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三章 遇難者

石洞口的這棵大樹的樹幹,正在冒著煙。

樹幹,依然在陰燃著。

原來,當天降大雨熄滅了野火時,那洞口的大樹也同樣淋著了,但是,它靠著石洞的半邊,卻因為有石壁遮擋雨水,那半邊樹幹淋著的雨水並不多,雖然表麵的明火已經熄滅了,但在黑色的已經燒成焦炭的樹皮下,火依然在樹幹內部陰燃,冒著淡淡的青煙。

喪屍盯著那截冒著青煙的樹幹,呆了好長好長時間,突然,他伸出雙手,扒拉著被雨火打濕過的焦炭樹皮,把焦炭都扔到了地上,趴在洞口的孤狼被扔到身邊的焦炭嚇了一跳,用鼻子嗅了嗅,站起身,看著喪屍莫名其妙的動作。

喪屍大力扒著樹皮,直到露出內裏幹燥的木芯,那木芯正在陰燃,暴露在空氣中後,更多新鮮的氧氣讓它燃燒得更旺了,風一吹過,甚至隱隱冒出了紅光,那是明火。

喪屍突然衝著木芯呼呼吹起風來,隨著他的動作,那火頭一明一暗一明一暗,忽地一下,冒起了一股火苗,火,重新被點燃了。

喪屍盯著火,看著它越燒越大,不一會兒,就將整棵大樹重新點燃,烈火和濃煙嚇得孤狼跑離了洞口,遠遠趴了下來。

但喪屍卻對這火有著特殊的興趣。

他整整一天,什麽事都沒幹,一直看著那火燃燒著,直到大樹轟然倒下,摔成了幾截竄著火焰和濃煙的焦炭。喪屍捧起了最大的一塊冒著火苗的焦炭,他的手上的皮膚在高溫下被燙焦,但喪屍毫不在意,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焦炭,回到了石洞內,將焦炭安放在一處地勢較高的石平台上。

接著,喪屍又離開了石洞,當他重次回來時,捧著好多沒有完全燃燒的枯枝,他將這些枯枝都堆在燃燒的焦炭旁。不時往上添加一兩根。似乎保持火苗的燃燒對喪屍而言是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一夜,石洞裏一直映照出紅色的透著暖意的火光。

孤狼重新又回到了洞口,它似乎也已經熟悉了洞裏的火焰。不再害怕得到處亂竄。將頭擱在爪子上。沉睡起來。

夜間,火後的森林中,不時有黑影閃過。那是猛獸在獵食,有身影悄悄挨近過石洞,那是羊的氣味吸引來了猛獸,但孤狼警醒地站了起來,衝著黑夜嚎叫著,那猛獸是不怕這樣一隻瘦弱的受了傷的孤狼的,狼和羊一樣是它的食物。

但是,石洞裏一明一暗的火光卻嚇住了它的腳步,天生的恐火,讓那猛獸最終還是離開了石洞口。

在接下來的幾天內,喪屍除了在叢林的灰燼裏尋找被燒焦的動物屍體,就是四處搜集枝葉維持洞中的那堆火持續燃燒。隻是為了給母羊尋找鮮嫩的野草,才不能不越走越遠,而孤狼一直跟在他的身後,吃喪屍扔下的骨頭或魚幹等食物。

喪屍保留了大量的魚幹,因為相對魚幹,他更願意吃焦肉,已經生了蛆蟲的魚幹全扔給了孤狼。

隨著幾場雨下過後,綠色重新回到了叢林裏,生命總是如此頑強。

孤狼已經徹底恢複了,它守在洞口,沒有別的猛獸敢於靠近這個日日夜夜燃燒著火的石洞,讓孤狼感受到無比的安全,而喪屍吃下的肉骨頭則把孤狼喂得飽飽的,孤狼越來越離不開喪屍了。

孤狼自覺地跟著喪屍,喪屍到哪兒,它就跟到哪兒,甚至會幫喪屍看守正在吃草的母羊,當有靈貓等小型肉食動物靠近母羊時,孤狼會主動撲過去驅逐。

有一天,孤狼殺死了一隻企圖襲擊母羊的猞猁,猞猁其實很少攻擊羊這樣大體形的食草動物,隻是一場山火後,食物越來越難找,逼得猞猁鋌而走險,守在羊身邊的孤狼立刻進行了反擊,猞猁體形雖然比孤狼小,卻極凶猛難纏,隻是最近孤狼吃得飽睡得香,在被猞猁尖爪撓了好幾道血痕後,一口咬斷了對手的喉嚨。

