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七章 陳瓊的小算盤

王路左右看了看:“我說,你們就不問問我做了什麽噩夢?”

謝玲理都不理王路,給了他一個背影。

陳薇閉著眼道:“不過是一個夢,睡吧,明天再說吧,啊。”

王路悶悶不樂的躺下,忍不住道:“我夢見有人拿我做人體實驗啊。”

陳薇半夢半醒的嗯了一聲,而謝玲更直接,重重一腳蹬在王路大腿上,雖然隔著兩條被子,也痛得王路直抽冷氣。

根本沒人在乎王路的噩夢。

不一會兒,臥室裏的再次響起了綿長的呼吸聲。

隻有王路依然大睜著眼睛,在黑暗中。

猶如一個被噩夢嚇住,不敢入睡的孩子。

王路雖然不是孩子,可他真的有點被自己剛才做的夢給嚇住了。

在夢中,王路夢到了俞明海說的十一號作戰方案中最重要的一環:疫苗研製基地。

好吧,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睡覺前一直在沉思關於十一號作戰方案的方方麵麵,以及它有可能對崖山造成的影響,王路做夢夢到疫苗研製基地,是很自然的事情。

在夢中,遙遠的北方、一批信念堅定的戰士和聰明絕頂的科學家,正在為了人類的明天而默默奮鬥。他們建立起堅不可摧的堡壘,武裝自己,開拓農田,重啟工廠,殺喪屍保家園,有條不紊地開展疫苗的研究工作。

哇。好酷。

真是一曲英雄的讚歌,忠誠的讚歌。

但這個夢,在結尾時卻變得一點不好玩。

出於研究生化病毒疫苗的需要,他們居然把王路抓了起來做實驗,原因僅僅是因為王路是異能者,用他的血做實驗能促進疫苗的研究進展……該死!該死!該死!

但問題是,王路打心眼裏知道,雖然這個夢很荒誕,但其中的細節,卻是――理所當然的。

沒錯。理所當然的。

拿幸存者,拿異能者做人體生化病毒實驗,不僅僅是理所當然的,而且還是絕對必需的!

這是再簡單明白不過的道理。

疫苗的研發,不拿活人當試驗對象,拿什麽試驗?小白鼠嗎?

不做試驗,又怎麽驗證疫苗是有效的?

當然當然,有些人會偉大的表示。可以讓研究人員學神農嚐百草,拿自己的身體做試驗啊。

啐你一臉口水。

家園裏的科學家也許是這塊大陸上僅存的頂級生化病毒專家了,他們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這試驗生化病毒疫苗一旦不成功,就等於毀了全人類的未來,哪個智商無下限腦殘到這樣精品的家夥。會讓科學家自己去驗證疫苗啊。

就是王路在那個家園主政,他也會毫不遲疑下令捕捉外麵的異能者,用來進行試驗的。

既然王路可以拿原木一號進行低級簡陋粗製濫造的人體實驗,憑什麽人家不行啊,說起來。那個夢中的家園所做的試驗還更靠譜點。

所以,如果正像老俞頭所說的,十一號作戰方案已經啟動,那麽,在未知的地點,真的那樣一個家園存在。而此時此刻,他們正在想方設法捕捉異能者,以完成疫苗的研發。

而王路,就是個異能者。

王路的心跳有些快。

今天白天,他還讓王比安在公開的電台呼叫中,高調宣布了崖山有多名異能者,為首的,自然是自己--連名字也說得清清楚楚。王路。就差報上手機、郵箱、通訊地址了。

原本,是想借此對外界起到威懾的作用。

可現在看起來,分明是插標賣首。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蠢,蠢到家了!

