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你不是我的愛
孫美萍微微喘息著,喃喃道:“這幾年來,爸爸開的公司因為經受不住大陸企業的競爭,破產了,他隻能轉行給大陸來的遊客當導遊。我的爺爺是當年蔣總統從大陸轉進到台灣時,從甬港市拉的壯丁,這樣多年來,我們一家人一直堅持在家裏說鄉音,所以大陸來的遊客,聽了熟悉的鄉音,都很親切,給爸爸的紅包也多。可就算這樣,收入也完全不能和以前自己開公司當老板比。就連媽媽這個多年不工作的家庭婦女,也不得不當家教賺點錢。”
“家裏急需要錢,爺爺患了癌症,弟弟妹妹都還在讀中學,我在加州的開銷更是大。”
“我一次一次對自己說,做完這一次,我就不幹了。其實是自己騙自己,因為CIA可不是讓人來去自由的遊樂場,更何況,我真的需要錢。白頭鷹這幾年經濟越來越空心化,對教育的投入也大幅度減少,各處大學為了維持運轉,麵對留學生拚命漲價,我的學費已經翻了一番。如果不是靠CIA的報酬,我隻能中斷學業,回到台灣,麵對爸爸媽媽失望的臉。可現在,我不僅有錢交學費和生活費,還能節餘一點,寄回台灣。我對爸爸媽媽說,這是給大學教授當助教賺的,其實,卻是一次又一次出賣良心得到的髒錢。”
“我那一次回台灣,其實並不是看望家人和同齡的男生相親那樣簡單,其實是以探親為幌子,執行一項CIA的秘密任務。”
“因為我執行的任務越多,卷入的越深,CIA認為我更加可靠。他們對我進行了更多的訓練,可以承擔一些更特殊的工作了。”
“比如說,進入大陸,傳播一些特殊的物質。”
“從表麵上看,CIA給我的任務很簡單。以台灣人的名義,參加一個大陸的觀光之旅,然後在景點,借助密集的人流,在大陸遊客身上,或飲食中。播撒一些裝在密封瓶中的物質。”
“我一接到任務,握著手裏不起眼的小瓶子時,就知道自己幹的是什麽了。”
“有條流言,一直在華裔外圍人員中傳播,CIA一直在開發生化武器,並且將大陸當做人體試驗場。這些生化武器,都是針對亞洲人的基因開發的。我並不是執行類似任務的第一個人,SARS、甲流、禽流感……近幾年大陸突然暴發的高危度傳染性疾病,幕後都有黑手。”
“我知道,這項任務風險太高了。大陸並不是沒有察覺這一連串疾病背後的反常之處--疾病的暴發往往並不是與病毒有密切接觸的行內人員--而是老人、小孩,傳染源頭非常分散--真正的傳染病是集中成片暴發的,病毒還具有快速衰變的特點--這說明它並不是自然產生的。我一旦被抓住。就會在大陸做一輩子的牢,而CIA絕對不會承認我的身份,更不會以交換特工的方式將我營救回去。”
“我隻是他們一顆隨時可以犧牲的外圍小棋子罷了。”
“但**也同樣大,隻要完成了這個任務,得到的報酬足夠我順利畢業並且讀研究生,然後我就可以在白頭鷹入籍,做個清清白白的自由人。”
“所以,我帶著裝在唇膏裏的小瓶,踏上了大陸的土地。”
“我的身份非常‘幹淨’,一個藍營的外省人的孫女。因為想看看爺爺的家鄉,帶著好奇心回到了甬港市,這裏是蔣總統的老家,向來是藍營外首人最喜歡觀光的旅遊點之一。”
“在旅遊的路途上,我有無數次機會。可以將小瓶中的物質,傳播到任意一人身上。”
“而我自己,在進入大陸前,就注射了CIA提供的疫苗,保護自己不受病毒的感染。”
“一切看起來都很順利,直到我走進路途中經過的一個小鎮,以肚子餓了為借口,到麵包房裏買糕點,以此為掩護,在沒有包裝、**的點心上撒播小瓶中的病毒時。我突然直覺到,自己被盯上了。”
“當時,我站在麵包房裏,手裏緊握著沒有打開的小瓶,看著店外,三個臉色陰沉的男子向著麵包房走來,他們鷹一樣的眼神,讓我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在發抖--這才是真正的特工,大陸的特工,相比之下,我隻是一隻金絲雀。”
“我知道自己完蛋了。”
“可就在這時,突兀的一幕發生了,那三個男子中的一名,突然一個轉身,撲在另一名同伴身上,然後,一口咬了下去。”
“麵對這突來的慘況,我嚇得躲在麵包房裏不敢出去,因為氣急,甚至咳嗽起來--我有點輕微的感冒,這並不奇怪,這是CIA疫苗的副作用。當麵包房的女老板看到屋外的混亂,想把顧客清場,關門避免損失時,我的頭突然一暈,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度恢複意識時,我已經變異成了名為馮臻臻的智屍。”
王路已經聽傻了,他沒想到過馮臻臻--孫美萍居然有這樣的過往,他忍不住道:“生化病毒難道是CIA開發的?”
