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啥叫幸福
智屍小女孩正想回到電線杆旁重新撿回自己尋來的垃圾食物,突然扭頭對著門店卷簾門上的鎖看了看,她回憶起自己在屋頂上時,看到的小怪物做過的動作。
智屍小女孩猶疑著,沉思著,終於,她慢慢走了過去,在王比安塞鑰匙的磚塊下掏了掏,掏出了一把鑰匙。她捏著鑰匙來到卷簾門邊,對著u型鎖比劃了一陣,胡亂捅了幾下,終於把鑰匙捅進了鎖眼,哢的一聲輕響後,u型鎖被打開了。
智屍小女孩無師自通地摘下了鎖,用力掰動卷簾門,卷簾門很沉重,她費了半天力,才掀起了一道縫,幸好智屍小女孩的身體足夠小巧,硬生生從門縫裏擠了進去。
智屍小女孩抽了抽鼻子,很快發現一樓並沒有自己想要的食物,這裏除了一地垃圾什麽也沒有,她摸索著向二樓走去,久已沒有人走動,積滿了灰塵的樓梯咯吱咯吱響著,印下了智屍小女孩光著一隻腳的腳印。
二樓是一個帶著衛生間和廚房的臥室,說是廚房,其實原本是個陽台,被封閉起來後搭了個灶台,裝了煤氣灶和脫排油煙機。
智屍小女孩直鑽進廚房,開始翻騰起來,很快,她歡呼了一聲,從一個壁櫥的角落裏,翻出了幾根紅腸、一瓶醬豆腐、幾隻鹹蛋和一包波紋麵。
這些食物雖然存放時間較長,卻還沒有變質,比垃圾桶裏翻出來的,不知好多少。
智屍小女孩從旁邊撿了個塑料袋,把食物全都裝了起來,她並不罷休,又是一陣翻騰,最後連鹽、醬油、米醋、味精、辣椒醬等調味品也都裝進了袋子,這才心滿意足地下了樓。
智屍小女孩出了小店的門後,照原樣將卷簾門又拉了下來,上鎖,然後將鑰匙塞回了王比安最初塞的磚塊下麵。做完這一切,智屍小女孩才回到牆角,撿回從垃圾堆裏翻來的食物,隻穿著一隻鞋子,高一腳低一腳向“家”裏走去。
智屍小女孩知道自己又找到了一個尋找食物的新辦法,以後她會去找更多這樣鎖著門的房屋,找到那些大怪物小怪物埋藏秘密的地方,隻要打開了那堅固的機關,裏麵一定能找到食物。
前麵就是智屍小女孩的“家”了,也是這條街道上唯一沒有被封閉的大門的房屋。
突然,一聲嘶吼聲從智屍小女孩的頭上傳來,智屍小女孩一抬頭,看到臨街的一幢房屋的二層樓窗口,探出半個身子,那,是她的一個同伴。
一隻智屍。
智屍小女孩偏著頭打量著樓上的同伴叔叔――她認識它,自己的爸爸媽媽曾經和它一起捕獵過食物。
事實上,這並不是智屍小女孩第一次看到這隻智屍叔叔了。
自從鄞江鎮被崖山眾人用封門絕戶這招古怪的方法,將喪屍和智屍隔離起來後,喪屍和智屍在無形中分成了兩類,一類就此在房屋內潛伏了下來,等待活人再次進入後,暴起突擊,反正對喪屍和智屍來說,超長時間不進食並不算什麽問題。但還有一類喪屍和智屍,則一直企圖突破封鎖,但是,崖山眾封閉門戶的行動非常到位,電鑽、射釘槍、焊接,這些現代化施工封閉的門戶可不是豆腐渣,不是喪屍和智屍徒手能弄開的,隻有極少數智商較高的智屍,利用菜刀、榔頭等工具,破開封門窗的竹條,逃了出去,可這樣幸運的智屍卻極少見,首先這封住的門窗得是往裏打開,如果是往外開的,那根本想都不用想,其次還得運氣好碰到的是竹板條封門而不是焊接,最後,好不容易出了屋子最好趕緊離開鄞江鎮,要不然,被謝玲、周春雨等人看到,這樣落單的智屍喪屍,絕對沒有好下場。
也有魯莽的喪屍和智屍,直接從二樓跳了下來,這二樓不高不低,跳得小心些,就是尋常孩子也不會受傷,可喪屍和智屍用力不知輕重,更不會掌握平衡,這一跳常常不是斷了胳膊、磕碰腦袋就是傷了腿,智屍總算有點頭腦,這樣的情況看得多了,就沒別的智屍會去效仿。
於是不管是不是心甘情願,鄞江智屍、喪屍隻能老老實實守在房子裏,偶爾躲在二樓窗口,偷偷瞄著街道上走過的崖山眾人,壓著喉嚨深處的低吼,做那“獨自莫憑欄,落花流水春去也”的**走位狀。