大冷天,王路的手心卻都是汗。他在被底悄悄兒擦了擦手心。

別怕別怕。

他安慰著自己,沒事兒沒事兒,自己絕對是多慮了。

這裏是南方,遙遠的海濱城市。

如今這年頭又沒有飛機,就算那個家園裏的首腦想捕捉異能者做實驗,也不會舍近求遠,跑到甬港市來吧――想來也來不了啊,重重關山間,可是有十多億的喪屍智屍的。

這樣看起來,自己還是安全的。

沒錯,是安全的。

睡吧睡吧,少做這種杞人憂天的事了。

這是崖山,這裏有王路的家人,愛人,朋友,忘年之交,得過恩惠的有一定忠心的下屬,以及得過恩惠的並不一定忠心的下屬,所以,王路在這裏,是安全的。

次日,次日的次日,以及次日的次日的次日,王路一直蔫蔫的,其實不僅是王路,崖山上下,除了武裝部在封海齊的鐵腕管理下依舊保持著正常運轉外,其他各部門的人員都無精打采的。

一方麵,是崖山上實在沒啥正經活可做,另一方麵,則是老俞頭那天的一番話給大夥兒的震**太大,得好好消化消化。

王路除了曬太陽,看風景,閑逛,就無所事事,隻有封海齊、周春雨每天定時向他匯報一下各處警戒點的動向,而他也是淡淡的一句“知道了”就打發了。

這天,王德承難得地到龍王廟找王路:“王隊長,那兩具屍體怎麽辦?”

王路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屎:“什麽兩具屍體?”

“就是上次咱們從懸崖下吊上來的那兩具喪屍的屍體啊,其中一隻還被王隊長你砍了胳膊下來的。”

王路這才想起來,是那兩隻曾經被陳瓊讀心的喪屍,他揮了揮手:“你去處理掉吧。”

王德承原還想問問該怎麽處理,可看著王路心不在焉的樣子。連忙退了下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正在院子裏曬衣服的陳瓊,將兩人並沒有刻意隱瞞的對話,聽了個真真切切。

曬完衣服,陳瓊小跑出龍王廟,找到了剛剛帶著孩子們完成體能鍛煉的王比安:“王比安,幫我一個忙。”

王比安原本還笑嘻嘻地看著陳瓊,聽到“王比安”三字,立刻拉長了臉:“妹妹你叫我啥?”

陳瓊忙道:“哥哥。”

王比安立馬改了笑臉:“好妹妹。有啥事要我做的,我保證做到。”

陳瓊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想麻煩哥哥幫我打聽一下,王德承大哥今天要處理兩具喪屍的屍體,那屍體,是在哪兒?”

王比安脫口而出道:“這事兒簡單,咦,你打聽喪屍的屍體做什麽?”

陳瓊道:“那兩隻喪屍,就是當時在崗樓上對我造成影響的那兩隻……我想去看看……”

她的話還沒說完。王比安就一陣擺手:“不行、不行、不行,你想看喪屍屍體做什麽?有什麽好看的?再說了,媽和爸都說了,不能讓你靠近喪屍,要不然你又要失憶了。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陳瓊失笑道:“哥。你緊張什麽啊。那兩隻喪屍早已經死透透了,怎麽還可能影響我的腦子呢?”

王比安一呆,撓了撓頭,是啊,兩隻死喪屍隻是兩塊臭肉。有啥好怕的,但他還是搖了搖頭:“妹妹,這有啥好看的,你要閑得無聊,我陪你打電腦遊戲吧,李波部長說可以將崖山上的電腦聯成個局域網。大家可以聯網打遊戲了。”

陳瓊一跺腳:“誰說我是閑著無聊玩的,這可是關係到我性命的大事。”

王比安傻了眼,嘀咕道:“兩隻死得不能再死的喪屍,和你的性命有啥關係?”

陳瓊麻利地道:“哥,爸爸媽媽是不是不讓我靠近喪屍?因為一靠近喪屍,對方的腦電波就會侵入我的腦部,對不對?我的腦部一受影響就會發失憶,對不對?可現在到處是喪屍。我怎麽知道自己離喪屍多遠是安全的呢?50米?100米?還是兩百米?我總不能一輩子呆在崖山龍王廟哪兒也不去吧?所以說,我想去看看那兩具喪屍的屍體,到崗樓的現場辨認一下,那兩隻喪屍是離我多遠時,對我的腦部造成影響的。哥,這個忙,你幫不幫?”