孫美萍輕聲道:“傻瓜,當然不是,CIA可製作不出生化病毒這樣神奇的東西,我帶著的小瓶,隻是禽流感的一個變種。不過,CIA給我注射的疫苗,似乎對生化病毒有一定的克製作用,所以我成為了智屍,而不是喪屍,當然,是你的血喚醒了我,讓我得以飛速的進化。”
“你並不是我理想中的愛人,在我的想象中,我的男人有著高高的個子,溫和的眼神,儒雅的個性,當晚霞降臨時,我可以和他一起坐在花園裏,什麽話也不說,靜靜地注視著對方,就是最大的幸福。但是,我最後沒想到。我陽差陽錯,成了你的女人。但你雖然得到了我的身體,卻從來沒得到過我的愛情。”
“不過,我不後悔我們倆之間的這一切,因為你給了我全新的生命。以及一個孩子。謝謝你,王路。”
王路語無倫次地道:“不用謝--聽著,這不是你的錯,什麽CIA、傳播生化病毒,這些都已經過去了,現在是生化世界。全球所有的人。都被生化病毒感染了,就連CIA也一樣,這世界上,隻分幸存者、異能者、喪屍、智屍,再也沒有國家、種族、宗教的分割了。馮臻臻,不。孫美萍,你會好起來的,到了崖山,你就會得到最好的治療。然後,我會和你一起去找我們的孩子。以後……以後你想回台灣找家人也可以,反正我們是智屍,喪屍不會傷害我們。就算是回台灣自由行了……我雖然不是你理想中的愛人,可我會對你好的,真的,相信我……”
“孫美萍?孫美萍!孫美萍!!”
王路大聲嚎叫著,可他背後的軀體,卻毫無聲息,他能感受到她的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僵硬。
剛才孫美萍用盡全身力氣述說的回憶,隻是她最後的回光返照,因為。她想讓王路知道,自己是怎麽的一個人。
她不是智屍,她也不是什麽間諜特工,隻是個普通的小女人而已。為高漲的學費發愁,為遠在彼岸的父母日夜操勞的身體擔心。禁不住老奸巨滑的全球最強大間諜組織步步深入的**,最後成了一個可憐的犧牲品。
不!孫美萍,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有鮮血,有這末世最神奇的鮮血,等我回到崖山,給你體內輸入我的鮮血,你就能再次變異,成為智屍!
沒錯,一定是這樣子的!
王路狂吼一聲,死死把著油門,向崖山飛奔!
鄞州大道上,裘韋琴、李波等人帶領大隊人馬,正在緩緩前行,所有人都是驚疑不定。
自打與王路反臉,眾人在雅戈爾動物園前線臨陣倒弋後,一開始還算順利--動物園一方的勢力並沒有追擊,路上也隻有零星的喪屍攔阻,但崖山眾人手裏有槍有炮,根本毫在不意,一衝而過。
唯一的麻煩在於經過天宮莊園前時,與前來救援的王橋王比信等人遭遇,王橋王比信這次緊急出動,帶的是喪屍而不是武裝人員--王橋手下的武裝人員現在也不多了,基本被王路以借調的名義抽調一空--裘韋琴原本以為忠於王路的王橋和王比信看到自己這些叛徒,會大打出手,卻沒想到,王橋和王比信急於去相助王路,雙方互相警戒著,交錯而過。
眼見著一切順利,離崖山越來越近,大夥兒正鬆了口氣,奇變又生--視力所及之處,喪屍毫無例外,全都倒在了地上!
