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一章 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
攤位旁,王伯民正在埋怨沙林:“你小子就是太精明,害得我也吃王隊長掛落。再怎麽說,人家拿來的也是肉,你手抬一抬,多弄些陳化糧給人家就是了,這陳化糧本來就不耐久藏,緊趕著要脫手的玩意兒。”
沙林可不敢得罪王伯民,人家可是效能辦的大領導,實權比沙青還重,隻得連連陪笑,岔開話題道:“王伯民,剛才那老頭子口氣倒也大,說什麽手裏隻有肉幹,隻想吃些正經糧食,合著他是拿肉幹當飯吃啊,這也太奢侈一點了,就咱們崖山,也沒物資充沛得天天吃肉的。”
王伯民不以為意地道:“王隊長不是說他有異能嘛,那肉幹肯定是那老伯伯憑自己異能打野獸什麽弄來的,不希奇。”
兩個人正在聊著天,突然衝過來一個小孩子,背著個雙肩包,急匆匆地道:“兩位大叔,這兒能用肉幹換糧食是不是?”
沙林點點頭:“是啊。你家大人要換糧食?”他見那孩子也就7、8歲大,便以為是大人來打聽消息的。
那孩子搖了搖頭:“我家沒人了,都死光了,就我一個。”他費勁地解下雙肩包:“這位大叔,這些肉幹都用來換糧食。”
沙林拎過雙肩包,打開一看,嗬,滿滿一袋子的肉幹,他掐了一小塊放嘴裏嚼了嚼,點點頭--和那個老頭子交易的肉幹是同一種貨色。他收下肉幹,拎過來一袋30斤的陳米,看看孩子矮小的身材,一皺眉:“小朋友,你一個人背得動嗎?”
那小家夥看著糧袋兩眼發光,連連點頭:“拿得動拿得動。”王伯民搖了搖頭:“我幫你拿吧。”說著背起糧袋,衝小家夥點點頭:“走,我送你家去。”孩子連聲道著謝,帶著王伯民向牌坊走去。
沙林剛收好肉幹。一抬頭,卻見自己攤拉前又來了好幾個村民,或拎或背著袋子,臉上滿是討好的笑,沙林一愣,繼而明白過來:“你們都是來拿肉幹換糧食的?”村民們七嘴八舌應著,有人還道:“這位師傅。你要覺得這肉幹太多了,咱們少換點糧食也行。”
沙林以前就做過小生意,這殺價是他的不二法門,雖然剛剛被王路訓誡過,可現在村民主動壓價,他心裏癢癢。左右一瞧,不要說王路,就連王伯民也不在,膽子大了些許,壓低嗓子道:“不是兄弟我不厚道,實在是這種肉幹量太多,也不知道在別處銷路好不好。做這生意有風險,一換三,中不中?”
村民們無不點頭,沙林大樂,當場一一兌換起來,那些村民也好說話,幹脆將所有肉幹統一交給沙林過秤,然後拿走糧食自己回到村裏再分。少了沙林一一過秤分糧的麻煩。
這肉幹換糧食生意頗好,不一會兒,沙林的攤位前就排起了長隊,似乎井欄村所有的村民都拿著肉幹來換糧食了,沙林原本還有些擔心被王路發現後要挨訓,可每個前來交易的村民都是歡天喜地,還一個勁向他道謝。倒好似村民們沾了崖山商隊的便宜一般,所以沙林的忐忑感很快就扔到腦後去了。
沙林的生意實在是火爆,到最後,他幹脆叫過盧鍇、謝健來幫自己搬糧袋。等最後一個村民背著一袋陳糧離開攤位,沙林看著身後堆得小山一樣的肉幹,樂得眼睛都眯成了縫。他有實足的信心,拿這些肉幹去別的定居點換回5倍分量的米,還得是新米!這裏外裏,新米換陳米,陳米換肉,肉換新米,幾乎是十倍的利潤啊。他娘的,末世壟斷行商,真是太暴利了!老子喜歡,這可比沙青坐辦公室有意思多了。
