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章 窮山惡水出強盜

王路大喜,翻身從糧包上坐起來:“弟妹,沒說的,等商隊回崖山,當哥哥的我一定給你們好好辦一場酒席,讓農業部和財務部把好東西都掏出來,擺個流水席。錢正昂救人無數,崖山沒人不念他的好,稍微鋪張點也沒人介意。弟妹啊,以後錢正昂就交給你了,他這小子一心撲在工作上,除了自己的喪屍老媽萬事不管,以後生活上麵有什麽問題,盡管來找我……”

王路正眉飛色舞自說自話,茅麗則大扮羞澀狀,車隊前方突然跑來一個人影,卻是盧鍇:“王叔,封隊長讓我通報你,前方有個隧道!”

王路一怔,猛地一拍大腿:“就是這兒了,那幫跟在我們後麵吊死鬼一樣的家夥,肯定是想在這兒設伏。命令,停止前進,就地擺攤!”

大車隊在隧道前緩緩停了下來,沿著公路支起了攤兒,隧道裏黑洞洞的,勉強能看到出口的一線亮光,隧道裏麵正是天然的設伏地點,王路要是一頭鑽進去那才叫見鬼了。

大車隊擺開後,就是最好的防禦陣形,而且反過來堵住了隧道口,對方就算是在隧道裏埋伏了人手,想出隧道攻擊商隊也是千難萬難,而後麵的“尾巴”更是被車隊和主力一分為二,處於相當的劣勢,王路簡簡單單一招,就破了藏在暗處敵人的計策。

王路無聊地看著李詠安排喪屍處在第一線,當人肉盾牌。一邊笑著對茅麗和唐慧道:“別緊張,隻不過是一群小毛賊。嘿,這埋伏是這樣好設的?圍點打援半中設伏是春秋戰國玩爛了的招術,可被伏之敵必須有必救之所,這才可以在敵人必經之地設伏,可咱們商隊並沒有急著要去救援的地方,幹脆停下來。反正商隊裏有吃的有喝的,不怕耗不起。倒是對方,派出了一大一小兩支有生力量設伏,卻被我們牽製在這隧道口。老巢定然告危。我倒要看看他們能撐到什麽時候。”

王路的推理很正確,在和商隊對峙了半天,設伏者終於熬不住了隧道裏走出一人,要求和商隊“說得上話的人”聊一聊。

王路隻對來傳話的王伯民揮了揮手:“告訴他們。好狗不擋道。讓開了隧道。商隊能夠自由通行後,他們才有資格來和我說話。”娘的,老虎不發威。還真當老子是病貓,自己帶著商隊一路行來,還沒怎麽施展過霹靂手段呢,如果有人頭腦拎不清撞上門來,王路不介意拿人開刀。

王伯民轉身去傳話,王路招手喚過丁偉:“封海齊部長在做什麽?”

丁偉道:“封部長帶著王比安、李詠等人已經上了山,掌控了製高點,高射機槍也抬上去了。”高射機槍,正是王路從強蛟發電廠淘來的,原本想運回崖山,但陳薇傳話來,崖山固若金湯,還是商隊帶著的好,畢竟商隊缺少重火力。為此,還特意將羅蒙那兒弄來的高機子彈殼複裝了一批送過來,子彈不多,也就一箱,真要趟開了打,分分鍾就打光了。但高射機槍的作用在於它的威懾力,槍聲一響,群小束手。李詠肯定是將高射機槍拆解了,再讓喪屍逐一背上山的。這喪屍如果用好了,倒比白頭鷹正在研發的機械騾子強,雖然背負量小,但勝在不吃不喝啊,機械騾子之所以沒能投入實戰,就是因為動力是個大問題。

