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留條不是後路的後路
王路並不怕死。.
這句話是假的,誰不怕死,就連智屍,在覺醒了智商後,不也一樣怕死嗎?
但現在,王路並不會死。
如果他“死”了,隻要確保不被斬首,他還會變異成喪屍。
不管怎麽說,喪屍,並不是死人。
當然,做一隻白癡一樣的喪屍這也太沒味道了一點,最理想的狀況,就是保留象奚加朝一樣的智力,實在不行,和錢正昂老媽一樣也行啊。
隻是,身為智屍後,陳薇、王比安是肯定會接納自己的,謝玲嘛,不好說,自己原本就沒長得高富帥,變異成智屍後,肯定更難看了,謝玲就算對自己有一份特殊情感,這時也該煙消雲散了吧。但她倒不一定對王路喊打喊殺。
真正容不下王路的,就隻有周春雨、沈慕古和錢正昂,因為即使他們不會對王路趕盡殺絕,可也不會認可一隻智屍當崖山的領導者啊。
王路沉默了半晌,突然對陳薇道:“叫謝玲帶上王比安和梨頭,到鳴鳳山莊去,就說要加強山莊的防衛。”
陳薇一愣,王路這唱的又是哪出戲啊?
她喃喃道:“我們這裏人手本來就不夠,不是女人就是孩子,你怎麽還要把謝玲和王比安支走?”
王路苦笑道:“正是因為全是女人和孩子,真要鬧起來,又有什麽用,相反,謝玲帶著梨頭遠在鳴鳳山莊,一旦有什麽突發事件,還能保得她們平安,多少讓這裏的人投鼠忌器。”
陳薇一激靈,握著王路的手道:“好端端的怎麽說出這番話來?你現在已經從昏迷中清醒了,我看那三個人倒也沒別的心思。”
王路輕歎一聲:“我倒不全是為了防那三個,我防的是自己啊。”
這話陳薇越發聽不明白了,王路沉重地道:“其實我自己對有沒有感染生化病毒也沒把握,我這要是真變成喪屍了衛生院這裏肯定會鬮得一團糟。”
陳薇急道:“不會的,不會的,你昏迷了大半天,現在才清醒過來這生化病毒要感染早就感染了。”
王路低聲道:“老婆,你也不用急,我隻不過預防萬一而已,聽我說,接下來,你要做這樣幾件事……”
過了好一會兒,陳薇臉帶淚痕從手術室裏出來背對著門坐在椅子上守護的王比安立刻跳了起來:“媽媽,爸爸是不是醒了?我剛才聽到門裏的說話聲了。”
陳薇點點頭:“去,把幾位叔叔都叫來,告訴他們你爸爸醒了,找他們有重要的事要說。”
王比安答應一聲歡天喜地的去了,這時,在旁邊房間裏聽到動靜的謝玲抱著梨頭走了出來,驚喜道:“姐哥沒事了吧?”
陳薇連忙過去抱過梨頭:“你哥找你有話說,快去吧。”
謝玲雖然心有疑惑,但還是把梨頭交給陳薇匆匆進了手術室,過了一會兒,就在王比安帶著周春雨、沈慕古、錢正昂三人小跑而來時,謝玲雙眼赤紅地出了手術室。
周春雨向陳薇和謝玲打了聲招呼,沈慕古連聲道:“王哥醒了,這可真是老天保佑。”錢正昂忙道:“我這就給王哥檢查一下身體。”
大家一窩蜂進了手術室,果然看到王路半躺在手術**,含笑看著眾人。
王路衝著周春雨點了點頭:“我這次能活下來,多虧小周你了,這段時間我還在隔離期內崖山的事就全靠你支撐了。”
周春雨看到王路把被綁起來隔離的事說得這樣坦然,臉有些紅,吭哧著道:“對不起,王哥,這事我問過陳姐的。”
王路點點頭:“應該的,生化病毒感染的危險性我們每個人都知道預防萬一是應該做的。.