王伯民背著糧袋,和那孩子一起進了村,井欄村並沒有經過現代化改裝,村民的房子都頗舊,村內道路也是彎彎繞繞的石子路或青石板路,要不是有孩子在前麵帶路,王伯民三轉兩轉就能迷路了。不過,在這樣地形複雜的村子內和喪屍打鬥倒是一樁好處,幸存者可以仗著地形熟悉和喪屍遊鬥,想來這也是這樣一個小小的村子,居然能有如許多的幸存者,甚至連老弱也得以幸免的原因吧。
王伯民一路走,一路套著孩子話,想借機打聽井欄村的實力--他雖然為人善良,但並不是不知變通,井欄村敵友未明,多方收集信息是必須的。--可不知道是這孩子木訥還是聰明,翻來覆去就是打喪屍殺喪屍幾句話,問到村裏有沒有異能者時,孩子根本不理解什麽是異能者的概念,隻是傻乎乎地道:“不怕喪屍的人?咱們村裏人都不怕喪屍,我也不怕,有啥好怕的,喪屍都躲著我們走咧。”王伯民搖頭苦笑,這孩子要不是個傻的,要不就是個大話精,照他說的,除非全村人個個都是異能者。
孩子將王伯民帶到了一處木製樓房前,兩人直進了廚房,王伯民好事做到底,將糧袋打開,準備倒進廚房角落裏的一個米缸裏,那米缸裏明顯很長時間沒用了,裏麵蒙著一層灰塵和蛛網,王伯民拿過抹布,細細擦幹淨了,這才將米倒入,他還特意叮囑孩子,這陳米不能久放,得趕緊吃了。
王伯民邊和孩子拉扯著,邊從容打量著廚房,廚房裏有個大大的柴灶,沒有煤氣瓶,也沒有電子爐,倒是灶旁堆著一堆帶著葉子的柴,顯然,井欄村沒有像崖山那樣恢複現代化的基礎設施,至今仍過著簡單的小農生活。角落裏還堆著一些番薯、土豆、芋頭等物,看來就是孩子的食物了,灶頭上還放著一碗肉,不是肉幹,卻是水煮肉塊。
王伯民皺了皺眉,奇怪,這孩子單身一人住,吃些番薯土豆倒是合情合理,可這樣大一碗肉塊--要不是有個良心特別好的人送的,要不就是這孩子真有什麽古怪的異能,能抓來野獸。想想剛才這孩子和沙林交易的一雙肩包肉幹,似乎更有可能的是後者--難道,這個村的老老少少果真個個都有異能?這、這也太扯了吧?一個全是異能者的村莊還不早就打下一個大大的地盤,至於在這小村子裏窩著要靠劫道混日子嗎?他媽的,這不是給天下異能者丟份嗎?
那孩子顯然是饞急了大米。當下就往鍋子裏扔了兩把米,舀上水,開始燒柴做飯,王伯民搖了搖頭,和孩子告別,自行離開了這幢小屋,那孩子也沒多少待人接物的教養。愣愣地在灶後嘟嚷了句“謝謝叔叔”,並沒出門相送。
王伯民沿著石子路,憑著記憶三轉兩轉,然後就發現自己迷路了。這村子大多數房子都空置著,有的房屋還有火燒的痕跡,至今沒有處理。想找個人問路也不可得。王伯民卻也不急,這村子能有多大,總能轉出去,於是信步前行,專找道路寬敞旁邊房子高大明亮的處所走。
拐過一個彎,前麵是一處保存較完好的老房子,高高的飛簷。馬頭牆,還有屋脊的獸頭,倒是好一處所在,王伯民加快了腳步--突然,旁邊弄堂裏跑出一個人影,手持的打磨鋼筋槍頭差點捅到王伯民臉上:“幹什麽的?!站住!”
王伯民停住了腳,卻見是個全幅武裝的村民,擋在了自己麵前。
那村民上下打量著王伯民:“你是誰?你不是我們村的人!”