陳瓊提一個問題,王比安點一下頭,問到最後,王比安一拍胸脯:“幫,幫,幫,這個忙我當然要幫妹妹。”

說著轉身就走:“我去和爸爸說一聲。”

陳瓊一把拉住王比安的手:“哥,這種小事就不用打擾爸爸了吧,他、他這幾天心情不太好,再說了,我剛才看王德承大哥已經去後山處理喪屍屍體了,咱們要是去晚了,就趕不上了。”

王比安忙道:“行,我這就帶你去。”說著拉著陳瓊就匆匆跑向了後山。

兩個孩子很快在通往後山的石徑上追上了王德承,因為隻是個扔喪屍的小活兒,所以王德承走得並不急,兩個孩子追上後,說要看看喪屍屍體,因為有王比安在,王德承也不疑有它,帶著兩個孩子一路到了後山的一個小石窟裏,手一指:“那,就是那兩隻喪屍。”

喪屍的腐爛本就緩慢,冬天天氣冷,又沒有蟲蠅,所以並沒有多大的異味,陳瓊蹲下身細細的看著,還特意舉起那隻斷了胳膊的喪屍手臂翻來覆去的打量。

半晌後,她轉身道:“哥哥,你幫我一個忙,把那隻喪屍扶起來好不好?”

陳瓊指的是那隻沒有斷手的喪屍。

王比安雖然有些不解,可還是上前將那隻喪屍扶起來,那喪屍怎麽說也有百十來斤,哪裏是王比安一個人能扶起來的?旁邊王德承見了,忙上前搭了把手。兩人一左一右扛著那隻喪屍的胳膊,才算“扶”了起來。

陳瓊轉著“站立”的喪屍轉了幾圈,特別在它背後看了又看,在心中默默點了點頭,帶著笑意道:“王比安哥哥,王德承大哥,麻煩你倆了。”

王比安和王德承剛鬆了口氣將屍體扔下,陳瓊又指著那斷手的喪屍道:“我還想看看這隻喪屍的背影。”

得。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王比安和王德承再一次扛起屍體,讓陳瓊好好“欣賞”了一番。

幸好,陳瓊打量的時間並不長,事後,陳瓊再三謝了謝王德承,王比安又幫著王德承將兩具屍體重新扔下懸崖後,對在旁邊沉思的陳瓊道:“妹妹,我們回家吧。”

陳瓊挽了下發絲:“哥。事兒還沒完呢。咱們去崗樓。”

崗樓上放哨的是沈慕古和周春雨,看到王比安和陳瓊結伴過來,周春雨連忙下了崗樓:“你們倆到這兒來做什麽?雖說後山一直沒有喪屍的蹤跡,這兒也不是玩兒的地方。”

陳瓊忙把自己剛才對王比安的說辭又重複了一遍,周春雨想了想道:“你說得有理,是該弄清楚喪屍對你腦部影響的距離。沈慕古那家夥對喪屍的感應和你差不多,隻不過功能弱暴了,他那個最多算收音機級別。你這個可是電視機級別的,他的感應距離也就百來米,我看你可能距離稍短點,畢竟電視機要接受的信息量比收音機要多,相應的傳輸距離就近了。”

沈慕古在崗樓上將幾人的對話聽得真真的,他倒也不惱。探頭笑道:“就算我是個收音機,可咱不會清空內存啊。”說著對陳瓊招了招手:“陳瓊啊,叔叔可不是嘲笑你,你可別生氣啊。”

沈慕古如今可是崖山眾人中最受歡迎的一位,在幾位異能者中。王路是首領,大家自然不可能支使他幹活,裘韋琴是部長,又是女同誌,也不能夠事事勞動她,而盧鍇雖然很願意顯擺自己的異能。但比較小孩子心性,做事沒個長性子,陳瓊――那就不用多說了,陳薇寵得她簡直如個玻璃瓶,如果不是她自己堅持,一度不讓陳瓊鍛煉體能了。