但孤狼並沒有吃了猞猁的屍體,它叼著猞猁回到了山洞,放在了喪屍腳下,喪屍一把抓過滴著血的猞猁,將嘴湊到喉嚨的傷口處,吮吸了幾口血,不知為何,又停了下來,將猞猁的屍體扔到了火堆裏,然後又往上蓋了幾根枯木--他已經好長時間沒吃到燒焦的屍體了。

當烤肉的焦香味彌漫在石洞裏時,喪屍也不顧自己會被火燙傷,直接從火裏扒出了被燒得黑乎乎的猞猁,撕咬著燒得半生不熟的肉,狼吞虎咽起來。

他吃了幾口,突然又停了下來,看了一眼臥倒在自己腳下,正眼巴巴看著自己手裏的肉塊的孤狼,孤狼用力搖著尾巴,喪屍手一揚,扔了一塊大大的烤肉給孤狼,孤狼歡快地吃了起來。

日子一天天過去,有一天,隨著嘩啦啦的響聲,喪屍在叢林中猛跑著,在他身前,一隻受了傷的靈貓正在狼狽逃竄,而孤狼在側邊驅趕著靈貓,不讓它偏離喪屍追擊的路線。

一喪屍一狼,正在配合著捕獵。

這是最近喪屍和孤狼新發明的遊戲。喪屍不怕痛不怕受傷,就算是蟒蛇也不是他的對手,豹子也要避著他走,可是在叢林裏活動,喪屍卻比不上那些野獸,追捕獵物時,常常會追丟了。而狼在叢林裏卻比喪屍靈活多了,隻是它以前不敢惹太過凶猛的野獸。

現在,一喪屍一狼互補短長,喪屍可以如同永動機一樣追逐獵物,而狼則追盯著,不讓獵物脫離路線--隻要獵物一直跑下去,喪屍就能活活耗死對方。

正在前方奔逃的靈貓,被喪屍扔出的一塊石頭擊傷了腿,在叢林裏奔跑了這樣久,早就已經累得氣喘籲籲了,它越跑越慢。終於一個踉蹌,摔倒在草叢裏,孤狼猛撲過去,一口咬住了靈貓的脖子。

孤狼站在靈貓的屍體邊,發現了響亮的吠叫聲,招呼跟在後麵的喪屍,看到喪屍跑過來,孤狼大力搖著尾巴,顯擺自己的功勞。

喪屍撿起靈貓,扛在自己的肩頭。正要往石洞返回--追逐這隻靈貓。化了喪屍不少時間,早已經離開石洞很遠了。

突然,孤狼跳到喪屍麵前,發出嗚嗚的叫聲。還叼著喪屍腰間的蟒蛇皮。拖著他往從林的另一邊走去。

喪屍不理睬孤狼。大步前行,孤狼突然跳了起來,一口搶過喪屍肩頭的靈貓。鑽入了林中,喪屍追了上去。

喪屍追逐著孤狼,穿過重重密林、溪流、小山坡,這一帶,位於島的另一端,喪屍從來沒有來過,但孤狼卻似乎很熟悉這一帶的地形,一直跑在前麵,與喪屍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有時還會故意停下來,放下嘴裏的靈貓,衝著喪屍吠叫兩聲,似乎是在提醒喪屍--往這兒走。

穿過一片草甸子,爬上一座小土丘後,孤狼停住了腳步,喪屍追上了孤狼,他一眼看到,土丘前麵是一片沙灘,波濤起伏,在岸邊的礁石上,有一龐然大物屹立著,那東西並不是自然的產物,在這處偏僻的火山島上出現,顯得是那樣突兀。

孤狼,突然衝著那物,發出一陣陣悲鳴。

喪屍卻無動於衷,隻是呆呆看著那物。

那是一艘船,一艘私家遊艇。

遊艇歪歪斜斜地擱淺在礁石上,底部有個大洞,顯然是被海潮推送上岸時,卻被水下的礁石給撞破了。

喪屍撿起了孤狼身邊的靈貓屍體,轉身就走,對他而言,遊艇就和一塊巨石差不多。

孤狼向喪屍吠叫著,喪屍頭也不回。

孤狼突然撒腿向遊艇跑去,它跳進海水裏,遊到礁石上,又順著遊艇尾部的小平台,利落地爬上了遊艇,那動作極是靈活,似乎曾經做過無數遍,孤狼消失在船艙裏,不一會,它又出來了,嘴裏叼著一圓柱狀的物體。

