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七章 輪回

王路甩了甩頭,讓自己清醒過來--不,等等,自己好像做了一些非常荒唐的事情--該死,不!這不可能!我怎麽把陳薇和王比安都抓了起來?!還有封海齊!周春雨!關新……

天,我都幹了些什麽!

王路猛地挺起身,正要有所動作,房間內突變再生!

來自太陽的能量襲擊房間裏的眾人時,從王路、孩子到王璐、黃銀鳳、小畢、武瘋子喪屍,都有短暫的失神,然而這失神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來自太陽的能量從地球上拂過,奔向無垠的宇宙時,產房內的智屍喪屍,都恢複了活力。

武瘋子喪屍,原本呆呆站在病床邊一動不動,這時,他的眼珠子一轉,一個撲躍,向小畢撲來,胳膊一長,搶過了小畢懷裏的嬰兒,倒拎著他的小腿,幾個起落,就衝出了門。

小畢大叫一聲,也衝出了門。

王路下意識地也要衝出去救孩子,這時,突然一聲慘叫在他背後響起,他扭頭一看,隻見沐原用整個身子將馮臻臻壓在地上,一手掐著她的脖子,另一隻裝著短劍的假肢,正在瘋狂地在馮臻臻身上捅刺著,當劍尖一次又一次從馮臻臻身子裏拔出來時,大股大股的鮮血都會噴湧而出!

王路大吼一聲,猛撲過去,左手從背後一把環住了沐原的身體,右手一伸,緊緊握住了沐原正在行凶的斷臂,反手一扭,撲一聲,假肢上的短劍回刺到了沐原胸膛。

沐原尖叫一聲,正在逞凶的身體力氣一下子都泄了,王路並沒有就此鬆手,他握著斷臂,用短劍不斷地在沐原身上反射捅刺著,當有一劍從沐原的喉嚨裏刺進去。直捅進頭顱時,沐原終於停止了徒勞無功的掙紮,如一團爛泥,倒在地上。

王路渾沒注意到,當自己瘋狂地刺殺著沐原時,王璐和黃銀鳳趁機溜出了產房,向武瘋子喪屍和小畢消失的方向。追了下去。

王路抱起如同血人一樣的馮臻臻,想堵住她身上各處傷口。可一通手忙腳亂,怎麽也堵不住,馮臻臻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不用管我,快,快救回我們的孩子。”

王路連忙道:“是、是,我糊塗了,你是智屍,這些傷再怎麽看起來可怕,對你也沒傷害,我這就去追你的孩子。”

馮臻臻抬起血乎乎的手。撫摸了一下王路的臉:“傻瓜,那也是你的孩子。”

王路拚命點頭:“是的是的,那是我的--是我們的孩子。我是傻瓜,我是混蛋,我剛才也不知道怎麽了。居然想殺你和我們的孩子。我放心,我這就去追孩子。”

王路衝著縮在牆角邊的兩個醫生大吼一聲:“你們兩個是死人啊,快,過來縫紮傷口。”--馮臻臻雖然不至於因為那些傷口而丟命,可不處理總不像話,唉,這些傷口將伴隨她的一生。

兩個醫生這才戰戰兢兢上前,準備治療馮臻臻。

王路風一樣衝出門,去追擊搶走了自己孩子的那隻武瘋子喪屍。

王路一口氣跑到動物園門口,突然站住了腳,因為他的眼前,出現了奇怪的一幕--廣場上、小路邊、山坡上、人工河裏,四處倒臥著喪屍。

有倭奴喪屍,也有本土喪屍,但它們毫無例外,全都一動不動地躺著。沒有一點生機。

然而從它們外表看,卻並沒有暴頭而死。

倒有兩個身影站著,王路凝神一看,大喜--是王橋和王比信!

他想起來,那個該死的沐原衝進產房時就說過,市區的王橋和王比信帶著隊伍來救自己了。

“太好了!你們兩個在這裏!這些喪屍是怎麽回事?算了,別管他們--你們有沒有看到有隻喪屍抱著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從這裏跑過去?後麵應該還追著幾隻智屍?”

