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工具和穀物
錄音機裏的聲音突然變得焦燥起來:
“然而,計劃失敗了,在出海第七天,我的小女兒克洛迪雅出現了感染生化病毒的症狀。遵照我們出海前發下的誓言,我親手殺了她。南希快發瘋了,她罵我是凶手屠夫,說寧肯讓克洛迪雅變成喪屍,也不想讓她死。但誓言就是誓言,我們是人,我們絕對不能成為喪屍!”
“我不知道克洛迪雅為什麽會感染生化病毒,我們在海上,沒有接觸任何喪屍,她的皮膚上也沒有不該有的傷痕。我們都知道,幸存的每個人都是生化病毒攜帶者,同時也擁有一定的免疫能力,除非被喪屍咬破皮膚,否則一般性地接觸喪屍的屍液,是不會感染成喪屍的。直到我的大女兒賽拉也感染了生化病毒,我才想起來一個在幸存者中秘密傳播的流言。”
“流言說,軍方已經掌握了人為感染生化病毒的方式,要讓一個人變成喪屍,不再需要喪屍咬他,隻要在他的飲水或食物裏撒下特定的試劑,那人食用後,就會變成喪屍。軍方專門用這種人工合成生化病毒對付不聽從他們命令的幸存者據點。我在收集出海的物資時,因為定據點內物資匱乏,不得不交易了一些外來的物資,就是在那些來曆不明的物資中,攙雜著軍方的人工合成生化病毒。”
“我殺了賽拉,將她的屍體放在克洛迪雅旁邊,就如同她們在熟睡一樣。我的妻子南希也死了。她並沒有感染生化病毒,她隻是去追尋女兒們了--她在自己的心髒開了一槍。我想,當子彈穿透她的心髒時,她一定看到了兩個女兒,因為她是含笑離開人世的。我活著,卻和死了一樣,因為我不知道攜帶的食物和飲水中何處已經混入了人工合成生化病毒。遊艇上所有的食物都不能吃了。我隻能釣海魚吃,接雨水喝。”
“遊艇的發動機出了故障,失去動力。在定居點,維修工非常難找。他們是和醫生一樣最受尊敬的高級人員。連那些蠻橫的槍手對他們也客氣幾分,有著極高的地位和優越的生活條件,而我這名摩根大通的高級精算師,卻對機械一竅不通。更拿不出大量物資請維修工檢查我的船隻。在出海前。我隻是根據說明書簡單地養護了一下發動機。沒有潤滑油,沒有零配件,發動機根本修不好。”
“我要死了。遊艇遇上了暴風雨。雖然沒有沉沒,但許多設備都損壞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處海域,遊艇如同一塊破木板,隨波逐流。我大吃大喝,就算是變成喪屍,我也要飽著肚子。我們一家以前經常去中國城四川飯店吃飯,那個張老板怎麽說來著--噢,對了,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我不出意外地感染了生化病毒,現在,我決定自殺,因為那是我的誓言。”
“陌生人,如果你聽到這段錄音,請你埋葬我們一家,塵歸塵,土歸土,請不要為我們哭泣,因為我們隻是走向所有人該走的終點--死亡。記住,遠離北美大陸,那是活地獄!”