孤狼遊回岸上,追上了喪屍,在他身前放下了圓柱物體,還拿頭推了推,向喪屍搖著尾巴,這是孤狼送給喪屍的。

喪屍停下了腳步,盯著那圓柱物體看著,那物體的外殼被孤狼的牙齒給咬破了,從裏麵泄露出一股喪屍記憶中非常熟悉的氣味。

喪屍突然棒起圓柱物體,用舌頭舔了舔從洞眼裏滲出的汁液,那是一種完全有別於天然食物的味道,裏麵充沛著各種化學劑、香料、鹽等等的氣味,喪屍曾經接觸過這同類的氣味,沉睡的記憶告訴他,這可以吃。

喪屍用牙齒啃咬圓柱體,用力在地上摔打,但圓柱體的外殼變形,卻並沒有裂開,喪屍又用石刀砍著圓柱體,這一次,圓柱體的外殼破了,露出了裏麵的一團肉色的東西。

那是一團午餐肉。

喪屍抓起午餐肉,塞到嘴裏,大口地吃著,不時扔一兩塊給孤狼。

吃完了午餐肉,喪屍的手指和嘴角,都被罐頭盒鋒利的邊角給劃破了,但喪屍並不在乎,他隻是盯著那遊艇看,那上麵,有可以吃的東西。

喪屍大步向遊艇走去,孤狼緊緊跟在後麵。

喪屍在孤狼的帶領下,爬上了遊艇,那遊艇遠觀尚可,近觀才發現,雷達、高頻天線等很多設施都被暴風雨給打壞了,駕駛艙的玻璃也全都碎了。

孤狼熟門熟路地帶著喪屍來到了內艙,艙內積著水,正中央的一張大**,躺著4具屍體。

三具沒有腐爛的喪屍的屍體,一具白骨。

喪屍的屍體上,毫無例外,腦門上都有個洞,槍洞,白骨卻沒有,但在白骨心髒的位置,有根肋骨斷了,底下的**還有一個彈孔,血跡染黑了床單。

屍體和白骨體形有大有小,如果此時有個刑偵專家的話,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一男一女兩個成年人,以及兩個孩子。

喪屍瞟了**的屍骨一眼,混不在意,他看到艙室裏有許多瓶瓶罐罐,其中就有他剛剛吃過的午餐肉,喪屍取了個罐頭,用石刀斬開,坐在**的屍骨邊,大吃起來。

孤狼卻一反常態,並沒有圍著喪屍討食,它躍上床,用頭頂著屍骨,發現嗚嗚咽咽的聲音,突然,孤狼碰著了床頭櫃的一個小錄音機,錄音機裏的鋰電池依然還有電,一個聲音,從喇叭裏跳了出來。

猛然間聽到聲音,喪屍站了起來,握著石刀,四下搜索著,但發現聲音的來源後隻是無生命之物時,他又坐了下來,繼續吃罐頭。

喇叭裏,傳出的聲音,是英語。不要說喪屍現在不能理解,就算是他還是人類時,以大學裏學的三腳貓英語水平,同樣聽不懂。

那喇叭裏的是個低沉的男聲,他急促地道:“聽到這段錄音的幸存者,我已經死了,是的,我已經死了,因為我已經感染了生化病毒,即將變成喪屍。我們一家乘坐著維拉號遊艇出逃時,就約定,無論如何不能做喪屍,一旦感染,那就由家人動手,往腦袋上開上一槍。我們做了很充足的準備,船上有糧食、飲水、藥品、大量的種子、各式工具,南希還把百科全書也下載在她的電子書裏。”

“我們的計劃是,永遠離開到處是殺戮的美國,因為這個國家已經成為異能者、獨裁者以及瘋子的樂園,他們四處征戰,自相殘殺,剩餘的軍方勢力成了最大的法西斯集團,他們到處捕捉幸存者,用以疫苗的研究。我們全家決定出海,要不然,早晚會成為軍方的試驗品,變成那些可怕的隻知道殺戮的怪物。”

“那些怪物比喪屍還可怕,喪屍隻是為了食物而吃人,我們總能躲避、反抗喪屍。而那些軍方的怪物,隻要一個命令,就能毀滅一個定居點,連老人孩子也不能幸免,他們武裝到了牙齒,我們的小口徑武器根本對付不了他們。更可怕的是,聽說軍方為了得到更多的人體做試驗,正在大量捕捉女性,然後用人工懷孕的技術,讓她們成了生育機器。”

“我有兩個女兒,我寧願她們死,也絕不讓她們落到軍方的手裏。所以,在曆經一年的收集物資後,我們一家人以及忠誠的愛犬巴巴拉乘著維拉號出海。我們的目標是一處無人的海島,遠離人跡,利用我們搜集的各類種子,我們能自給自足,再建一個伊甸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