高射機槍一架,就把隧道兩個出入口堵得死死的,更將沿海公路也封鎖了,這也是王路老神在在,底氣實足的原因。

其實這家夥心裏巴不得幹一架,立立威,所謂恩威並施,崖山商隊一路行來扮夠了笑臉,也該露露牙齒了。

隻可惜,王路的算盤又一次落空了,15分鍾後,隧道裏的埋伏部隊開始撤退,緊接著,後麵的“小尾巴”也轉入了山裏的小路。

王伯民和盧鍇、謝健、丁偉帶著一群喪屍細細搜索了隧道後返回:“王隊長,隧道裏沒人,也沒別的埋伏,對方撤得很幹淨,隻留下了這個……”他遞上了一個已經拆開的包裹。

王路伸手撥弄了一下,隻見是一包肉幹,一把複裝子彈,還有一張白紙,上麵畫了一張簡單的路線示意圖,顯然是對方的定居點。

王路聳了聳肩:“這算是向我們賠禮和邀請我們上門做客吧。”他掂著兩根手指撿起一塊黑乎乎的肉塊嗅了嗅,做了個鬼臉:“好難聞的氣味,不過這末世能拿肉出來待客,也算是相當有敬意了。”

盧鍇躍躍欲試:“王叔叔,我們去不去?”

王路笑道:“為什麽不去,當然要去!咱們開門做生意,什麽樣的顧客都得伺候著。”

不去不行,這隧道是通往象山必經之途,從對方給的地圖看,這個定居點正好將隧道看得死死的,崖山的商隊總不能每次經過這個隧道都劍拔弩張的,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所以王路必須要上門,如果雙方談得攏還罷了,談不攏--嘿嘿,老子的高射機槍還沒發利市呢。

商隊安全過了隧道,王路仔細觀察了一下洞內,到處能看到刀砍斧劈和彈痕爆炸的痕跡,顯然這處隧道不知有多少倒黴鬼受伏,有喪屍智屍,也有人類,真是個關門打狗的好地方。

出了隧道,王路指揮商隊,照著對方提供的線路圖,向一座小村子而去。

路牌標明,這是一個叫井欄村的小村,就位於沿海公路的東側的山坡上,遠遠看過去,村莊裏粉牆青瓦,頗有江南小村的味道。

村子地勢並不高,但隻有一條道進村,兩邊都是山地,村口原有座石牌坊,如今依著牌坊建起了聯接山勢的高牆。倒也稱得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商隊緩緩前行,離著還有數百米,石牌坊下的原木製成的厚重大門緩緩打開了,一群人迎到了門口。

王路點了點頭,不管怎麽說,對方在偷襲不成後,姿態放得很低,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當下叫過王比安。父子倆空著手快步走出商隊。來到了牌坊下。王路衝著麵前一個首領模樣的中年胖子拱了拱拳:“崖山王路、王比安攜商隊來訪。”

中年胖子伸出手和王路握了握:“許奔,實在是對不住,因為看見你們隊列裏有大群喪屍,我的手下還以為是智屍來襲擊。這才在隧道那兒鬧出一場誤會來。”

王路忙道:“不算什麽。你們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警惕性高一點也是應該的。”

許奔一伸手:“請、請,我已經安排了空房間,王首領你們好好休息休息。也算是我們的賠禮。”

王路笑道:“我們商隊風餐露宿,在野外生活習慣了,就不入村了,再說你們村子也不大,擺不開我們的大車,我們就在你們村門口擺攤就行了,你們有什麽想交易的,盡管和我的手下商量。這是我們第一次行商,今後還會再來。”

做生意卻把人家的門給堵了,這生意做得霸道,但許奔卻依然一臉的笑:“行、行、行,這樣吧,咱們井欄村也難得有外人來,今晚我安排個篝火晚會,請王首領帶你的手下來玩玩,鄉下地方,沒什麽好東西上得了台麵,也算是個風俗娛樂吧。”他又一揮手,命令旁邊的人道:“把大門打開,任王首領商隊的人自由出入。”