李波親自帶人進入了公路旁的一座村子,證實了即使在屋子內,喪屍也都倒臥不動。
所有的人都嚇壞了,柴老二哭哭啼啼道:“完了完了,這一定是王路菩薩的神通,他這是向我們示威呢--離他這樣遠的喪屍全都在他的神通下倒斃了,我們更不是他的對手。”
盧鍇擰著眉道:“柴老二,閉嘴!王路的異能隻對喪屍起作用,我們又不怕他!”
柴老二蹦著高道:“你這個毛孩子懂個屁,如果王路菩薩不是讓喪屍倒斃,而是一股腦兒衝上來襲擊我們,我們早就死了!現在隻是王路菩薩在警告我們而已!回頭是岸,我們還是向王路菩薩認個錯,降了吧,他老人家大慈大悲,看我們迷途知返,一定會原諒我們的。”
他這番話,倒是讓不少人聽了心動,的確,這次叛亂雖說嚴重,可也並沒有對王路隊長造成什麽實際的損失,隻不過是大家一心保命而已,王路隊長不致於真的把大夥兒都殺光吧?大不了,大家回崖山後,更加努力工作,再減一點工資,為王路隊長做奉獻--他老人家要稱皇稱帝也沒關係,至於想殺中高層幹部,你老人家愛殺誰殺誰,隻要不殺我就行。
甚至有腦筋靈活的,暗暗想著,是不是現在就動手,將裘韋琴等人給抓起來,當做投名狀獻給王路隊長,自己不但能脫罪,甚至還能立功。
裘韋琴敏銳地發現了眾人心態的異常,她冷笑一聲,高聲道:“王路心如鐵石,連自己老婆孩子都能下手,還在乎我們這些外人?他要真能指揮喪屍攻擊我們,早就下手了,可不會假惺惺放過我們。你們想想,那林久一個孩子,隻不過一時衝動犯了點小錯,隻想逃出崖山找條生路,都被王路追殺。你們可是在戰場前線叛逃,這樣的大罪,王路會饒了你們?”
車永波也道:“沒錯。我看王路的本領也不過如此,借著讓喪屍倒斃恐嚇我們,想讓我們自己束手停止抵抗,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握緊手裏的槍!我們隻有團結起來,才有實力和王路談判,要不然,一團散沙,連王路指揮的喪屍都打不過。”
眾人七嘴八舌議論了一番,最後決定,這天下,說到底還是依靠實力,槍杆子在手才是硬道理,還是依照原本製定的救龍王廟人質,占據水電站和王路談判的方案,不過,能不和李詠等留守崖山的智屍動手,就不動手,以免雙方結下不可解的梁子。
正當大夥兒再次向崖山進發時,身後的公路上,突然傳來由遠而近的摩托車馬達聲。
緊接著,一陣喧嘩聲從隊尾傳來--“王路隊長!是王路隊長回來了!”
隻見一輛摩托車高速駛來,車手不是王路,又是哪個?!
隻見他渾身上下沾滿了血跡,背後似乎還背著一個長發的女人,臉色鐵青,急駛而來。公路上的崖山眾人,情不自禁紛紛避到了兩側,讓摩托車毫無遲滯的通過,而王路車速不減,理也不理兩旁向自己討好的笑著的崖山背叛者們。
柴老二轉了轉眼珠,突然衝到公路中間,向疾駛過來的摩托車張開了雙手,如同驢叫一樣地嘶嚷道:“王路菩薩,我柴老二一直忠心於你啊,是裘韋琴、李波這些叛徒挾持著我,我才不得不離開你的,你老人家要分清忠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