智屍小女孩現在看到的,就是這樣一隻足夠聰明得知道從二樓跳下來會弄傷自己卻又不夠聰明到想辦法從樓上爬下來的智屍叔叔。
智屍叔叔盯著智屍小女孩拎在手裏的塑料袋,又吼叫了一聲。
智屍小女孩明白過來,這是叔叔嗅到食物的味道了,這沒什麽好奇怪的,此前就已經有鄞江鎮上的智屍喪屍在學著吃罐頭等加工類食品了。
智屍小女孩決定幫幫這位叔叔,她走到門口,伸出小手用力去掰動釘在門框上的竹條,可惜這比她手掌還寬的竹條並不是她這隻蘿莉小智屍的小手能掰動的,智屍小女孩就算是用上了一直不離身的圓規,也隻是在竹板條上戳出了幾個小坑。
二樓的智屍叔叔探身看著智屍小女孩在門口折騰,又吼叫了幾聲,食物的氣味真是讓它發狂。智屍喪屍能忍受饑餓是一回事,可麵對著食物又吃不到口卻是另一回事了。
智屍叔叔忍不住吼叫的聲音大了起來,它的叫聲,驚動了旁邊幾幢房間裏的喪屍,它們紛紛**起來,拍著門板、撞著防盜窗戶,像是呼應一樣的吼叫起來。
智屍小女孩有些著急,她明白這是大家都餓急了的結果,但是,如果響聲引來了那些可怕的怪物,不但夥伴們,就是自己也活不了啦。
智屍小女孩抬頭看看二樓窗戶探身向外的智屍叔叔,又看看它一直死死盯著的自己手裏的塑料袋,突然想到一個辦法。隻見智屍小女孩從塑料袋裏掏出一根紅腸,揚手向二樓的窗口扔去。
智屍小女孩的力氣有些小,紅腸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落到了街道上,她跑過去撿起來,又扔了一次,這一次,紅腸被站在窗口伸著手的智屍叔叔接住了,它一把將沒有剝去塑料包裝皮的紅腸塞到了嘴裏,幾口就吞了下去。智屍小女孩又扔了包變質的餅幹上來,智屍叔叔滿意地吼叫起來。
旁邊幾幢房間裏的喪屍**更劇烈了,它們看樣學樣的從窗戶口向智屍小女孩伸出了手,有的喪屍因為被玻璃窗擋住了,居然硬生生用頭撞破了玻璃,隔著防盜窗鐵欄杆,向智屍小女孩伸出了被碎玻璃割出了一條條滲著黑液傷口的胳膊。
智屍小女孩掏出塑料袋裏的食物,向那些伸著的胳膊扔過去,很快,從窗戶後麵傳出來夥伴們吃到食物時那滿足的吼叫聲,如果智屍小女孩還是個活人,此時此刻,她一定會感到很幸福,因為助人為樂――不,助屍為樂,為喪屍服務,是件多麽高尚的事啊,什麽是幸福,這就是幸福。但智屍小女孩卻無動於衷,因為對喪屍智屍而言,有食物共同分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無所謂幸福不幸福,她,隻是一隻沒有情感的小智屍。
智屍小女孩把塑料袋裏的食物包括那些垃圾食品分了個精光,這才下意識地拍拍手,重新一腳高一腳低地向自己的“家”走去。
回到“家”裏的閣樓,智屍小女孩爬上衣櫃頂,蜷縮起身子,反手關上門,這次外出尋找食物吃得很飽,有很長時間可以不用再外出尋找食物了。
無論是喪屍還是智屍都是不存在睡覺這個概念的,但智屍小女孩在黑暗中還是無意識地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她還真的“睡”著了。但是,與其說是睡覺,更不如說智屍小女孩子陷入了無知覺的狀態,她吃下的王比安的血正在她的體內產生著劇烈的變化。
智屍小女孩蜷縮在衣櫃裏的身子不時顫抖著,衣櫃的壁板震動著發出咯咯的聲音,從她的喉嚨深處,不時發出莫名的呻吟聲以及低沉的吼叫聲,突然,智屍小女孩清晰地叫了聲“媽媽”,但這聲音很快就淹沒在一陣嘶啞難聽的吼叫聲中。
就在智屍小女孩躲藏在鄞江鎮民居的閣樓上,因為王比安的鮮血而陷入詭異的變化時,一無所知的王比安帶著黃瓊等人,已經從崖山的石窟裏找到了燈珠專用的底座,得意洋洋地回到了鳴鳳山莊。
當王比安帶著一半的燈珠找到盧鍇和林久那一組人時,盧鍇和林久已經吵翻了天。
盧鍇跳著腳道:“林久你有毛病啊,拿電風扇對著雞蛋吹,這雞蛋還怎麽孵啊?!一輩子都孵不出來!”
