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管殺也管埋

王路獨自一人騎著電瓶車,搖椅晃地向鳴鳳山莊趕去,遠遠的就能看到山莊的燈光,在四野一片黑暗的襯托下,那燈光是如此醒目。

王路一邊騎行,一邊還想著關於懷孕喪屍以及奚加朝和黃瓊血液存在免疫的可能性,突然他舉起手拍了一下自己腦門,“我傻了不是,說起來,鄭佳希的血液應該也有同等的免疫效果啊,這孩子的智商覺醒可比奚加朝快多了。嗯嗯,不錯不錯,這樣一來,我又多了一份保險了。”

王路樂了沒一會兒就又開始發愁,這鄭佳希的血可不好弄啊,奚加朝和黃瓊都在自己控製之下,抽管血那是小事一樁,可鄭佳希那兒――就算自己用暴力將那孩子抓起來,一來盧鍇非暴走不可,二來,自己的血有特殊能力就會暴光在眾人麵前,嘿,到時候就不是自己抽鄭佳希的血,而是自己的血要被人抽了。不妙不妙,大大不妙。這擺明了是虧本的買賣,老子可不幹。

王路憤憤不平,他妹子的,鄭佳希一事上,平白無故就讓盧鍇占了便宜,這小子到現在還不知道,是老子的血救了他的好妹妹,隻曉得找機會和鄭佳希搞七搞八。

別的不說,就說今天,盧鍇跟著封海齊武裝部的人馬外出收集物資,結果來救火的時候,根本沒有這渾小子的人影。王路抽空一問,封海齊說,盧鍇表示他有異能不怕喪屍,所以單獨騎了輛三輪車去尋找物資了,考慮到這樣可以加快物資收集效率,封海齊就答應了,接到王路求救的對講機呼叫時,盧鍇還不知道一個人在哪裏逛呢,所以沒一起來救火。

當時王路聽過就算了,但現在細細想起來,我呸。盧鍇那渾小子哪裏是去找物資了,肯定是去找他的鄭佳希妹妹搞七搞八了……

搞七搞八?

王路突然一愣,車龍頭扭了扭,一頭摔倒在旁邊的農田裏。幸好那片田泥土較軟,王路並沒有受傷,但等王路灰頭土臉從田裏爬起來時,卻是跳著腳對著夜空就是一頓汙言穢語的破口大罵,中心意思歸結起來就是一句話:盧鍇渾小子老子詛咒你木有小

其實這並不是詛咒,而是王路真心誠意希望盧鍇木有小。

王路剛才突然想到,盧鍇這小子找鄭佳希絕對不可能局限於拉拉小手。以這小子膽大包天的性格,誰也保不住他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來,比如說,推倒鄭佳希,圈圈那個叉叉

噢買疙瘩,喪屍和喪屍不見得會繼而懷孕,但是活人和喪屍呢?

王路不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太瘋狂還是這個世界的確這樣瘋狂。

這廝連連吐著口水:“天靈靈地靈靈,壞的不靈好的靈。盧鍇啊盧鍇,算老子求求你有點頭腦,千萬千萬不要精蟲上腦幹出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來。你妹的,這可是j屍啊,要被天打雷劈的”

次日早餐時,王路在餐廳裏特意向大夥兒通報了對母子喪屍研究的結果,其實昨晚大夥兒已經從封海齊等人那兒聽說了究竟,對這個消息表現得很淡然。

謝玲一邊吃飯一邊向王路嘮叨著,什麽黃瓊依然沒有清醒,為了照顧她,陳薇姐連飯也是在房間裏吃的,裘韋琴一大早來說今天還是進行鎮電網施工。昨天的火災並沒有造成什麽損失,燒塌的樓房留下的磚石還能用來施工,封海齊昨晚告訴她,在一個村裏找到了幾輛卡車,隻是電瓶都不能用了,想法子搞幾個電瓶。就可以把車開回來了――這一頓絮叨,倒頗有專職女秘書的架勢。

謝玲翻著記事本說了半天,一抬頭,卻見王路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前麵在發愣,謝玲順著王路的視線張望過去,那兒除了盧鍇正在和一群小屁孩吹噓自己怎樣用異能趕走喪屍尋來大批物資,並沒有什麽古怪,這所謂的古怪就是比如說徐薇薇今天穿了條很短的露著大半條白花花的大腿的裙子,坐在穿著毛線背心套了夾克的李波身邊,正在給他夾菜。

謝玲伸出手在王路麵前晃晃:“喂,發什麽呆啊?”

