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六章 誰是生化病毒的寵兒

王比安道:“都什麽時候了,還管這些物資,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這時,一直沉默的竺利突然道:“王比安,竺林,還有王德承、沈慕古叔叔他們怎麽辦?他們可還在喪屍手裏啊。”

王比安臉上的歡喜之色一下子退去,他遲疑著道:“竺林和王叔叔、沈叔叔雖然還沒死,可不等我們靠近他們,喪屍就會在五花大綁的他們身上咬上一口。”

竺利咬了咬牙:“那就這樣放棄他們?”

王比安搖了搖頭:“竺利,我王比安是這樣的人嗎?不瞞你說,這以前我有機會乘坐那架木筏逃出百梁橋的,但我沒有這樣做。我永遠不會拋下任何夥伴轉身自己逃跑的。”

他直視著竺利紅腫的眼睛道:“我們先要把同學們安全送上船,然後請求周春雨叔叔他們的幫助,將竺林和王叔叔、沈叔叔他們都救出來。竺利,我們是要去救人,而不是帶更多人去死,我不會麵對喪屍退縮,但也不會因為自己頭腦發熱亂來一通,而讓自己的更多夥伴置於危險之中。這次我因為和你的一時意氣之爭,踏入了智屍布置在洞橋鎮的陷阱,我絕不會讓自己犯相同的錯誤了。”

“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一件事,那就是無論周春雨叔叔派出多少人手去營救,我王比安保證衝在最前麵!”

竺利喃喃著,動了動嘴唇,“謝謝。”

就在這時。突然廊橋頂傳來一陣奔跑聲,大家一驚:“是功夫喪屍。這個怪物又來了!”百梁橋裏武裝部隊員的彈藥早就用完了,麵對功夫喪屍,一點勝算都沒有。

王比安忙嚷道:“大夥兒不要慌,廊橋已經被全封閉起來了,功夫喪屍傷害不到我們。”

王比安,錯了。

大錯特錯。

橋外,周春雨正帶隊利用竹盾離百梁橋越來越近,突然有名隊員大叫起來:“看。百梁橋跳上來一隻喪屍!”

周春雨抬頭一看,隻見一隻功夫喪屍拎著兩個大大的塑料桶在百梁橋的廊頂上健步如飛,塑料桶的兩個口子都沒旋蓋子,隨著它的跑動,大股大股的透明**,從塑料桶裏潑散出來,流到百梁橋的廊頂。

周春雨隻看了一眼。因為用力拚殺過度而潮紅的臉色就變得煞白,他尖利地用因為極度恐慌而變了聲調的嗓子大叫道:“開槍,開槍,把百梁橋上的那隻喪屍打下來……不、不、不,不能打,不能開槍。它拎的是汽油,是汽油!”

崖山眾人被周春雨完全相反的兩個命令都搞糊塗了,然而,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功夫喪屍已經在廊頂跑完了全程。它將手裏倒空了的兩個塑料汽油桶往溪裏一扔,然後掏出了一個打火機。叮一聲打開,接著一個倒栽筋鬥,從橋上躍落,身形還在空中時,它的手一揚,還燃著火苗的打火機飛向了百梁橋頂。

澆了滿滿兩桶汽油的橋頂。

轟一聲,廊橋頂的火焰猶如實質一樣爆燃開來,隻一瞬間,就將百梁橋裹在了中間。

王璐輕輕拍了拍手:“這樣快這台戲就到**結局了,原本還想著多玩一會兒呢。真是愚蠢的人類啊,進了我的陷阱居然還夢想著逃出去,真是比沒腦子的選民還蠢笨。什麽叫陷阱,陷阱就是死地啊,必死之地。唯一的區別隻是早死晚死而已。”

周春雨狂叫一聲,一把扔開竹盾,撲到喪屍群裏揮斧狂砍,想在第一時間衝到百梁橋橋頭。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那百梁橋是全木製的,長年日曬雨淋風吹,就是沒有汽油助燃,燒得也極快,何況被澆了兩大桶汽油。隻見整座廊橋黑煙滾滾,火舌猶如金蛇狂舞,比快落山的太陽還耀眼,周春雨都能聽到橋裏孩子們的咳嗽聲和尖叫聲,還有狂砍木板的聲音--孩子們原來用來保護自己而將橋門洞封閉,如今反而成了他們逃生的最大障礙。