錢正昂這時已經匆匆對王路檢查了一遍,抬頭道:“王哥的呼吸脈搏都很有力,體溫也正常,頭上兩處外傷也沒有發炎的跡象。”
雖然看到王路已經能正常交流大家都知道他沒有大礙,但親耳聽到錢正昂這半調子牙醫的診斷,大夥兒還是明顯鬆了口氣。
王路問道:“目前鎮子上的智屍、喪屍有沒有異動?鳴鳳山莊那兒的情況還好不?”
周春雨連忙道:“這一個下午我和沈慕古都在警戒鎮裏的情況,目前看來沒有一點異常的狀況。鳴鳳山莊的陳老伯那兒我已經通過電話了,一切都安好。”
王路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這次受傷說明,智屍和喪屍的覺醒和進化已經越來越出乎我們的意料了,我們不能再用老一套觀念來看待它們。鳴鳳山莊那兒隻有老兩口,陳老伯的骨傷至今沒有痊愈,力量太薄弱了,我想,最好是派個把人手去,增加一下他們的防衛力量。”
周春雨有些為難,他扭頭看了看沈慕古和錢正昂,自己是王路最大的武力依仗,這時離開衛生院肯定是不行的,錢正昂要給王路治傷,也不能走,沈慕古算了,這家夥沒了感應喪屍的能力後,就是一廢物。
這時,謝玲在旁邊脆聲道:“我去鳴鳳山莊好了,山莊本來就是我的地盤。”
王路略為思索了一下:“這樣吧,你帶王比安和梨頭一起去。衛生院太靠近鄞江鎮了,如果再重演一次崖山被屍潮包圍的情景,兩個孩子在這裏都不如在鳴鳳山莊安全。”
周春雨很認同王路的這一安排,的確,衛生院地勢不夠險要,孩子們還是遠離這兒來得好,與其在崖山上,還不如在鳴鳳山莊,有陳老頭和崔老太在,肯定會把梨頭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在場的眾人隻有王比安不服氣:“我又不是小毛頭,為什麽把我送走,我要在衛生院保護爸爸。”
王路笑道:“你到鳴鳳山莊也能保護梨頭和陳爺爺崔奶奶他們啊,要不然,光靠你謝玲姐一個人可忙不過來。”
王比安這才不情願地答應了。
當下也不遲疑,為防遲則生變,立刻就由錢正昂開農用車,將謝玲、王比安和梨頭送走。
目送謝玲等人離開手術室後,王路扭頭看向沈慕古:“小沈我們現在來說說你感應能力失效的事。”
沈慕古一聽這話,腿一軟,撲通就跪到了地上,抬手就給自己重重的一個耳光:“王哥我該死,我混蛋,都是因為我感應喪屍能力出了問題,才害王哥你受了傷。”
王路皺起眉:“站起來,什麽德性,動不動就跪的。老子我最討厭人跪,這不但是自輕自賤更是拿跪來要挾別人,該你負的責任,自該有你負,跪下來,也照樣免除不了你的責任,當然,不該你負的責任,也不會往你頭上扣屎盆子。
沈慕古唯唯連聲陳薇過去伸手拉了他一把:“小沈,你起來吧,我們大家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解決問題而不是秋後算賬,你站起來,好好說話。”
看著沈慕古站起身來,王路點了點頭:“我昏迷後的事,陳薇也對我說了,看起來,小沈的喪屍感應功能時靈時不靈的,倒也不算完全失效。”
周春雨點了點頭:“是這樣,後來二樓有喪屍衝下來,沈慕古也感應到了隻是數量不準確,看來有的喪屍他沒感應出來。”
王路看向沈慕古:“是因為那幾隻是智屍嗎?”