王路這才醒過神來,埋下頭扒粥,含糊道:“沒事兒,沒事兒,嗬嗬,吃飯吃飯。”

沒事兒才見怪呢,謝玲扁扁嘴,整天神神道道的,搞些見不得人的事兒,本姑娘懶得理你,她沒好氣地道:“今天你去哪兒?鎮子上還是農田裏?要不跟著武裝部的人去尋物資。”

自從崖山生產大隊成立分了七大部後,王路反而沒什麽正經活可以幹了,其實就憑他那小樣兒,擱那兒都嫌多,幾個部長都是專業人士,根本不需要他這個小白瞎指點,雖然看在他身為大隊長的麵子上,會客客氣氣問上一句“王隊長,這事你怎麽看”,可這句話跟“元芳,你怎麽看”一樣,“元芳”回答不回答關人家鳥事,所以王路也就不瞎湊合了。他現在就是個“無事忙”,各處瞎轉悠,哪裏有空就搭幫手,擠在老人孩子娘們中間也自得其樂。

謝玲原以為王路還會去參與鎮上的電網工程,帶著孩子們鍛煉鍛煉,沒想到王路道:“嗯,今天嘛,我到處轉轉看看,孩子們就辛苦你帶一下吧。”

謝玲一怔,什麽叫到處轉轉看看,換句話說就是啥正經活都不幹吧?王路雖然不著調,可還從來沒見他偷過懶――是了,肯定又要去幹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了。謝玲白了王路一眼,沒好氣地道:“隨你,王隊長。”

武裝部的男人們是最快吃好飯的,隨著封海齊一聲令下,三三兩兩走出餐廳到山莊前的空地上列隊,封海齊昨天收集到了一批迷彩服,就是工地上的民工大伯最愛穿的那種,結實耐磨抗造,酗子們穿在身上,還真有了半軍事化的感覺,隻是腳上的鞋子還不配套,有旅遊鞋,也有皮鞋。甚至有個別人至今還穿著涼鞋,因為天涼,裏麵穿了厚襪子,沒辦法。合腳的鞋子可不好找,這不像衣服,就算稍有不合身也能勉強穿著。

聽著餐廳外傳來封海齊的口令聲,整隊聲,王路把筷子放桌上一甩,嘴一抹,“我走了。”

離開餐桌沒幾步。王路又轉過頭來:“對了,你派幾個人把鄞江鎮上昨天被我們殺死的喪屍清理一下,隨便到衛生院,從錢正昂那兒把母子喪屍的屍體也帶走。”話音未落,王路已經小跑著走了。

謝玲聳聳肩,扭頭看看還在狼吞虎咽的孩子們,崖山的孩子們多在發育期,所謂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正是最會吃的年齡,特別是市區裏來的孩子們,因為久經饑餓。所以吃起來更沒個夠,簡直狠不能吃一餐能頂一年。

謝玲咳嗽了聲,對孩子們道:“王隊長的話,大家都聽見了,有誰自告奮勇啊?”

林久嘟囔道:“這種活為什麽叫我們做啊?”

謝玲瞪了他一眼:“不叫你們做,難道叫阿姨嫂嫂們做啊?再說了,這喪屍本來就是你們殺的,這管殺就該管埋吧。”

王比安主動道:“我來吧,嗯,有誰願意搭把手的?”

黃冬華舉了舉手。林久左右看看,總不好意思叫鄭佳彥做這種髒活,隻得歎了口氣,也舉起了手。

一個小時後,王比安、黃冬華、林久拉著一輛平板車,來到了鄞江鎮衛生院。在關新病房裏找到了錢正昂。

王比安很有禮貌地向關新問了聲好,對錢正昂道:“錢醫生,我爸爸讓我們來處理那隻女喪屍的屍體。”

錢正昂道:“跟我來。”

黃冬華以前在市區沒少受到關新的照顧,關切地問道:“關叔叔,你的身體好了沒?”

