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日“出”個電氣化來

王路撒謊了。

雖然隻是匆匆瞄了幾眼,王路還是在小村寧靜的表麵下看到了驚怖之處。

小學的兩扇鐵門緊緊地鎖著,一條粗大的鐵鏈鎖把大門反鎖了起來,學校門口的地麵是大片大片黑色的幹涸**。一具無頭的屍體倒掛在小學門衛的窗口,半截身體在窗內,無頭的半截身則在窗外。

一輛警車四輪朝天翻倒在村委會門口,把村委會的門都給堵住了,警車的門窗玻璃都碎了。

就連王路想去的超市,卷簾式防盜門也半拉著,門口的地一地碎玻璃。

但王路還是想去看看,總不能空手而回。

這樣的場景,估計自己在今後每一個村莊都能看到,如果都掉頭逃跑,那還混什麽啊。鄞江鎮的喪屍肯定比這個村子多,哥我還不是硬生生打出一片生存空間來。

王路低聲對謝玲道:“放心,我快去快回,你替我看著後路,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叫我一聲。”

謝玲看到王路不聽勸,沒奈何,隻得拎起砍柴刀跟。

王路沒有帶消防斧,他打定主意,一有不對勁馬掉頭就跑。王路飛快地跑埠頭,往超市門口猛衝,跑到卷簾門前時,他突然就地趴下了。

王路趴在地向超市裏張望進去,超市並不大,看進去一目了然,裏麵是一排排貨架,最裏麵的幾隻貨架翻倒在地,裏麵並沒有喪屍。

但是,也沒有別的東西了,一樣東西都沒有,貨架空空如也,連包衛生紙都沒有。

靠,空的。

王路來不及罵人,一轉身,就想跑回埠頭。

四周還是靜靜的。

王路遲疑了一下,然後在謝玲驚詫的目光中,一轉身向小街對麵的村委會跑去。

他瘋了嗎!謝玲差點驚叫出聲,村委會門口不被警車堵著嗎?再說,去村委會幹嗎?想結婚蓋房子批宅基地打證明嗎?

這時,王路已經一頭衝到了村委會前,但他繞過警車,衝進了旁邊的一道小門,門口掛著一塊牌子,“治安室”。

很快,王路又從治安室衝了出來,手裏還拎著一個塑料袋。

在氣得滿臉通紅的謝玲惡狠狠地瞪視中,王路連滾帶爬地跑回了埠頭石階下,衝著謝玲揚揚手中的袋子:“超市是空的,還好,治安室裏有幾件好東西,都被我撿來了。”

謝玲氣得揮起拳頭沒頭沒臉就砸了過去:“你神經啊,神經啊,一點不熟悉的陌生地方也敢亂跑亂鑽,萬一哪個房間裏突然跑出隻喪屍來呢?”

王路抱著頭躲著謝玲的拳頭:“我沒亂跑,真的,你在埠頭這兒看不到,我那兒可看得清清楚楚,那間治安室就是單間房,裏麵鬼影子也沒一個,就是看清了不會有危險我才敢去啊。”

謝玲不依不饒,還是一個勁捶著:“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你這個混蛋一點不當回事,你給我記著,你的命有我的一半!你要再亂來,我殺了你!”

什麽亂七八糟的啊。王路卻知道,謝玲這是真的急了。

也不敢反抗,任謝玲捶打著好出口氣。

謝玲終於住了手,一瞪王路:“傻站著幹什麽,快船,等喪屍找你躲貓貓啊。”

王路連忙了船,等謝玲也了船後,把船槳一點,離開了埠頭。在溪水裏,總比岸安全點。

謝玲這才打開王路剛才從治安室弄來的袋子看了看,裏麵有兩隻對講機,三把手銬、兩隻大號手電筒和一根棍子。

謝玲哭笑不得,王路冒冒失失差點把她嚇死,隻是弄了這幾樣不著調的東西回來。拿手銬作什麽?把喪屍銬起來?真是的。沒腦子的男人。

王路並沒有劃船,而是任小船飄著,舉著望遠鏡,向村內東張西望著,嘴裏對謝玲道:“我剛才了岸後看明白了,這個村,嗯,後隆村就一條主道,沿著橋直通下去,再過去一點兒,又有座橋,然後再直通下去就能看到道路盡頭的農田了。”