王路一頓拍了拍腦門:“瞧我這腦子,真是糊塗了,問你們還不如用我自己的腦電波感知一下呢。”

說著,王路施放出了他的腦電波,他的腦電波依然強大無比,幾乎如同一個大功率雷達一樣,將方圓數十平方公裏的喪屍智屍全都感應在內--那一片片暗淡的,一動不動的光點,應該是喪屍。奇怪,那些喪屍都如動物園的喪屍一樣,一動不動,似乎都倒臥在地上;有些比較明亮的光點,在移動,那應該是智屍。其中最靠近自己的兩個光點,應該就是王橋和王比信,嗯,動物園外還有些明亮的光點,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哪個光點。

這孩子雖然剛剛出世,可他的腦電波卻很強大,在自己的感應中,應該像個小燈泡一樣明亮,可奇怪,怎麽找不到?不應該啊,照理說,孩子的腦電波不在他的爸爸和媽媽之下,應該和自己、馮臻臻的腦電波一樣清晰可辨……

馮臻臻……王路突然呆住了--見鬼,為什麽,自己沒有感應到馮臻臻的腦電波信號!

王路全力釋放自己的腦電波,可是,依然沒有感應到近在咫尺的馮臻臻的腦電波!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可能性--但也是唯一正確的可能性--大叫一聲,轉身就往動物園內的產房跑去。

王橋和王比信,一直默默地站在王路身邊,他跑過來嗬斥,緊接釋放腦電波,又突然跑回去,兩隻智屍都木無表情地站在一邊。

當王路的身影消失在小道另一端時,王橋才轉過頭,對王比信道:“你應該和我一樣,已經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了。”

王比信點點頭:“是的,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我居然會把他當做我的爸……”

王橋打斷他的話道:“他的腦電波的確強大,我也一樣中了招,將生死仇人,認做……算了,幸好不知為什麽原因,我們兩個都清醒過來。”

王比信看向王路已經消失的小路:“我們該怎麽辦?要不要……”

王橋搖了搖頭:“不,你也見識到他剛才釋放的腦電波了?太強大了,我們聯手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我們先離開這裏,趁著他還沒發現真相。至於報仇,我想我們以後有的是機會。”

王橋和王比信,一前一後離開了動物園。

同一時間,在產房內,兩個醫生正在手忙腳亂地急救中,“血壓在持續下降!”“多處內髒破損,無法止血!”“沒有備用血漿!”

咚。門被重重推開了。

王路跌跌撞撞衝了進來:“馮臻臻!你……”

馮臻臻的嘴裏湧出一股一股鮮血,雙眼渙散。喃喃道:“孩子……”

王路撲過去,握住了馮臻臻的雙手:“別管孩子了!馮臻臻!你、你這是怎麽回事?你的腦電波呢?見鬼,你、你現在完全是個普通人!你從智屍變回了普通人!”

馮臻臻喃喃道:“我知道……當孩子出世時,離開我的身體,我、我就發現了……”

王路手忙腳亂擦著馮臻臻嘴角的血:“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難道說,智屍孕育新的生命,必須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嗎?失去身為智屍的不死之軀?重新恢複成一個易受傷害的普通人?!怎麽會這樣啊!!”

馮臻臻勉強想抬起自己的手觸碰一下王路,卻又無力地垂下:“是的,這就是新的生命的延續,新的一代誕生。必然以老的一代故去為代價,這原本就是這宇宙的規律,生生不息,循環往複,輪回不停。這世界。原本就沒有什麽真正永生不死的,所謂的永生,隻是停滯和僵化,我們的孩子,比我們兩人都要強大,完美,而他的進化,正是以我的生命為代價。”

“可是……可是……為什麽是你?而不是我!”王路死死握著馮臻臻越來越涼的手。

馮臻臻輕輕吐出六個字:“因為,我是母親。”

是的,因為我是母親。

這世界上最偉大的最無私的生命體--母親。她們的子宮,孕育出了一代又一代的新生命,而她們默默犧牲著自己的青春、健康乃至生命。

智屍這種全新的生命體,在孕育下一代時,更是對母體有著巨大的傷害,嬰兒在全盤接受了母親的智慧和腦電波的同時,也不自覺地掠奪走了母親所有的生化病毒基因,讓母親重新成為一個普通人,從某種角度而言,稱得上治愈了生化病毒。

可是,馮臻臻卻在與沐原的搏鬥中身受重傷,否則的話,她原本還可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王路身邊度過她的一生。可現在,她的生命走到了盡頭!

