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肉湯吊命

陳薇滿足地歎息了一聲:“真是老天有眼。”說著反握住了謝玲的手:“妹子,咱們什麽也不多說了,等你哥醒了,咱們就是一家人。”

謝玲臉騰一下紅了,手一甩:“姐你說什麽啊。”端起旁邊的臉盆就走:“我去換水去。”

陳薇看著謝玲有些失態發僵的背影,這丫頭,渾沒了那天晚上抓著王路的手往自己胸口摁下去的勇氣和決絕。

唉,這事兒還真不好處理,謝玲和自己一家三口的關係實在太複雜,而且,自己嘴上說得漂亮,可也沒有當“主母”的心理準備,算了,反正等王路自己醒了後去頭痛好了。

陳薇拍了拍王路的小肚子,看到他跨下的話兒抖了幾抖,去,你這醜樣兒整個兒落在人家花姑娘眼中了,我看啊,你早晚就從了人家吧。說到底,還是便宜了你這死鬼。

陳薇坐在床邊――這床和竹席子,都是謝玲不知費了多少力從鎮上想法子弄上山的。

陳薇要貼身照顧王路,謝玲又失去了自己最得心應手的弩,隻好靠著砍柴刀、獸夾孤單一人去鎮上和無數的喪屍拚殺。

其中的危險陳薇從來沒聽謝玲說過,她問過幾次,但謝玲總是抿嘴一笑,並不搭腔,但陳薇就是用腳後跟想都能知道,想來肯定比王路當時一人打怪艱難不知多少倍。

總算王路和謝玲兩人當初藏在小鎮上一處房屋二樓的物資還在,崖山眾人一時不愁吃用,謝玲主要精力還是放在給王路找能修養身體的用品上。

陳薇屈膝在床邊,伸手細細給王路按摩起來。

王路現在就是個植物人,不能動不能言,營養全靠那根直通到喉嚨裏的管子灌流質,流質主要是粥上的那層薄薄綢綢的流質**,以及羊肉湯。

沒錯,羊肉做的湯。

陳薇咬牙切齒流著淚,把家裏那隻寵物戰鬥羊――的小羊給殺了。

說來也真是巧,那隻母羊居然在王路昏迷的第二天,自行產下了一隻小羊羔。

還是王比安去後山拎水時,想到有幾天沒給羊喂草了,過去看看它。

沒想到拴在樹上的母羊旁邊居然跟著個小家夥。

陳薇和謝玲趕到後,對著鑽在母親肚子底下吃奶的小家夥也連連稱奇。

這真是上天贈給王路的禮物。

眼見著王路隻能喂流質食物,營養不良時,老天開眼送上了一隻小羊羔。

沒說的,殺了。

就連王比安抱著咩咩直叫喚的雪白的小羊又摟又親,可一想到躺在**一動不動的爸爸,也毫不遲疑地對陳薇道:“媽,快殺了吧,給爸爸煮羊肉湯喝。”

殺小羊簡直是場鬧劇,陳薇握著菜刀半天下不了手――她連活魚都不敢剖,再看著小羊水汪汪的眼睛更是手軟。

於是換謝玲上,謝玲倒是咬著牙眼一閉,在小羊喉嚨上割了一刀,但是小羊垂死一掙,卻從按著它身體的陳薇和王比安手上掙脫了。

流著血的小羊在龍王廟的空地上亂跑,陳薇、謝玲、王比安跟著後麵大喊大叫卻沒一個敢撲過去抓住。

直到小羊失血過多,腿一軟倒在地上,三人才算“抓”住了它。陳薇看著滿地的羊血就心痛――這血原本可以給王路喝的――羊羔血啊,多補的東西。

這時也吃不了後悔藥,三人還得想法子處理羊肉。

陳薇和謝玲勉強用菜刀剝了羊皮,一時也沒好的處理法子,陳薇胡亂在皮上撒上大把的鹽,揉了揉,再放在太陽下曬。

小羊的內髒都掏了出來,心、肺、肝、胃,都是能吃的,原本羊腸可以直接做血腸,可血都浪費了,陳薇和謝玲也不會處理腸子,隻能用最笨的辦法,剖開了,用清水飄淨,做羊腸羹吃。

大塊的羊肉選了背上最嫩的,做羊肉湯。

先把肉剁成小塊,放開水裏焯一下,舀去浮沫,滾一滾,撈出來用清水洗幹淨。

切薑絲、蔥段、蒜頭、幹辣椒,放到熱油裏爆炒出香味,再放入焯好的羊肉,依次下醬油、米醋、糖,加上大瓢的水,大鍋猛火再轉小火,細細燉上三個小時。

等開了鍋,老遠都能聞到濃得花不開的羊肉香味,肉已經滾爛了,湯更是儼儼的。

陳薇用針筒吸了羊肉湯,灌到王路喉嚨裏。

至於羊肉嘛,陳薇、謝玲和王比安個個吃得肚子滾圓,天哪,三人有多長時間沒吃新鮮肉了?

羊羔肉本來就嫩,又用柴火燉了這樣長時間,三人連骨頭都嚼碎了吞下肚。

一連給王路灌了三天羊肉湯,剩下的羊肉陳薇擔心天熱餿壞了,全用鹽醃了,做成了鹹肉――鹹羊肉。

也不知道是不是羊羔肉湯起了作用,還是王路本身正在恢複,他的身體一步步好轉起來。

謝玲從山下找到了一個配有聽筒的血壓計――有高血壓病人的家庭通常會備有血壓計,城裏人多買歐姆龍這樣的電子血壓計,但在農村還是有家庭用老式的聽筒式血壓計。

陳薇和謝玲兩人不怎麽會量血壓,但用聽筒聽心跳和呼吸卻會。

陳薇幾乎每隔一小時就會聽上一次,王路的心跳和呼吸越來越有力。

最讓陳薇驚喜的是,那天她拔掉的那枚指甲造成的傷口下,前天居然流出了血。

是紅色的血液。

是正常人的血液,而不再是黑色的未明的**。

王路身上的繩索早在謝玲用鏡子發現呼吸後就去掉了,雖然當時並不能完全排除王路不會變異成喪屍,但陳薇和謝玲也一致認為冒點風險也值得,再綁下去反而把人綁壞了。

陳薇嫌廚房太氣悶,擺臥室吧又想著與王比安同處一室畢竟不方便,就和謝玲一起在大殿上搭了個簡易帳篷。

又通氣又涼快,活動餘地也大,方便兩人護理。

對王路也沒別的好做的,用藥――根本沒必要,要真有現在的藥品能治療生化病毒,這天下早就太平了,兩人能做的就是經常給王路擦擦身,按摩四肢,打打扇子,因為護理得勤快,再加上謝玲找來的麻將竹席的功勞,王路並沒有因為長久臥床而生被瘡什麽的。

到這一天,王路感染生化病毒昏迷已經第六天了。

他依然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