“沿街邊都是些店鋪,我還看見了一家大餅油條店,一個菜場,奇怪的是,這些地方本來是村子裏人最多的地方,卻一隻喪屍影子都沒見到。你說,這村裏的喪屍都去哪兒了,該不會像我們來的到的別墅裏的喪屍那樣,都乖乖呆在家裏?”

謝玲沒好氣道:“都去打麻將了。”

氣還沒消呢。王路笑了笑,繼續從望遠鏡裏張望著:“謝玲啊,你說我們先把這個什麽後隆村的喪屍清理幹淨怎麽樣?這村裏的喪屍比鄞江鎮的肯定少多了,而且街道地形簡單,不像鎮岔路遍布,就沿著這條主街,一路殺過去,先把在外晃**的喪屍都殺光了,再逐屋搜索??”

謝玲沒好氣地打斷王路的話:“那先麻煩你拿個大喇叭,就像以前生產隊喊人一樣,站大街把村裏的喪屍都喊來。”

嗯,氣還沒消。

王路有些悻悻,放下望遠鏡:“我們再往前劃一點,盡量把整個村子的情形摸透。”

王路劃一會兒船,停下來用望遠鏡張望一下,岸兩邊的景色很單調,除了房子就是房子,偶然有一兩處埠頭,甚至還有幾塊農家屋後的菜田。

再往前,就出村了,兩邊又恢複成大片大片的良田。

謝玲也已經稍稍消了氣,正搭著眼望著村裏,突然唉喲了一聲,低聲嘀咕道:“這太陽能熱水器反光真討厭。”

王路知道謝玲說的是農戶家屋頂加著的太陽能熱水器,這玩意兒在農村遍地開花,其實在鄞江鎮也有,陽光照在太陽能熱水器的水管,反射出的光是挺刺眼的。

王路以前並不是沒想過弄台太陽能熱水器崖山,但也隻是想想就做罷了,沒法子水啊,太陽能熱水器有用水泵的,也有靠自來水管本身的壓力水的,王路就算是想拎著水桶給熱水器水也做不到??進水口可在熱水器水桶的下方。

所以隻能流流口水??畢竟到了冬天,這玩意兒用來洗熱水澡挺好的,那得省多少柴火和煤氣啊。

王路正在感慨,自己的眼睛也被一片反光刺激到了,連忙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眼睛。

謝玲沒注意到王路的異樣,正自言自語著:“哈,這個電視接收塔倒是挺高的。誰家造的?造型蠻拉風的嘛。”

王路正揉著眼睛,聽到謝玲的話忍不住笑起來:“什麽電視接收塔,那是移動基站的信號塔。”他剛才就是被信號塔底下反射過來的陽光晃得直流淚的。

謝玲臉一紅,果然,看仔細了的確是信號塔

其實這倒怪不得謝玲,江南農村的房子很多在樓頂都豎著個尖尖的電視接收塔,雖然如今農家都通了有線電視,但這卻像一種傳統,硬是保留了下來。遠遠看過去,移動基站的信號塔和電視接收塔還真不好分辨,隻是信號塔是直通地麵的,而電視接收塔則架在農家樓頂。

王路和謝玲看到的塔被周邊的屋頂半遮半掩著,這才造成了謝玲的誤判。

王路撿起船槳,打算往回劃??有些沒精打采,沒找到什麽值得大撈一票的目標。要不,再回到橋下的埠頭,沿著主街找找看??謝玲肯定是要攔著。倒也是,自己總不能沒頭蒼蠅一樣亂找亂撞。