王路扭頭衝著兩個醫生吼道:“快給她治傷,要不老子殺了你們!”

兩個醫生結結巴巴道:“我們、我們隻是產科大夫,這種傷,我們治不了……”

王路咬著牙,將半昏迷的馮臻臻背到了身上,用已經滲透了血的床單緊緊捆在自己身上,嘴裏安慰道:“馮臻臻,沒事的,我帶你回崖山治傷,錢正昂、史鳳凰,都是一把好手,他們一定能救活你!”

王路背著馮臻臻衝出了產房,在經過職工住宿時,他頓了頓,看到樹下,停著一輛摩托車。雅馬哈cy80摩托車。

這是馮臻臻特意讓韓蓉等人從動物園外找來的,有時她看著摩托車,情不自禁會想起和王路共乘一輛摩托車,在茫茫四明山脈裏穿行的日子。

那是她身為智屍時,最幸福的日子。

王路大步走到被保養得機件閃閃亮的摩托車旁,輕易就發動了車子。他胯上摩托車,背著馮臻臻,發動,在馬達轟鳴中,向崖山駛去。

摩托車在鄞州大道上飛駛而過,王路沒有戴頭盔,迎麵的風吹得他眯起了眼。

視線所及之處,無論是公路上,還是田野裏,倒臥著成片成片的喪屍,根本看不到一點點喪屍活動的影子。

但王路知道,喪屍們並沒有死去,他能感應到極弱的腦電波依然在活動,倒似人睡覺一般。

麵對這異狀,王路根本毫不在意,他的心,全牽掛在後車座上,貼著自己背的馮臻臻身上!

臻臻,我不會讓你死的!

我王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死的!

王路將油門把手轉到最大,摩托車瘋狂地碾壓過地上倒臥的喪屍,排氣管噴著燃燒末盡的黑煙,向崖山,向鄞江鎮衝去。

背上的馮臻臻,突然動了動。

王路大喜:“臻臻,你別動,我正帶你去崖山。”

馮臻臻悠悠歎了口氣:“我不叫馮臻臻,我叫孫美萍,那才是我的原名。馮臻臻,隻是我變異成智屍後,恢複意識時用的一個假名。”

“好、好、好,你叫孫美萍。美萍,你別說話了,節省一下體力,我們已經過了輕紡城了,很快就能到崖山。”王路迎著風大吼道。

孫美萍貼著王路的背輕輕地道:“王路,你並不是我心中理想的愛人。”

王路背上的肌肉一僵,孫美萍的聲音從頸後傳來:“我從加利福尼亞大學放假回到台北探親時,爸爸媽媽給我找了幾個男朋友,可我都不喜歡,覺得台北的男生,都太娘娘腔。可是,爸爸媽媽又不同意我回加州,非要我留在他們身邊。他們卻不知道,我當時已經被cia給吸收了,cia這幾年需要大量的華語人才,所以在大學裏廣為吸收華裔,尤其是與大陸並沒有統一的台灣學生,更是他們重點拉攏對象。”

“我是在大學三年級時,被他們招募成外圍人員的。”

“剛開始的時候,隻是接受一些簡單的任務,記錄一下和大陸留學生的談話啊,接觸大陸來的訪問學者啊,都是一些大學生該做的本份事,不顯山不露水,但報酬很高。”

“但漸漸的,工作風險悄悄的增大了,從跟蹤大陸大使館的武官,到在內地訪問團下榻的旅館房間安裝竊聽器材,因為我長著一張種花族的麵孔,又是女生,進進出出種花家人紮堆的環境裏毫不引人懷疑。相反,因為在異國他鄉遇上一口純正國語的女生,大陸人對我都非常友善,自然,‘工作’也更加順利。”

“cia很有錢,隨著工作風險的加大,他們的出手更加大方,大方得我幾次想退出,都沒忍住**。”

“因為,台北的家裏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