錄音機裏最後傳來的,是一聲槍響。
喪屍對錄音機裏的聲音毫不在意,聽懂聽不懂,都不關他的事,他隻是來尋找食物的。
喪屍吃了幾個罐頭後,在遊艇內部亂翻著,他找到了幾個密封得很好的箱子,雖然船艙裏進了水,但這些放在高處的全封閉箱子安然無恙,連水滴都沒有沾上。
喪屍用石片砸開了幾個箱子,裏麵是槍支、彈藥、藥品還有成袋成袋的種子,喪戶對槍支沒有興趣,他抓了幾把種子塞到嘴裏,一邊大嚼,一邊又撿了把小手斧,他看了看手斧,又看了看石刀,很自然就把石刀扔到了一邊,將手斧插在了腰間的蟒蛇皮圍裙上。
喪屍在遊艇內部翻江倒海一通折騰,將許多箱子打開,裏麵的東西到處亂扔,在末世最為珍貴的槍支彈藥、青黴素等藥品,全都浸泡到了艙室內的海水中,甚至有幾盒青黴素被喪屍踩了個稀巴爛。
喪屍對麵粉很感興趣,有一袋麵粉撕破後,被海水弄濕,喪屍無意中踩踏了幾下,麵粉變成了麵團,喪屍抓了幾把塞到了嘴裏。麵粉和了海水,帶著一絲絲鹹味,喪屍吃了不少,幾乎將肚子撐爆。
接下來幾天,喪屍和孤狼--不,那並不是狼,而是公狗巴巴拉,遊艇上的一家人都死光後,巴巴拉遊到了島上,成了一隻野狗。這也是它沒有被島上原生的狼群接納,成了一隻孤狼的原因--呆在遊艇裏,胡吃海塞,晚上,喪屍就躺在那一家子屍骨旁邊休息,而巴巴拉則蜷縮在他的腳後。
這一天,喪屍從一個箱子裏找到了大量的糖果和巧克力--遊艇主人貯藏這些糖果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這些高熱量的糖果是生存必備之物,在關鍵時候,比餅幹什麽的更能維持人的生命--喪屍將巧克力連著包裝紙都吞了下去。
巴巴拉吃了幾粒糖,突然顯得有些不安,它跑出船艙,抬頭衝著天空吠叫著,喪屍走出船艙時,看到天邊有一道黑影--風暴正在來臨。
夜晚,狂風大作,巨浪拍岸,十數米高的大浪不斷拍擊著礁石上的遊艇,整條船都在發出咯咯吱吱的聲音,似乎隨時都會散架。
巴巴拉縮在床角,發出嗚咽的聲音,它本能感覺到了危險,喪屍卻毫不在意,依然一動不動躺在**。
風越刮越大,終於在一個特大的巨浪拍擊下,早已經傷痕累累的遊艇再也堅持不住了,在一連串崩裂聲中,遊艇徹底散了架,被巨浪從礁石上拍了下來,四散成多片殘骸。發動機等沉重物件直接沉到了海底,木板家具卻隨波逐流。
巴巴拉在遊艇碎片沉入海中時,從艙室裏逃了出來,它在海水中劃動著四肢,掙紮著遊到了沙灘上。
巴巴拉扭頭衝著大海吠叫著,它的叫聲在風暴中顯得如此孤單,喪屍還沒有上岸。
過了不知道多久,突然泛著白沫的海麵上露出了一個人頭,然後是缺了半邊嘴唇的臉,喪屍。正一步一步從海底走出來。他的懷裏,抱著一隻沉重的箱子。
原來,喪屍隨著遊艇的殘骸沉到了海底,他在水中能自由呼吸。所以混不在意。他摸索著遊出了沉船。想向岸上遊,但他並不是海喪屍,遊泳技術實在有夠爛。被巨浪耍弄著,反而離岸邊越來越遠。
喪屍幹脆沉到海底,抱了隻遊艇裏散落出來的箱子,不讓自己飄浮起來一步一步,從海底向岸上走。
天亮了,暴風雨已經過去,沙灘上風和日麗。
礁石上的遊艇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幾隻空箱子在海麵上沉沉浮浮,部分遊艇的碎片被海浪拍打到了沙灘上,喪屍和狗正在吃罐頭,在喪屍身邊的沙灘上,還散落著好多類似的罐頭食品,以及喪屍抱著從海底走上來的一個密封完整的箱子。
喪屍吃飽了,躺在沙灘上曬太陽,狗經曆了暴風雨之夜,也有些累,將頭擱在前爪上,眯起了眼睛。
喪屍呆呆在看著前方的海麵,有幾隻箱子在海水裏飄浮,他突然起身遊入海中,將箱子拖到了沙灘上,喪屍用手斧劈開了破損的箱子,裏麵是藥品,遊艇主人非常謹慎,所有的藥品又用防水包進行了二次包裝,所以藥品很安全。
喪屍又砸又撕,他嚐了嚐青黴素,發現不能吃,將藥品扔了一沙灘。