林久以前在皎口水庫一直低調,更從不與盧鍇爭執,那是看在裘韋琴的麵子上,現如今,盧鍇和他一樣成了王路的手下,哪裏還用得著看盧鍇的臉色,更不要說因為鄭佳希的原因,一直憋著一口氣。
這時聽到盧鍇罵人,林久從放雞蛋的箱子前站起身,瞪著眼睛道:“你有沒有長眼睛啊,沒看見因為燈泡溫度太高,箱子裏的溫度計都快超過40度了嗎?我不用電風扇給雞蛋降溫,可真要像陳老師說的那樣把雞蛋給烤熟了。”
盧鍇氣不打一處來:“降溫是要降溫,可你也不能用電扇啊,瞧瞧,瞧瞧,箱子裏的溫度一下子降到35度以下了,崔奶奶可說過,這忽冷忽熱也會弄壞雞蛋的。你長的是豬耳朵啊?會不會聽人話啊!”
林久怒道:“我這不是正在調節電扇嘛,既能降溫,又不至於風吹得太大。雖然說用手扇扇子,可以比較好的控製溫度,可我們總不可能沒日沒夜坐在箱子前扇扇子啊。”
這一組另外兩個孩子都是市區新來的,年紀比盧鍇和林久要小,這時光聽著他們吵架,根本插不進嘴去。不過話說回來,這孵雞蛋的事的確太麻煩了。雖然陳老師、崔奶奶說得頭頭是道,可親手做起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兒。
燈泡的確能帶來孵雞蛋必需的溫度,可隨著照明的時間越長,溫度也越高,而且,靠近燈泡的雞蛋溫度高,而箱子邊緣的雞蛋處溫度又偏低,大家一開始試著調整擺放燈泡和雞蛋之間的高度,後來又試著在雞蛋上蓋稻草、棉花,甚至還徒手用扇子扇,可都沒辦法保證所有的雞蛋都能得到合適的溫度,盧鍇粗手大腳間,還把一隻雞蛋給捏碎了。
王比安進來時,看到的正好是盧鍇和林久折騰了半天還一肚子怨氣正在拿對方出氣爭吵的一幕。王比安連忙趕上前去:“盧鍇哥哥,林久哥哥,你們不要吵了。”
盧鍇和林久再不知好歹,也不會在王路首領兒子麵前擺譜兒,盧鍇連忙笑迎上去道:“王比安你來找我們有什麽事兒?有事你盡管說,我可是有特異功能的,什麽智屍喪屍都得繞著我走,別人辦不成的事兒,我保證給你辦成。對了,別叫什麽盧鍇哥哥了,你就叫我名字吧。”
林久扁了扁嘴,他見不得盧鍇動不動就把自己的異能掛在嘴上顯擺,一幅唯恐天下人不知道的樣子,也沒見他用這樣能力為崖山大夥兒做出什麽貢獻來。心裏隱藏著對盧鍇輕狂的不屑,林久也向王比安走去:“王比安,找我們有什麽事兒?”雖然不像盧鍇那樣直通通就拍王比安的馬屁,但林久言下之意,也是一幅願為王比安效犬馬之勞的架勢。
王比安笑道:“盧鍇哥哥――我還是叫你哥哥吧,你可是高中生咧,年紀比大。我們一組人從鄞江鎮上找了一些小燈珠來,用這燈珠組合起來,可以給雞蛋提供穩定的溫度,如果想要增減溫度,也隻要開關幾個燈珠就行了。黃瓊剛才已經試用過了,這個法子很管用,這裏有剩下的一半燈珠,我給你們帶來了。”
說著,王比安把燈珠和配套的底座都遞給了盧鍇,嘴裏還道:“盧鍇哥哥,電線和開關要你們自己想法子去找了,燈珠和底座直接在泡沫板上挖個洞就能安裝好了,可簡單了,這法子是鄭佳彥姐姐想出來的。”
盧鍇拎著手裏的塑料袋,張了張嘴,半晌才憋出一句話:“王比安,這個,我們不是分組在比賽嗎?怎麽你還幫我們?”