終於,有孩子再也忍受不住濃煙和烈焰,咳嗽著,尖叫著,衣角上帶著火苗,縱身從橋腹部的洞口跳了下來,更多的孩子學著他的樣跳了下去--周春雨緊緊閉上了眼,一股混濁的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那橋下溪水裏,無數的水喪屍衝著孩子掉落的身影張開了手臂,咧開了牙齒。

這其中,周春雨確鑿無疑地看到,有個跳水的身影是那樣熟悉,正是王比安。

完了。

輸了。

死定了。

所有的孩子都會死。

周春雨心如死灰,混沒察覺,一隻喪屍已經張著大嘴,向他的喉嚨咬了過來……

沐原站在一處靠著溪邊的民宅裏,將拖帶著電瓶的幹擾儀開到最大,一邊望著窗外百梁橋的烈火濃煙,一邊開心地大笑著,在看到功夫喪屍毆打王德承時,他已經樂得合不攏嘴了,要不是王璐不允許,他早就親自上前痛打王德承了。等看到封海齊、錢正昂等熟悉或不熟悉的崖山眾一個個不是受傷就是丟了命後,更是心情愉悅。遺憾的是,這仇不是自己親手報的。不過,沒關係,隻要跟著王璐混,自己早晚有一天能將泥巴種王路踩在自己的腳底下,哈哈,這天下早就是喪屍智屍的天下了,跟著王璐混,果然是自己這一生最聰明的決定。

現在,泥巴種王路的寶貝兒子王比安快燒死了,接下來,就該是他的老婆、情人,最後,當然是王路自己,嗯,殺王路時,一定要求王璐讓自己來殺--呸呸呸,王路、王璐,這兩個名字為什麽要這樣想像,這不是搞腦子嘛。

沐原正在得意,突然,啪一聲響。幹擾儀突兀地冒出一股黑煙,飄出電路板燒焦的糊味兒。幹擾儀短路了。

沐原一驚。剛要撲過去察看幹擾儀,突然頓住了身影。

聲音。

聲音沒了。

喊殺聲,慘叫聲,哭號聲,冷兵器撞擊聲,槍聲,燃燒瓶爆炸聲,喪屍的無意義的吼叫聲……突然沒有了。

天地之間。忽地靜了下來。

似乎在那瞬間,所有的一切都停止了。

沐原再也顧不上查看幹擾儀,撲到窗戶邊,隻見窗外,街道上、溪流裏、堤壩邊,所有的喪屍都一動不動地僵仆在原地,就連溪裏的水喪屍也全都呆滯地飄浮在水麵上。似乎在那片刻。它們都中了石化魔法一樣。

其實不僅僅喪屍,就連正在拚殺的崖山眾,也都被這突發的變故震住了,當看到百梁橋被點燃時,所有的人都知道任務失敗了,所有的犧牲都變得毫無意義。有的人員發瘋一樣往喪屍群衝去。想為自己慘死的孩子報仇,但更多的人轉頭就逃,想跳上船和竹筏,逃離這處死地。

然而,正當崖山眾人亂成一團。連阻擋逃兵命令他們返身戰鬥的關新也被一拳擊倒在地時,四周的喪屍突然停止了對他們的攻擊。一動不動地站著,甚至有不少喪屍僵硬地仆倒在地。

這、這是怎麽了?!

嘩啦,王比安從溪水裏鑽了出來,他一邊咳嗽著抹著臉上的水珠,一邊揮舞著斧頭想阻止水喪屍靠近自己。這動作有點可笑,滑稽,因為如果真有水喪屍襲擊他,根本不會給王比安露頭喚氣的機會。

王比安終於發現了身邊的異常,他放下了斧頭,踩著水,略帶困惑地看著身邊像死魚翻肚一樣飄浮的水喪屍。

這時,嘩地一聲,他身邊又冒出了個人頭,卻是竺利,他咳嗽著尖叫:“快救我,我不會遊泳!”