關新笑道:“好多了,好多了,你封詩琪姐姐經常扶著我走路呢,叔叔恢複得可好了,再過段時間,就可以陪著你們一起殺喪屍了。我聽說你們跟著封伯伯學了很多本領啊。”

黃冬華點點頭:“封伯伯可厲害了。”他又看了看王比安和林久:“王比安哥哥,林久哥哥也很厲害。關叔叔再見,我們大家都等著吃你和封姐姐的喜糖呢。”

錢正昂帶著王比安一行來到手術室,王比安一眼看到了被綁在手術台上,肚子敞開著一個黑乎乎大洞的女喪屍,他扮了個鬼臉,剛要和林久一起上前動手,錢正昂攔住了他:“等等,這隻喪屍還活著呢。”

王比安仔細一瞧,果然,女喪屍雖然全身被固定得死死的,但她的眼睛還在眨巴著。

錢正昂取過一把手術刀,輕輕一下就捅進了女喪屍的耳洞,攪了攪:“好了。”

王比安指著女喪屍身邊擱著的那隻嬰兒喪屍:“錢叔叔,這個……是活的還是死的?要不要也處理一下?”

錢正昂揮揮手道:“活倒是活著,不過用不著廢那個勁兒,這樣一塊肉疙瘩,直接埋了就是,難道還能活下來不成。沒得髒了我的手。”

王比安應了一聲,和林久、黃冬華一起,將載著母子喪屍的手術床推了出去,搭電梯到了一樓大廳,一直推到平板車前,這才扛頭抬腳將女喪屍扔上了平板車,林久拎起嬰兒喪屍的腿,咚一聲就扔到了平板車尾。三人一個拉兩個在後推,嘎吱嘎吱走遠了。

王比安等孩子們昨天殺了10多隻喪屍,又是分散在鎮子的各處,不可能一趟就拉完,裝了差不多一車後,孩子們就推拉著平板車去掩埋。

雖然原木一號的實驗證明就算是鄞江裏像恒河一樣漂滿了喪屍屍體,隻要經過嚴格消毒,這水也一樣能飲用,但陳薇還是堅持今後所有的喪屍屍體不能再扔鄞江裏了,必須掩埋,當然,焚燒也是種方法,但把寶貴的汽油用在這方麵也太浪費了。

王路最後選定了鄞江鎮東北角的一個山嶴嶴裏用來掩埋喪屍,那兒原本是個水塘,如今已經沒有水了,把屍體扔進去後,扒拉些浮土蓋上就行了。

王比安一行人拉著平板車到了山嶴嶴邊,將板車一翹,上麵的喪屍碎肢殘塊,就揚起一路煙塵滾了下去,橫七豎八堆在了一起。黃冬華問道:“要不要蓋上土?”

王比安還沒答話,林久已搶著道:“算了吧,等我們把鎮子裏的喪屍屍體全拉過來,再蓋上土也來得及。真倒黴。我寧肯去搬磚頭,也比幹這活兒強。”

王比安心態倒好,他笑著道:“林久,咱們這才搬了幾具喪屍的屍體啊,以後可少不得要做這種事。我爸爸說了,光在咱們中華,少說也有10億隻喪屍。就算這些喪屍哪一天全都死光光了,那處理屍體也是件麻煩事。你們想想看,10億具喪屍啊。”

黃冬華噝地倒吸了口涼氣:“就算把這些屍體都倒到大海裏,也能把好大一片海填平吧,就像我在梅山島看到用沙子填海一樣。”

林久忍不住笑道:“你們兩個也太異想天開了,這樣多喪屍哪可能說死就死?唉,雖然咱們天天嚷嚷著要殺掉所有的喪屍,可也知道。要真的實現這個理想,也不知要付出多少代人的努力。隻不過我們多殺一隻喪屍,這個世界上就少一隻喪屍。總有一天能殺光它們。”