王比安笑笑道:“吃年夜飯時,誰還管吃到的雞是誰孵的啊。”――這小子毫不客氣就剽竊了黃瓊的話。
王比安揮了揮手:“我先走了啊,對了,封海齊伯伯讓我轉告大家,半個小時後要鍛煉做戰技能,別忘了啊。”
盧鍇和林久目送著王比安出了門,這才打開了塑料袋,裏麵果然是一些燈珠和底座,盧鍇長歎了一口氣:“媽的,我們連一個初中生都不如,用燈珠取暖果然是個好點子。”
林久不再吭聲,轉身出門,扔下一句:“我去找電線和開關。”真是羞人啊,居然要讓王首領的兒子幫助自己,再這樣下去,自己在崖山還有臉混飯吃嗎?
盧鍇轉頭對另兩個看熱鬧的組員道:“趕緊找泡沫板,裝燈珠啊,看你們兩傻頭傻腦的,人家王比安一樣是初中生,還是初一的,怎麽就比你們機靈多了?”
王路一直在暗中送著王比安平安回到鳴鳳山莊,這才跑去找陳薇,卻見陳薇和崔大媽兩人帶著幾個婦女正在改衣服,這其中就有張麗梅在。
崖山如今不缺衣服,隻是缺少大小適合的衣服,新入夥的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衣服要修改過才穿著合身,所以陳薇、崔大媽正帶著幾個會女紅的婦女正在按著特意給大家量來的尺寸修改衣服。
看到王路進來,陳薇連忙道:“你來得正好,剛才去哪兒了,怎麽找也找不到,你抽空得趕緊給我從鎮子上找幾台縫紉機來。如今大夥兒在外麵活動多,都想著要牛仔衣褲,這牛仔衣褲料子厚,用手縫實在是太吃力。”
王路忙道:“知道了,這容易,我下午就去鎮上搜羅。”
陳薇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得再搜集一些衣服來。”
王路一愣:“我們石窟裏的衣服夠多的了啊。”
陳薇笑道:“你也是糊塗了,我們以前從超市裏搜羅來的衣服,都是夏季的衣服,現在眼見著已經進入10月了,一陣秋雨一陣涼,雖說現在還是穿著t恤,可很快就要穿夾衣了,再過兩個月都要入冬了,得趕緊找些厚衣服來,我們也能提前把衣服大小改一下。”
王路一拍腦門,陳薇提醒得還真及時,那超市裏買衣服都是按季節銷售的,就算是庫房裏,存放的也是夏季的衣服,他撓了撓頭,喃喃自語道:“這超市、成衣鋪裏可是準定找不到秋冬季的衣服的,看樣子還是要從民宅裏找。嘿,你說這算什麽事兒,謝玲、周春雨剛把所有的民宅都封閉起來呢,這就又要重新打開了。”
陳薇抿嘴笑道:“倒也不用太麻煩,我想著,到那麽五六戶人家裏找找就差不多能把衣服找齊了,一來我們也就30來號人,二來,農村地區家庭戶口比城裏的多,誰家裏不備著一箱子秋冬衣的,就說我們家吧,以前在陽光城,光你冬天的衣服就有半個衣櫃呢。你去找五六個看上去麵積比較大、裝修又不錯的人家,找來的衣服足夠我們大夥兒熬個冬天的了。”
王路哈哈一笑:“吃大戶啊,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