沈慕古搖搖頭:“看它們身上穿的破爛衣服,卻不像是智屍。”
王路皺起眉:“不是智屍?哪是什麽原因讓你的感應失靈的?肯定有什麽原因在!”突然,他呻吟了一聲,閉上眼睛,往**一靠。
陳薇心一提柔聲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王路含糊地道:“有點頭痛。”
陳薇連忙道:“錢正昂說過,讓你這段時間靜心休養,不能激動。”
周春雨趕緊道:“王哥,你好好休息吧,衛生院有我在,你就不用操心了。”
王路眯著眼睛道:“不行,這事兒不解決,我哪裏能放心休息,要是大群喪屍把衛生院給圍了,我們還一無所知,可是要老命的事。小周,你再把我昏迷後銀河供銷大廈發生的事說一遍。”
周春雨隻得細細將大廈裏的生死搏鬥又回憶了一遍,期間不時由沈慕古補充一兩個細節。
王路忍著頭痛,閉著眼睛自言自語道:“護具喪屍嗎?這沒什麽稀罕的,當初我們打衛生院時就已經見識過了,從你們的講述看,護具喪屍的戰鬥力不過如此,其優點和缺點一樣明顯,不足為慮。唉,這樣看來,還是我太大意在戰場上脫下了頭盔的原因,不但讓自己受了傷,還連累你們也陷入危險之中,要不然,就算那隻供銷大廈裏的智屍花樣百出,我們一樣能幹掉它們。”
周春雨趕緊道:“王哥,你也不要自責了,戰場上什麽樣的突**況都會發生,說到底,還是我們戰力不足,唉,封所如果在的話,就絕不會出現這種事。”
不說周春雨,就連王路也有些懷念封海齊,隻不過這話心裏想得,嘴裏說不得。
王路趕緊轉回話題道:“看來,我們還是要破解沈慕古之所以感應喪屍時靈時不靈的問題,隻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對付智屍也好喪屍也好,都不在話下。”
一屋子人都在皺眉思索,陳薇突然道:“聽小周說的,那隻襲擊王路的喪屍是從冰箱裏竄出來的,會不會因為冰箱隔絕了小沈的感應?冰箱可是個金屬櫃子啊。”
周春雨重重一擊掌:“嘿,陳姐,還真有這個可能!對了,那些套著鐵皮水桶的喪屍也可能是讓沈慕古感應失靈的原因。”
王路睜開了眼:“趕緊的,小周、小沈,你們兩個到崖山後山,用那隻半截喪屍做下試驗,看看是不是這個原因。”
周春雨應了一聲,自和沈慕古匆匆而去。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王路連忙對陳薇道:“鬆綁,扶我去地下室。”什麽隔離,見他媽的鬼去吧,所謂的規則,從來都是對無能的人而言的,製定規則的人,從來不受規則的約束。
陳薇連忙給王路鬆了綁扶著他,又聽了他的話,帶了一個針筒和真空血袋,兩人匆匆彳電梯而去·不一會兒,就乘著電梯到了地下室。
王路雖然因為腦震**有些頭暈,卻並不妨礙行走,做些不需要化力氣的小事,這時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了地下室太平間的鑰匙,打開門,帶著陳薇而入。
太平間內·停屍**躺著大肚婆喪屍,旁邊輪椅上,坐著穿著白大褂、帽子和口罩的奚加朝,王路也不多說廢話,對奚加朝道:“抽你一點血。
奚加朝木無表情地看著王路,啞著嗓子道:“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現在的血管裏流的早就不是血了,是什麽東西·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王路嘿了一聲:“不管是什麽,我現在正需要,打擾了。”說著上前挽起了奚加朝的衣袖·找了處血管,取過針筒,一針紮了下去,沒想到奚加朝的血管裏果然流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針頭一紮下去,黑色的**就從針眼裏射了出來,王路知道反正奚加朝也沒有痛覺,手下不留情,很快抽了一筒黑液出來·注射進了血袋裏。王路連抽了三筒,才停了手。