這許奔身段放得這樣低,王路也不好逼人太甚,笑道:“好、好、好,我一定準時赴宴。”

雙方又寒暄了幾句,這才分手。

這番交涉,不溫不火,滿是場麵話,和剛才在隧道口的劍拔弩張完全是兩個樣,王比安百思不得其解,看看大門打開的井欄村,隻見到人們來來往往,也沒什麽兵臨場下的緊張模樣,似乎自己還真白擔了半天心。

王路和王比安邊往回走,邊拍了拍他的肩,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問:“沒什麽好奇怪的,他們隻不過看到我們實力強,拳頭大,硬吞吞不下,這才想老實做生意。放心,那個許奔也是個有能力的,看村子裏有老有少,就說明他並不是個棄老幼不顧的混蛋,隻要我們擺出足夠的力量,這井欄村絕對肯本本份份和我們做生意。”

王路的預測是正確的,崖山商隊在井欄村擺開大篷車攤位後,陸續有村民前來交易物資,王路留心在旁邊看著,發現這個小小的定居點,居然有7、80個幸存者,如果說他們都是來自同一村的話,那這個村的村民們運氣實在是好,要知道王路一路行來,可是看到不少村莊整村都晃**著喪屍,活人一個都不存。

更為難得的是,村裏所有人包括老人和孩子,個個精神飽滿一幅衣食無憂的樣子,王路在心中暗暗給那許奔加了幾分,雖然井欄村冒犯崖山商隊在先,但光憑著許奔能對老人孩子一碗水端平,人人吃得臉帶紅光,就是一樁善舉。

隻不過,井欄村的村民們前來交易的物質卻並不多,多是些番薯粉絲、雞鴨蛋、鹹魚幹等物--王路瞟了眼村外連綿的山坡,和山腳下遍布礁石的沙灘,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這井欄村四周都是荒坡,發展不了規模農業,沿海的淺灘又自然條件惡劣,既做不了漁場,也無法開發人工養殖,當真是窮山惡水。

心底下,他對井欄村的村民依托隧道攔路打劫有了幾分理解,沒辦法,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一帶生產條件惡劣,村民們不當強盜又能做什麽?說起來,象山寧海的沿海村民們,其實在明末清初年間多有當海盜的傳統,清代海盜蔡牽可是大大有名,連敗官軍,還在檀頭山建了王宮。如今這些海盜後代重操舊業,倒也算不了什麽。

王伯民正在各處攤位穿梭巡視,以調解有可能出現的糾紛,這時,沙林突然向他招了招手,他忙小跑了過去,“出什麽事了?”

沙林衝著自己攤位前的一個老伯點了點頭:“這位老伯拿這肉幹來換糧食,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麽價。”

王伯民低頭一看。隻見那老伯手裏拎的塑料袋裏,裝著都是王路此前收到的井欄村伏擊隊伍用來賠禮的類似的肉幹,那肉幹顏色黑乎乎的,也看不出原型來,卻不知道是什麽動物肉。

肉,這在末世可是好東西,也隻有象崖山、強皎等地才有規模化養殖的條件,但即使這樣,存欄的牲口並不多,牛這樣的大牲口更是寶貝。誰要是眼饞牛肉。陳老伯都能和他拚命,豬肉隻有重大節慶才能吃到嘴,崖山眾人最近一次敞開肚皮吃肉,還是在和基地聯手打贏洞橋大戰的慶功宴上。崖山在肉食品供應上都如此窘迫。更不要說別處的定居點了。有牲口被屠宰。立刻被瓜分一空,哪有肉幹留得下來。

王伯民問沙林:“這老伯要換什麽?”