喪屍再度遊回海裏,拖回了幾隻箱子,其中有幾隻箱子極沉重,都已經沉到了海底,不是喪屍不需要呼吸,徒手無法從海底撈起來。
有的箱子裏全是武器彈藥,喪屍看了一眼就把箱子推倒在沙灘上,任槍支彈藥撒了一沙灘,被海水浸泡著,有一個箱子全是手工工具,斧頭、榔頭、鋸子等等,喪屍已經有了一把手斧,對其他工具也視若無睹,但有樣金屬工具得到了他的關注,那其實並不是工具,而是一隻鍋子,煮菜用的鍋子。蓋子已經失落了,但鍋身很完整,沒有磕碰的痕跡,整個鍋子在陽光下發著鋥亮的光。
喪屍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兒鍋子,突然一抬手,將鍋子戴在了頭上,還別說,這鍋子大小正和喪屍的頭吻合,戴上了,也沒掉下來。
喪屍此時已經變成一隻武裝喪屍了,頭頂鋼鍋,手持利斧,如果在胸口再綁上一塊塑料板什麽的,就成了大陸上常見的武裝喪屍。
喪屍並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升級”了,他繼續打開一個個箱子,找到了米麵油等物,這是他需要的,他還找到了幾袋種子,也能吃。
喪屍想回家,回他幹燥的山洞,那裏有他的母羊,已經有好幾天沒吃到羊乳了,喪屍拖著一隻箱子,裏麵裝著米麵種子等物品,向山洞走去。
箱子很沉重,在路上不時翻倒,裏麵的東西撒落出來,喪屍也不管,胡亂收拾一下,繼續前進,在經過野火焚燒過的地帶時,箱子從一處山丘上摔落下去,好幾個裝著米麵的袋子都摔破了,其中就有幾個種子袋,裏麵的稻穀、小麥、土豆、玉米等種子撒了一地。
喪屍看著已經徹底摔散架的箱子,扛了一袋被海水浸泡過的麵粉,往前方不遠的石洞而去。
回到石洞,母羊咩咩叫著迎了上來,這幾天沒有喪屍吃它的奶,它的奶子鼓脹得難受,喪屍結結實實吃了一頓奶汁,母羊自行出洞找水草吃,狗機靈地跟在它的身後,保護它。
喪屍打量著山洞,他覺得山洞裏有什麽東西似乎變了,好一會,他才發現,火--原本持續不斷照亮了山洞的火不見了,原本燃燒著篝火的石台上,如今隻有一縷細不可察的青煙在緩緩冒著,原來喪屍離石洞太久,沒有人給火添柴,明火已經熄滅了。
喪屍走到篝火的灰燼前,伸出手伸扒開了最上層的炭灰,看到下麵隱隱還有絲絲紅亮之色,他抓了幾把枯樹葉,撒在灰燼上,用嘴吹著,枯樹枝陰燃著,煙越來越濃,終於,騰一下,一縷火苗竄了出來,光明重現石洞。
喪屍往火裏加了不少柴,然後拖過被海水泡濕的麵粉袋,撕開,抓了幾把麵團吃,然後出了石洞,狗迎了上來,陪著他一起去打獵。
喪屍肩扛著一隻蜥蜴,和狗一起回到了山洞,他嗅到了洞裏有股奇特的味道,焦炭的氣味,另外還有股香氣。
喪屍仔細一看,隻見被自己隨手扔在火堆旁的麵袋子,已經有一小半被烤焦了,原來喪屍往火堆上加了太多的柴,火星暴出來,彈在了旁邊成堆的枯枝上,將枯枝全都引燃了,失控的大火將旁邊的麵袋子也給燒著了。裏麵的麵粉原來就和過海水,成了沒有發酵的生麵團。如今被火一烤,部分烤焦,部分烤成了麵包,散發著特有的香味。
喪屍被這香味吸引,不顧山洞裏還彌漫著濃煙,搶到麵袋子旁,抓了一塊麵包就塞到了嘴裏,吃得興起時,連燒焦的部分也吞了下去,反正他的胃無所不消化,吃塊烤焦的生麵團算得了什麽。
喪屍又發現了一種新的食物,熟的穀物。
那麵袋有一半烤成了麵包,另一半卻還是麵團,喪屍把剩下的半袋麵團,直接扔到了火堆裏,等到火堆裏冒起香味,才把它扒出來。
這一袋子混合了海水的麵,以一半焦炭一半烤熟的生麵疙瘩的形式,進了喪屍的胃,喪屍給狗和羊都吃一些,狗對麵包很感興趣,吃了不少。
一袋麵吃光後,喪屍又回到了那天箱子摔破了架子的山坡下,從那兒又背了個袋子來,這一次,裏麵裝的是米,烤得半生不熟的米和麵包相比,另有一種滋味,隻是吃起來不太方便,扔到火堆裏的米粒全都和灰燼混在了一起,也就是喪屍那張嘴,能把焦米粒和灰一起吞下去而毫無顧忌。(……)