父親母親。”
覃斯厲沒再說話,點點頭,眼裏繾綣起無限依戀和溫柔,隻是一瞬,便決然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