三個孩子說說笑笑,拉著平板車離開了山嶴。

良久之後,山嶴旁邊的樹從裏突然竄出來一個小小的身影,隻見那身影直跑到山嶴邊,帶起一股煙塵,連滾帶爬地滑到了山嶴底部,瘋狂地用手扒拉著壘在一起的喪屍屍體。

這個身影,正是智屍小女孩。

昨天,它一直悄悄跟在王比安一行人身後,親眼目睹了母子喪屍被抓的全部過程。但智屍小女孩無能為力,怪物們太多了,自己如果顯身的話,也一樣會被他們抓住。

智屍小女孩隻能悄悄跟在被抓獲的母子喪屍後麵,一直跟到衛生院門口,這一夜。它一直守在門外,她曾想爬過圍欄去救母子喪屍,但在親眼看到一隻麻雀停在高壓電線上,轉瞬間變成一股青煙後,它就知道,自己絕不能碰那幾根看似無害的細細的錢。

智屍小女孩等啊等,一直等到王比安等人把母子喪屍的屍體拉出了衛生院,拉到這處山嶴裏掩埋為止。

智屍小女孩瘋狂地扒拉著山嶴底部的屍體,斜坡上的泥土碎石不時嘩嘩地滑落下來,將智屍小女孩辛辛苦苦扒拉出來的屍體又重新埋了起來。

智屍小女孩不知疲憊地扒拉著,它要救出那個孩子,那個嬰兒喪屍。

智屍小女孩能感應到,那隻女喪屍已經死了,它的腦電波徹底消失了,就像自己的父母一樣,但那隻嬰兒喪屍,雖然它的腦電波非常非常微弱,但它的確活著。

救它,一定要救它,從那些可怕的怪物們手裏將它救出來。

智屍小女孩憑著自己腦電波感應的方位,使勁掀開壓在嬰兒喪屍上麵的屍體,終於,它的手摸到了一隻小小的腳,除了嬰兒喪屍,不可能是別的。

智屍小女孩使勁一拉,一個屁股墩坐倒在地,它的手裏,抱著的,正是那隻嬰兒喪屍。

智屍小女孩無法理解什麽是喜悅,興奮,高興,但它發現,自己的心跳比平時要快,血液的流動也在加速,甚至,有一種衝動,讓它想大聲嚎叫。

突然,智屍小女孩側過了頭,似乎聽到了什麽動靜,它猛地轉過身,手腳並用地向山嶴上爬,然而滑動的泥石讓它一次又一次掉落下來。

山嶴口隱隱傳來一陣人聲,是王比安他們回來了。

智屍小女孩一個轉身撲到了喪屍屍堆中,拉過一具屍體,蓋在了嬰兒喪屍身上,自己也閉上了眼,躺在了喪屍堆裏。

王比安、林久、黃冬華又拉來了一車喪屍屍體,隨車還運來了幾把鐵鏟,把屍體扔到山嶴底後,三人鏟起泥土沙石,向下麵拋散過去。

石子、樹枝、泥塊,砸在閉著眼睛一動不動躺在底下的智屍小女孩身上,越積越多,漸漸將它埋了起來。

黃冬華突然咦了一聲:“奇怪,我怎麽覺得底下的喪屍屍體多出了一具?”

林久手裏的鏟子不停,笑道:“黃冬華你可夠糊塗的,這兒有好幾隻喪屍被我們砍得七零八落的,你哪裏分得清下麵多出一隻手還是少了一條腿。說起來,有一隻還是你砍的呢,你用螺絲刀捅眼窩不夠熟練,最後不得不用斧頭。”

黃冬華被林久揭了老底,有點臉紅,胡亂又揚了幾鏟土下去,探頭看了看,下麵已經看不到喪屍的屍體裏,隻有薄薄一層新土。

王比安道:“差不多了吧?”

林久把鐵鏟往平板車上一扔:“走嘍。”

山嶴裏再一次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山嶴底的新土層裏突然伸出一隻手,接著一個滿身是土的小小的人兒掙紮著站了起來,一邊呸呸吐著嘴裏的泥沙,一邊扒拉著新土,推開一具喪屍屍體,將一隻嬰兒喪屍抱了出來。

智屍小女孩脫下一具喪屍屍體上的破爛衣服,將嬰兒喪屍包好,綁在自己背上,手腳並用,終於爬上了山嶴。

它蹣跚著,消失在鄞江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