沙林道:“陳化糧。”

肉幹換陳糧,這生意倒做得。

沙林舉起手裏的一小塊肉幹:“我剛才嚐了嚐。口味一般,加了些鹽,就沒別的做料了,肉質有些‘材’,不是很好吃。”

那老伯見沙林挑剔自己的貨物,忙口齒不清地道:“肉是不好吃,不值當,我就換一點點糧食。”

王伯民見那老伯用手比劃了一下--他的要價果然不高,一袋子肉幹,隻換相同大小的一包陳化糧。

沙林眼睛一亮,故意道:“我們以前沒做過這種肉幹的生意,也不知道別處的人要不要吃……”

那老伯一聽別處人不要吃肉幹之語,臉上頓時起了恐慌之色,結結巴巴道:“兩位師傅給個方便,老頭子幹不動活,手頭就隻有這些肉幹,實在是想吃點正經的糧食,要不、要不,少換點糧食也行,我、我隻要這樣一點點。”他伸手比劃了一下,果真是一點點,隻比海碗大了些許。這可真是白送的價了,要知道末世前,這豬肉價就是糧食的10多倍了,一大袋肉幹隻換一碗陳化糧,沙林這生意可賺大發了。

沙林樂得眉開眼笑,正要接過老伯手裏的肉幹,旁邊突然伸過一隻手,擋住了沙林拿肉幹的手,命令道:“給老伯一袋糧食,就那種15斤裝的。”

沙林差點炸起來,那井欄村的老頭子一袋子肉幹頂天了也就二三斤,拿15斤的糧食換,和他剛剛談下的價根本是天差地別,可他扭頭一看,立馬泄了氣,因為發話的,正是王路。

王路瞪了沙林一眼:“你為咱們商隊爭利潤,這是應當的,可不能太‘獨’,人家老人家牙縫裏省點肉出來不容易,咱們做生意不能壞了名聲,欺負老弱這帽子我王路可不敢戴。換糧食,15斤裝。”

沙林燥紅著臉,拎了袋15斤的陳化糧給老伯,老伯子衝著王路點頭哈腰,千恩萬謝地走了。

等看不到老伯的背影,王路才對沙林道:“你一定對我剛才的決定很不滿足吧,指不定怎麽在肚子裏罵我呢。”

沙林遲疑了一下:“王隊長,我不敢說埋怨你,可的確有些不解,這買賣本就是低進高出,如果我們商隊不來,這老頭手裏的肉幹,一粒糧食都換不到手,我壓壓價是合情合理的,再說最後的價錢是他自己出的,那就是說,在那老頭子心裏,這袋子肉幹也隻值這個價錢,怎麽能怪我欺負老弱?我、我不服。”

王路看了看王伯民:“你呢?”

王伯民撓了撓頭:“剛才一袋肉幹換一碗米的價是低了點,可實在怪不了沙林,的確是那老頭子主動提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

王路歎了口氣,伸指,各點了點王伯民和沙林:“你們兩個啊,做商人最重要的是什麽?不是看你賺多少錢,而是看你有多少眼力勁兒,懂得哪種生意能做,哪種生意不能做。那老頭子少說60多了,在別的幸存者定居點,這樣的老頭早就進棺材或變成喪屍了。可你們看看,這老頭子在井欄村不但活得好好的,還能積賺下這樣一袋肉幹。這說明什麽?這說明這老頭子絕對有異能!要不,哪裏在這末世能混得下去?結果沙林你倒好,為了幾斤陳化糧,就將一個異能者給得罪了。你說?這交易做得值還是不值?”

沙林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王隊長,我錯了。”

王路點點頭:“出門在外,招子要放亮點,咱們強勢到井欄村來,就已經展示了自己的實力,用不著在具體的小生意上斤斤計較了,相反,給這些普通村民一個良好的印象,多結個善緣,反而有利於我們今後常來常往。”

王伯民和沙林連連點頭,王路又叮囑了一番,這才施施然背著手向井欄村的石牌坊走去,人家既然打開大門迎客,他也不能示弱,想到村內走馬觀花一陣,入村前,他瞟了眼封海齊,封海齊悄悄點了點頭,示意已經做好安全保衛工作,王路這才入了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