唉,這要是自己的手機還有電該多好,打開導航電圖,就能顯示出周邊的興趣點,最起碼,能知道一些稍有規模的工廠、超市的地點。

國內的導航地圖還是比較牛的,那地圖,連王路以前住的陽光城食品店的地標都有。這可比現在兩人這樣瞎子摸象管用多了,也有效率多了。

王路正在自艾自怨,眼尖又被一道反光映得一眯,那反光,是從信號塔方向傳來的。

“什麽鬼玩意兒?”王路印象中那兒並沒有太陽能熱水器啊,他張望了一下,接著,他就愣住了。

謝玲見到王路突然一把抄起船板的望遠鏡,死死盯著信號站的方向,幾乎是一動不動地死盯著。

“是什麽?喪屍嗎?”謝玲也連忙張望過去。

什麽都沒看見。因為隻能看到村子的外圍,謝玲隻能看到樓房的背麵和一片片瓦頂。

整座村莊靜靜的。

王路把手裏的望遠鏡往謝玲手裏一塞:“看那兒,看信號站底下。”

謝玲連忙接過望遠鏡,仔細張望過去,半晌放下望遠鏡,疑惑地問王路:“什麽也沒有啊。你到底看到什麽了?”

王路詫異道:“你沒看到那反光?”旋即明白過來,謝玲和自己站的不是同一方向,那道反光自己看得到,謝玲可不一定看得到。

他強忍著興奮:“那、就是那兒,信號塔下麵,對,那下麵不是有個小房子嘛,對對,就是它,那是信號塔的機房,你仔細看,機房頂是什麽?”

謝玲依著王路的指點,這次看清了,信號塔下,機房頂,架著什麽東西,不是雨棚,能閃光,似乎是玻璃。是玻璃雨棚嗎?

謝玲還在疑惑,王路已經忍不住了,興奮地拍著謝玲的肩:“看出來了沒?看出來了沒?是太陽能板!是機房的太陽能板!”

太陽能板?謝玲明白過來了,這就像高速公路風電太陽能電混合供電監控探頭一樣,那座信號塔裝備了能臨時供電的太陽能板。

甬港市有北侖發電廠,但在夏日用電高峰時,還是會偶爾斷電,特別是農村地區,許多工廠隻能停三開四,農民家庭用電也時不時會斷,這是沒辦法的事,甬港市經濟太發達了,特別是近年大型化工項目接連馬,用吃緊,在象山等地已經在開造多個火電站了。移動基站為了防備臨時斷電,所以配備了太陽能電板。

謝玲一想明白,立刻激動起來,放下望遠鏡,看著王路語不成聲道:“哥,太陽能板,電,有電了!”

有電了。

有電了!

王路一家和謝玲生活在一個電氣化時代,什麽叫電氣化,就是有電你就有氣,沒電你就沒氣。

生化危機一爆發,電廠一停止運行,絕大部分的現代用具,全都玩完。

把人類幾乎打回到原始社會,就像以前西方一個將軍曾道,一旦核戰爆發,那麽人類的下次戰爭就隻能用木棒互毆了。

王路一開始也差點隻能用木棒對付喪屍。

其實這並不是王路第一次遇太陽能電池板,早在從月湖湖心島逃出來時,在奉化江,王路一家就遇過一座帶太陽能電池板的航標燈,隻是那時王路急於逃命,哪裏顧得這些。

等王路在崖山安頓下來後,有時偶然想起那座航標燈,也會暗暗歎息,如果有塊太陽能電池板在手,自己就能給電池充電了。

最常見的五號、七號充電電池,電瓶車電池,汽車電池??然後,這些電池就能讓自己全家部分進入電氣化時代。

最起碼,晚的蠟燭是不用點了。

移動基站的太陽能電池板,可比航標燈要大多了!