奚加朝木然看著王路的動作,針眼裏流出的黑液點點滴滴落到地上,他也不動聲色,隻是對王路道:“希望你明白自己在幹什麽。”
王路點了點頭,直視著奚加朝的眼睛道:“我也希望你明白·在這裏,誰才是你真正的‘自己人,。”他指了指陳薇:“這是我的妻子,如果她來讓你做什麽事,你盡管放手去做就是。”
奚加朝的眼神有些嘲諷:“我這樣子,又能做得什麽事?不過你放心,我會聽你妻子的話的,畢竟,我的妻子和孩子都在你們手裏。”
王路哈哈笑道:“奚加朝,你很聰明,有時候和你說話,我都忘了你其實並不是個人類,當然,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都希望自己能活下去,雖然在你和我心中,這個‘活,的定義並不同,但好歹我們也有個共同的目標不是。”
王路帶著血袋和陳薇出了門,把太平間的門反鎖後,把鑰匙交給了陳薇:“這把鑰匙你收著,如果出現什麽萬一,你就來打開這扇門,帶奚加朝去鎮子裏,它能掌控百米範圍內的喪屍,你隻要看住大肚婆喪屍,總能保得平安。”
陳薇憂心忡忡地看著王路手裏裝著黑液的血袋子:“你、你真的要把這玩意兒注射入自己體內?這、這也太冒險了!這畢竟和奚加朝以前注射過的血清不一樣。”
王路歎了口氣:“我又何嚐不知這個道理,但是萬一我真的變異了,你一定要給我注射,注射了,我還有一絲希望,不注射,極有可能就成為沒有智商的普通喪屍。”
陳薇哽咽著道:“我明白,老公,你如果變成了智屍,就遠遠躲到山裏去吧,千萬別和幸存者碰上。”
王路勉強笑道:“哪裏就到這一步了,我也隻不過給自己留條不算後路的後路罷了。”
夫妻兩回到手術室,王路依原樣綁在**,陳薇把血袋放到了醫用血液保溫箱裏。
過了一會兒,周春雨和沈慕古匆匆趕了回來,周春雨一進門就嚷嚷道:“王哥,你猜得沒錯,果然金屬桶能遮蔽沈慕古的感應。我們在山上找了幾個桶,有塑料的,也有鐵皮的,依次套在半截喪屍頭上試了試,發現套上金屬質地的桶後,沈慕古就根本感應不出了。”
這幾乎是意料之中的事,王路淡然道:“這樣看來,冰箱內的喪屍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躲過了小沈的感應。嗯,搞明白原因這就好辦了,這說明這件事還真不能責怪小沈,誰想到過鐵皮桶會影響他的感應能力。我看這喪屍也是誤打誤撞,隨手拿了供銷大廈裏的桶狀物當護具,正好裏麵有鐵皮桶,好巧不巧,被我們碰上了。”
查明白了原因,大家都鬆了口氣,周春雨拍著沈慕古的肩膀道:“小沈,這下你可以放心了,自己對喪屍的感覺能力還在,那些喪屍總不可能隻隻都戴上鐵皮水桶吧,你多少能感應到喪屍,隻不過以後我們行動要小心些了。”
沈慕古知道,自己現在好比一台二戰初期的老古董雷達,發現目標不是很精確,時不時有些故障,可還是很有用滴。隻要自己對崖山有用就好,照樣能過混吃等死的日子。
到了快吃晚飯時,錢正昂開著農用車回到了衛生院,隨車還帶來了不少新鮮蔬菜,這是崔老太特意讓他帶來的,以防眾人在衛生院受困時,也有充足的食物供應。
王路躺在手術**,雙手雙腳被牢牢綁著,身邊隻有陳薇一人相陪,這一刻,周春雨、沈慕古、錢正昂如果心懷不軌,王路無疑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但王路卻並不擔憂,局,已經布下了,每個人都是下棋的人,但每個人也都是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