隻有沈慕古為人沒架子,有求必要,雖然他的異能有種種缺陷。可那畢竟也是異能不是,巡邏放哨的時候有沈慕古在,可要少操一半的心。

而沈慕古對自己定位也很準確――離開崖山的武力保護和後勤供應,自己的異能就是個屁,所以姿勢放得極低,但有所求,無不答允,所以在崖山,他的人緣是最好的。近聞民政部裏已經有娘們看上他了,願意以身相許。

陳瓊自然不會因沈慕古的一句玩笑話而著惱,揮了揮手道:“沈叔叔,等你有空了,我還想請教請教這控製異能的方式呢。”

沈慕古忙道:“當不起當不起,和你這高級貨相比,咱可上不得台麵。”他哪裏有什麽控製異能的經驗,至今也隻不過“拉大便一樣憋著氣可以適當增加異能的感應距離”而已。

周春雨道:“走,我陪你們一起去吧。”抬頭衝著沈慕古嚷道:“給我小心著點啊,有情況趕緊用對講機呼叫。”

周春雨、王比安、陳瓊三人順著當初逃上後山的豬上山的方向,向山下走去,但豬逃命的方向不可能是直上直下的,所以三人還得向左右兩側拓展搜索範圍。

陳瓊時不時要轉過身後,背朝山下,麵朝崗樓打量著――這才是自己感應到的喪屍上山時看到的情景。

三人在林子裏鑽了差不多快一個小時――這也難怪,陳瓊當時腦海中閃過的隻不過是幾個零星的畫麵,就憑著這樣一點點印象,想要在山木中找出原地點來,可不是件輕鬆事,但幸好陳瓊還記得豬和喪屍衝過來的大致方向,尤其是周春雨找到了明顯是踩踏而伏倒的幾叢灌木後,搜索範圍一下小得多了。

“是這兒!”陳瓊興奮地嚷嚷著,她站在一塊土質鬆軟的坡地上,旁邊是一片雜樹林,她撫著一棵兒臂粗的樹:“就是這兒,這棵樹我有印象,是我――不,是它們經過的一棵樹,這四周,再沒有比這大的樹了。”

她閉起眼睛,細細回憶著自己曾經感應到的喪屍的印象,然後又睜開眼,和眼前的實景對比著,“沒錯,就是這裏!”她斬釘截鐵道。

王比安抬眼打量了一下崗樓,這個角度望過去,已經看不到叢林掩隱中的崗樓了,他扭頭問周春雨道:“周叔叔,這兒離崗樓有多遠?好像,有5、60米了吧?”

周春雨摸了摸下巴:“何止,少說也有150米,你還得考慮坡度,咱們如果在喪屍的腦袋和崗樓上陳瓊的腦袋間劃一條線,其距離肯定超過地麵上的這條線。”

這是個很簡單的幾何問題,王比安馬上明白了:“妹妹,沒想到你感應的距離反而比沈慕古叔叔還要遠咧。再說,你當時還不知道自己有異能,完全是被動接受,如果你能夠學會控製自己的異能的話,那感應的距離還不得更遠?”

陳瓊輕輕咬了咬唇:“爸爸媽媽不讓我靠近喪屍,看起來,我以後要離喪屍200米遠,才能保證安全。”

“對、對、對。”王比安立刻道:“是我錯了,你根本不用學控製異能的,一輩子不用異能才好咧。沒事兒,妹妹,你放心吧,有我保護你,絕不會讓喪屍接近你200米範圍內的。”

周春雨含笑看著王比安亂吹牛,道:“走吧,以後可別再到後山來了,不僅是陳瓊,王比安你也一樣,這林子裏地形太複雜,別以為你跟著封所長學了幾下把式,就能人五人六了。”

一行人回到崗樓不提,王比安一直送陳瓊回到龍王廟,這才安心自找黃冬華、盧鍇、林久等小夥伴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