王比安忙扔掉斧頭,遊過去從背後托著竺利的背,向岸邊遊去。

這時,更多的孩子從溪水裏冒了出來,半是煙熏的,半是水嗆的,紛紛邊咳嗽邊喊救命。

周春雨終於醒過神來,百梁橋還在燃燒,不時有著火的木件帶著濃煙掉落到水裏,水裏掙紮的孩子們依然還有危險,他忙高聲命令發呆的崖山眾人駕船過去營救。

封海齊臉上突然綻開了笑容,喃喃道:“他、他回來了。”

他回來了。

沐原聽到,在一片寂靜中,鎮外傳來一陣突突的引擎的聲音,他扭頭一看,隻見一輛摩托車載著兩人飛駛而來,駕駛者戴著風鏡,可沐原還是一眼認出,他,正是王路。

仇人相見份外眼紅,沐原雖然不知道那些喪屍為什麽突然變得這樣古怪,而幹擾儀又為什麽全都短路,但他隱約猜到,這一切,都與突如其來的王路有關。

王路,什麽時候有了這樣強大的異能?

不過,呸!異能再強大又怎麽樣,老子一樣給你來個一槍兩個彈!

沐原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舉起槍,站在窗口,槍上肩,瞄準。

王路的摩托車距離沐原所在的小樓有些遠,中間還隔著幾排房屋,而且摩托車的速度也很快,瞄準並不容易,沐原決定等王路進了村中街道,放緩了速度後再開槍。

沐原的槍口緩緩隨著摩托車上王路的腦門移動著,近了,近了,快點過來,快點過來,你這個雜種,讓老子一槍爆頭!

王路對自己受到的威脅一無所知,他帶著馮臻臻駕駛著摩托車一路疾駛來到洞橋鎮外圍後,就立刻施展出了自己的異能--確切地說,是新的異能。這個能力,還是自己在水庫十萬喪屍營地時領悟的。

那就是情感。

異乎尋常強烈的情感有著特殊的作用,受到這種情感波及的喪屍,會陷入徹底的臣服或呆滯的狀態。王路不清楚自己的這一情感是如何傳達給喪屍的,也許是腦電波--好吧,這又是自己日漸智屍化的後果之一嗎?--但是,自己的腦電波顯然不受百米範圍的局限,當時在水庫庫底,那可是方圓幾平方公裏的喪屍都臣服在自己之下。

所以,雖然隻看到洞橋鎮外零星的喪屍,王路就火力全開。盡情釋放自己的情感。那就是--

憤怒!

以及,殺意!

這是來自地獄最深處的憤怒。以及勢如滔天的殺意!

所有的,敢傷害我的孩子的,都去死吧!

這激烈的情感,猶如實質一樣,鋪天蓋地地向洞橋鎮蕙江村和百梁村湧去,其迅如光,受到波及的喪屍毫無例外大腦陷入混沌狀態。

王比安,老爸來了!

沒人能傷害你。什麽喪屍智屍,去死!去死!

王路駕著摩托車,衝入了蕙江村,數以萬計的喪屍在他眼裏視如無物,它們全都呆滯在當場,甚至有部分五體投地趴在地上--嘎,一個急刹車。王路刹住了摩托車。

蕙江村裏的喪屍太密集了,呆滯的喪屍堵住了整條街道。

“滾開!”王路一聲怒喝,手一揮,猶如摩西分開紅海的波浪,王路麵前的喪屍紛紛後退,讓開了一條足夠寬的街麵。

王路抬頭焦急地看著前方滾滾的濃煙。該死,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自己能對付喪屍,可麵對火焰,異能管個屁用啊。我既不能讓火焰自動熄滅,也不能卷來溪水撲滅大火。王比安,你一定要活下來!