那意味著更多的電,沒準,都足夠王路實現把後山拉的夢想了。

隻要天有太陽公公在,擁有太陽能電池板的王路,就跑步進入電氣化時代了。

誰說太陽神是用光矛來著,這貨應該是用電錘還差不多,北歐神話都弄錯了。

日“出”就有電,日出個電氣化來。

王路和謝玲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睛裏看到了掩飾不住的激動,王路啞著嗓子道:“一定要把那些太陽能電池板弄到手!”

謝玲這次沒有勸阻王路,反而重重點了點頭,隻是搶著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等王路反對,謝玲接著道:“太陽能電池板有好幾塊,你一個人搬不了,再說,除了電池板,機站裏肯定還有電纜、控製櫃什麽的,都要搬走,光有電池板可沒用。”

王路愣了下,點了點頭,他雖然沒見過移動基站內部的太陽能電池板整套係統,但以前在內蒙古草原玩時,曾在牧民家中看到過太陽能風電聯合發電係統,牧民家中有個一人多高的控製櫃。

一個人還真搬不了。

既然決定了兩人並肩子,王路不再猶疑,對謝玲道:“得把周邊地形摸熟了。”

謝玲嗯了一聲,抬眼打量著高高的信號塔:“從這兒看過去,那塔正好位於村子中心,沒辦法從四周的農田裏摸過去。”

王路搖了搖頭:“你想從農田裏過去,免得驚動村裏的喪屍那是不可能的,我們兩個人在農田裏走還行,可整套太陽能發電係統要搬出來,必須用汽車,最起碼得用一輛皮卡。開著車可沒法從田裏過。”

謝玲想了想,還真是這樣,連兩人劃的小船也載不了太陽能發電係統,這船可是公園裏的遊船,多坐幾個人搞不好都要翻沉的樣子貨。

這下好嘛,太陽能電池板還沒弄到手呢,又開始愁交通運輸工具了。

謝玲遲疑了一下:“哥,崖山腳下的停車場不還有幾輛中巴車嘛,那車還是完好的,要不我們先回去,開了車來搬電池板。”

王路搖搖頭:“哪用得著這樣麻煩,再說,那中巴車裏的柴油,被我以前用來燒喪屍時用得七七八八了,車是沒壞,可沒油也跑不了啊。我說啊,這車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說著,他抬手一指岸的一座別墅,別墅的院子裏,不正靜靜停著一輛皮卡車嘛。

王路和謝玲並沒有急於弄車,反正這皮卡停在那兒也跑不了,兩人劃著船,又在溪裏來來回回劃了幾次,一來,是想進一步明確信號塔的方位,二來,也是查看周邊潛伏的喪屍。

信號塔的方位很快被大致確定了,在王路剛才冒險岸有著村委會的主街,和另一座橋的岸邊夾角的地方。

王路頗有信心:“沒錯,應該是在橋附近的岸邊,這種信號塔不太可能直接建在村民房旁邊,如今農民也知道這電輻射什麽的害人,直接建在村民房子旁,肯定要被罵死,九成九建在了岸邊堤壩旁,而且一定會有比較寬敞的路直通機站。”

這點謝玲倒能理解,移動工作人員經常要開著汽車來維護的,路太窄不方便通車可不行。

這就方便多了,王路從別墅弄了皮卡來後,一路直抵信號塔下的基站,破門而入後,把裏麵的設備席卷一空,搬車後就能跑路了。

王路這廝都想好逃跑的路線了,他指手劃腳道:“我們甚至不用原路返回,嗯,我估計原路返回有一定風險,皮卡的發動機聲音肯定會驚動沿路的喪屍,打草驚了蛇,再走原路,就是等著被蛇咬了。我們直接沿著主街往下跑,經過另外一座橋出村。反正條條大路通羅馬,出了村後,總能找到回崖山的路。農村的路不象市區那樣複雜,隻要找準個大概方位,來來去去就那樣有數的幾條路,撿路麵寬的,路況好的開,肯定能找回從鄞江鎮下來的那條沿江主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