王伯民笑著道:“這位師傅。我是崖山商隊的人,剛才幫一個小朋友送東西,回村口時迷路了。”
那村民顯然已經聽說了崖山商隊的事,嘟嚷了一句什麽,沒好氣地道:“左轉直行就通往村口,走走走。”
王伯民瞟了眼那大宅子,心裏清楚。這村民護衛的,必然是個要點。
隻是這處大宅子的位置卻有些奇怪,如果是軍事要塞,那就該安置在村口。而且從外形看,並沒有火力點、交叉暗堡等設施。難道是物資倉庫?看著也不象,護衛人員太少了,而且物資進出搬運需要較大的通道和場地,這個宅子深處村中心,交通不便也不適合當倉庫。那剩下的惟一可能,就是重要人員的住所了,看這高牆深院的樣子,十有八九是那個許奔首領的私人住宅。
王伯民在心裏哂笑,真是鄉下土包子的炫富心理,王路首領這樣一個威震一方的豪強,在鄞江鎮一家子也隻不過住的是一幢普通小樓,這許奔手下也就幾十來號人,就弄了個旅遊景點一樣的宅子。這老宅子看起來堂皇,其實又潮又不通風,更沒有現代化的上下水設施,連普通農民的水泥房還不如呢。
那護衛正要伸出手推搡王伯民,突然巷子裏匆匆跑過來一個女子:“小董,快去快去,那個崖山來的商隊用大米換肉幹呢,白花花的大米兩斤換一斤的肉幹。”--好家夥,沙林又壓價了。
那護衛一呆:“真的?”
女子急道:“哎呀,我還能騙你?葉老頭是最早去換糧的,一小袋子肉幹換了一大袋15斤的大米,可把老頭子樂的。現在換的人多了,價格就跌下來了,你還不快去?等去晚了,價格又要跌了。”
護衛二話不說,扛著鋼筋,跟著那報信的女子撒腿就跑,隻眨眼功夫,宅子前隻留下目瞪口呆的王伯民一人。
王伯民左右瞧瞧,確信旁邊真的一個村民也沒有,揉著鼻子連連苦笑,這些村民,真是一群馬大哈,隻為了幾斤糧食,居然輕率地放棄了自己堅守的崗位,這要是在崖山,周春雨非把人拎去關小黑屋不可。
王伯民搖了搖頭,轉身正要去村口,突然又停住了腳步,他側耳聽了聽,確認四下無人,一個箭步躥到大宅門口,扒著門縫往裏望去。
裏麵什麽也沒有--確切地說,門縫裏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王伯民正覺得奇怪,突然隔著門響起一陣吼叫聲,然後門被後麵的重物撞得咚咚響。
王伯民禁不住連連後退,這吼叫的聲音,實在是太過熟悉不過,是喪屍追逐捕殺人類時慣常發出的吼聲。
古宅的門後,不斷傳來吼聲和指甲抓撓木質大門的吱吱聲,如果是黑夜真是再好不過的恐怖電影,不過現在是青天白日,王伯民又是慣於和喪屍智屍相處的--當下再次湊到門縫前向裏張望。
剛才門縫被同樣往外窺視的喪屍堵住了,所以王伯民才什麽都沒看到。現在才發現,越過堵在門口喪屍,古宅院子裏和廂房裏,擠成一團的居然是大群的喪屍,它們顯然也嗅到了生人的氣息,正在蠢蠢欲動。
喪屍,這占地頗大的古宅裏。居然關押著好多喪屍,少說也有數百隻。
王伯民剛要再仔細探查,突然聽到旁邊小巷裏隱隱有人聲,他忙從門前退了幾步,轉身進了另一條小路,裝作悠閑的樣子向村口走去。
片刻後。封海齊正在聽取王伯民的匯報,封海齊抱著胳膊:“一屋子喪屍?你是說這井欄村的村民將一屋子喪屍關在村中心的宅子裏?”