王路猛力旋動手把油門,摩托車咆哮著,向前猛地一竄,發動機突然發出一陣異響,熄火了。

摩托車,熄火了,故障了。這輛老掉牙的國產摩托車,其實機件早就老化,是被勉強修好的,王路一心回家,沒日沒夜趕路,早就讓老朽的摩托車不堪重負,居然在這一刻,突然出了故障。

王路罵了句粗口,和馮臻致一起跳下車,將摩托車往地上一推,徒步向百梁橋方向趕去。

沐原用舌頭舔了舔嘴角,他很滿意,非常滿意,奔跑的王路的頭顱占據了他整個瞄準鏡,這樣近的距離這樣慢的速度,自己要是還打不中,那幹脆買塊豆腐一頭撞死吧。

沐原的食指扣住了扳機,發力欲扣--突然一隻手臂握住了他架在窗框上的槍杆,往上一抬,“不準開槍。”

沐原猛地扭過頭,在他怒氣勃發的眼神中,看到兩個人影--王璐和黃銀鳳。

即將複仇的快感被突然剝奪,沐原情急之下有些失控,他瞪著雙眼向王璐吼道:“你他媽的搞什麽?!”

啪。王璐抬手給了沐原一個耳光,他淡然道:“滾一邊去,這是異能者和使者之間的較量,輪不到你來插手。”

這一耳朵下手極重,或者說王璐下手根本不知道輕重,沐原的嘴唇都被牙齒磕破流出了血,他捂著嘴巴,終於清醒過來,抱著槍,低下了頭。他的眼中,滿是憤恨,不管王璐平時對自己怎樣平和,可實質,自己隻不過是條狗,一條跟在他屁股後麵乞求在亂世中活命的狗。

王璐根本沒在意沐原的異樣,事實上,即使他發現了,也會毫不在乎,在這世上,除了追求自身的進化,其他的萬物,在他眼中都如螻蟻一般。

隻不過,現在在王璐麵前,出現了一隻強大的螞蟻--好吧,這有點口不對心了,坦率地講泥巴種王路絕對不是隻螞蟻,他現在激發的腦電波,更讓他看起來像頭狂怒的獅子。

王璐靠在窗戶邊,望著街道裏正在奔跑的一男一女:“這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我原以為我們使者的進化已經是一種奇跡,可沒想到在舊人類身上,也會產生這樣--這樣值得敬畏的能力。”

黃銀鳳也盯著街道上的王路,這是個很普通的男子,個頭並不高,也不算很強壯,相貌嘛也就是稱得上不難看,說句套話就是五官端正,但絕對和“帥”字無關,和王璐根本不能比,好歹王璐以前是個演員,可是憑張臉吃飯的。

黃銀鳳道:“你看他的異能,像不像永恒的沉眠?”

王璐斷然搖了搖頭:“不像,這個王路讓所有的選民腦部陷入了混沌,但永恒的沉眠造成的卻是一片死寂,兩者還是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我認為我能重新喚醒那些處於混沌狀態的選民。”

王璐搓了搓手:“好吧,王路,讓我們好好較量較量,不用槍,不用斧,更不動拳踢腿,就讓我們比比看,誰的大腦更發達,誰,才是生化病毒的寵兒。”

正在狂奔的王路已經能看到烈火熊熊的百梁橋了,就在這時,他突然頓住了腳步,刹腳不及的馮臻臻差點一頭撞上他的後背。

王路站在原地,背部緊繃,雙腿用力,斧頭橫在胸前,擺出一幅高度戒備的架勢,他感覺到,有股強大的力量衝他而來了。

馮臻臻也察覺了異樣,她甚至感應到,那突然出現的腦電波,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就在這時,王路前麵的一隻喪屍突然動了,沒錯,原本呆滯的喪屍突然動了。它並沒有向王路撲過來,但它卻衝著王路嘶吼著,似乎是在挑釁:你的異能失效了。你輸了。

的確輸了,繼這隻喪屍後,更多的喪屍恢複了行動的能力,甚至連那些跪伏在地上的喪屍,也站了起來。

王路如何不知異能失效喪屍重新恢複活力會有多可怕,不說失陷在鎮子裏的王比安以及全體崖山救援部隊,就連自己也難保絕對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