王伯民點點頭:“那老宅子極大,少說也能關3、4百隻喪屍吧,而且幾乎是不設防的--如果封部長你將一個馬大哈的守衛也稱為設防的話。”
封海齊摸著下巴:“咱們崖山也利用喪屍,隻不過,平時都是統一關在一個遠離居住中心的舊廠房裏,高牆厚院。還在專門的人員24小時三班倒的看守,這井欄村的人倒也是賊大膽,居然就關在村中心,他們就不怕出個意外喪屍突然跑出來,來個中心開花血洗了村子?他們要不是一群沒腦子的鄉民,要不就是真的個個有異能,喪屍對他們來說,根本是無害的。”
王伯民突然道:“我倒想起一個細節。那一宅子的喪屍,在那村民看守時,並不發出聲音,隻是等他走後,我湊上前去探查,才又吼又叫的。這樣看起來,那村民的確有些異能。孤身一人能鎮得住數百隻喪屍。”
一個異能者居然被用來當看家護院的雜兵?封海齊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井欄村真的有整整一個村的異能者?!”
王伯民緊繃著臉道:“咱們得趕緊將這消息通知王隊長。”
封海齊一拍大腿:“王路剛才進了村裏,到現在也沒出來。”
王伯民和封海齊交換了一個眼色,封海齊無聲地動了動嘴唇:“通知下去,一級警戒。記住,別露出形跡來,等王路的消息。”
王路並不知道,在村口,商隊的成員們一邊笑臉做著生意,一邊暗中警備,防彈衣和槍支都放到了順手可取之處,他正背著手在井欄村閑逛著。
井欄村麵積不大,有條小溪穿村而過,村中還有個池塘,這裏的老宅子保存得比較好,屬於那些驢友和攝影愛者最愛光顧的“原生態小村子”。隻不過,王路打小在江南長大,看多了這樣的建築,並沒有多少新鮮感,一路逛來,隻是走馬觀花,更多的,是在旁觀這裏村民的生存狀態。與他原本估計的相反,這些敢於劫道的家夥,卻多本份善良,看到王路這個陌生人亂躥,也並不出言嗬責,甚至有老人和孩子衝王路靦腆地點頭而笑,是再純樸不過的鄉下人風貌。
王路三轉兩轉,來到了一處粉刷較新的老宅子前,宅門口居然掛著一塊牌子,上書“古船博物館”五個大字。
王路禁不住咦了一聲,博物館?這個偏僻的小村子居然會有個博物館?但他很快就釋然了,末世前,正是這個國家上下大聲疾呼所謂打造文化軟實力的時候,其實在各地頭頭腦腦心中,對什麽叫文化軟實力一竅不通,但是借此向上伸手要些優惠政策蓋些房子倒是懂的。
在甬港,最熱鬧的事情就是蓋一批所謂的民間博物館,其實就是一些私人企業,拿私人收藏的文物甚至工藝品,以政府給予的優惠條件批塊地,蓋個院子,陳列一下展品。厚道一點的,裏麵的展品倒有些份量,不厚道的,其實展出的都是“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的現代工藝品。
這處古船博物館顯然也不能免俗,十有八九是當地某位有頭腦的家夥搞的,認真說起來,也算是名利雙收,博物館長的名頭可比總經理、董事長聽起來儒雅多了,也方便於結交各方麵人物,更妙的,以博物館名義拿到的地皮,可是免稅的。
王路背著手,邁步向博物館內走去,果不其然,所謂的古船博物館,其實是些古代船隻的模型和圖片,隻不過,這些船模做得還較精致,王路正興致勃勃的搬弄著一條3米長的仿古船隻的可以升降的蓬,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這是100多年前清代時甬港沿海最常見的運輸船。這船模原版是在比利時,1904年的時候,清朝讓甬港的工匠製造了一批船模,參加了1904年在美國聖路易斯的世博會,後來又參加了1905年比利時的列日世界博覽會。再後來,因為清朝付不起航模回國的錢,這船模就一直留在了比利時。2012年的時候,有三艘船模從比利時回甬港市展出,我特意去參觀並拍了照片,自己照原樣做了這隻船模。”說話的,正是憨厚的許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